但法泉覺得這些俯首帖耳的女人並沒有樂趣,所以他喜歡在外邊狩獵信徒以外的女人。正因為千春不是信徒,所以她能給法泉新鮮的刺激感。


    “教主請你做他的同伴。”經常跟隨法泉的總務會長江頭悄悄和真由美耳語。江頭說的同伴不是女人間的結伴同行或陪客人吃飯。


    “非常感謝。能做教主的同伴,真是無上光榮。但我已經結婚了。”真由美早有了防備。


    “什麽?結婚了?”江頭的表情僵硬了,很快就又恢復了平靜。


    “結婚也可以做教主的同伴。我會選好日期和你聯繫的,你要認真地記清楚啊。”江頭交代著。


    法泉一行人走後,真由美把這件事告訴了媽媽桑市毛京子。


    “別想那麽多。隻是請你一起吃飯,你可以當他的同伴。不要拒絕。”她好像顧忌周圍似的降低了聲音說。


    “實際上,教主也邀請過我做他的同伴,我感覺到不是單純的同伴關係那麽簡單,但他是我們店裏的重要客人,不能輕易地拒絕,所以我找了個藉口,和你的大致一樣。”


    “大致一樣?”


    “我說我有照顧我的人了。他再也沒邀請過我。”能夠在銀座開這樣規模的俱樂部背後一定有靠山。


    “教主不是說有靠山也沒關係嗎?”真由美開始不安了。在自我標榜為神的法泉的字典裏是沒有不可能這一詞的。


    “沒關係,你可以借用某個有名望的大人物的名字,教主也不希望與那些大人物為敵,吃完飯他就會老老實實地退出。”媽媽桑苦笑著說。


    “不過,真由美,你真的有心上人吧?”她用探詢的目光看著真由美。媽媽桑還從未問過真由美的隱私。


    “我看得出來,你一定有辛酸的過去,現在你還不能忘記那個人。隻要你心裏有他,教主也好其他的人也好,誰都沒機會得到你。”媽媽桑很有經驗。真由美難以忘懷的人不是過去的戀人,是把她從生死邊緣救出來的那位過路的登山家,這件事媽媽桑還沒察覺到。


    不久,真由美和法泉一起去了一家著名的西餐店,盡管是豪華的法國菜,但對真由美來說,如同嚼蠟一樣毫無味道。她記不清和法泉談話的任何內容,但法泉似乎對今天很滿足。


    飯後,當她準備上法泉的專用車卡迪拉克時,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透過周圍戒備森嚴的人牆,真由美的目光突然定住了。


    在越過人牆的馬路另一側燈光暗淡的角落裏,她看見了那張終生難忘的臉。天哪!在北阿爾卑斯邂逅的登山家竟在這裏又相遇了。在昏暗的光線中她隻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遠處的目光炯炯、麵部消瘦、從容幹練的麵孔毫無疑問就是那位登山家。


    和山上手握冰鎬、身著登山服不同,現在她的救命恩人穿著一身和體的套裝,似乎正在望著她。


    她不由得想打招呼,卻馬上意識到還不知道他的姓名。當她再想確認一下那位讓她朝思暮想的恩人時,江頭把她推上車了,法泉也已經上車了。


    法泉的專用車前後都有護衛車,僅僅是和一個同伴吃飯卻如此興師動眾。


    真由美一直擔心飯後會把自己強行帶到飯店,緊張得全身都僵硬了,但是汽車回到了“紫水晶”。法泉得知真由美已婚的事實後似乎沒有採取強迫的手段使她就範。


    但是,真由美想到法泉決不會這樣老老實實地退出。她為了逃避法泉的邀請而撒謊一事如果敗露,法泉肯定會繼續糾纏不休。


    真由美想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隻好辭去現在的工作,雖然她已經適應了“紫水晶”的生活,但決不想違背自己的意願。


    真由美現在心裏隻有那位再次偶然相遇的登山家,難道那就是他所說的再會嗎?


    僅僅是隔著馬路遠遠的一瞥,他的視線確實在看著真由美這麵,但是否是在望著真由美就不得而知了。當時真由美的旁邊還有神居法泉和總務會長江頭以及幾個保鏢。


    他的視線確實在向真由美這邊張望,或許他也在望著法泉和江頭。但是,在視線相交的一瞬間,他確實看見了真由美,似乎在確認真由美是誰。


    被江頭推上車後真由美趕緊回頭看,已經不見他的蹤影了。這次的重逢使真由美興奮不已,至少他已經知道真由美就生活在東京,他也一定在東京,真由美相信他就在東京。


    2


    關屋的話讓山口的心裏掀起了波瀾,妻子確實已經加入了神諭天使,而與妻子偷情的對象也有可能就是教團的信徒。教主本人和女性信徒就有不正當的關係,再把喜歡的女人封為神女收入後宮,但是信徒之間的戀愛卻被視為淫蕩而嚴格禁止。


    即使是夫妻雙方一起成為出家的信徒,也要分開居住在男女宿舍,除了教團指定的日子以外,雙方不能見麵。


    妻子和別的男人違背教團的禁令私自約會,卻不期遇到火災,男方拋下女方逃走了。即使兩人都平安生存,男方也恐怕被教團發現二人的不正當關係而藏匿起來。我妻覺得就是教團殺害了自己的妻子。


    葬禮結束已經過了49天,忙碌的葬禮並沒有讓我妻忘掉心中的悲傷,沉重的打擊依然壓在他的心上。


    親屬們都忙於葬禮的瑣碎事情,甚至沒有哀悼的時間。大家聚集在一起本來是為了悼念死去的親人,卻忙得不可開交。在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一種解脫。


    參加葬禮的親友們都走了,隻留下家人開始處於悲傷中。死者生活過的空間不可能和死者一起被埋葬,留給親人們的無限傷痛隻能隨時間的流逝漸漸地治癒。


    妻子去世後,山口才知道妻子在自己的生活中所占有的重要地位,她的存在就像空氣和水一樣重要,如今卻一絲痕跡也沒有了。在思念中回憶妻子的音容笑貌對活著的人來說是多麽的殘酷。


    山口想抹掉心中的記憶,卻抹不掉妻子生活過的痕跡,家中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妻子的足跡。


    山口和千尋結婚時租借的是6坪的房子,經過半生的努力終於建成了今天這座房子。從尋找土地、設計,不,甚至是在很早以前夫妻就為這座房子而儲存資金,這一切都是夫妻二人同心協力的結晶。從房子開工起,二人天天去工地,親眼看著他們的城堡一天一天地落成。


    蓋房子與降生、就業、結婚一樣都是人生的頭等大事。甚至可以說,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就在社會上有了立足的根基。如今,夫妻二人打下的根基已經動搖了。


    山口第一次感到沒有妻子的家是多麽空曠、多麽淒涼。隻有陣陣冷風與妻子生活的空間為伴。以前因為家中有兩個孩子的房間,房子顯得很狹小。失去妻子後,這座房子就像一塊不毛之地一樣荒涼,令人感到陣陣的寒意。孩子們也幾乎很少說話了。


    現在,在起居室設了一個小小的佛龕,孩子們從不靠近,佛龕標誌著孩子們已經失去了母親,而他們還難以接受這一事實。


    親人們都不相信他們已經失去了妻子、母親,是他們不願意相信,或許在心裏還幻想著妻子、母親會再回到他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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