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明白。”


    “這麽說吧,也該說出今天找你的真正目的了。”辛十牙伸出舌頭舔幹淨嘴邊的茶水,臉上浮現出招牌式的燦爛笑容。


    “我要你說服龍古,讓當年的八人中除了死去的涼笑、舒敏和失蹤的舒介一的五人與我和我的女警朋友再去一次那個小島。”


    米媛無法掩蓋自己的驚訝,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小個子男人,沒辦法理解他究竟想做什麽。


    “你到底還想知道什麽?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我隻是答應了一位可憐的母親,把她的兒子送回家。”


    辛十牙覺得更熱了。


    回去的時候,辛十牙接到了夏少元的電話,開始夏少元總是東拉西扯,辛十牙也隨意應付著。


    “那個,試卷的事我從那位女警官口中已經知道了。”


    “其實你也看出了不同吧,當時考試的是舒介一,不是龍澤。”


    “我實在不願意相信這事實,你是如何看的?”夏少元想知道辛十牙的想法。


    “我不知道,”沉默了數秒後,辛十牙這樣回答。這讓夏少元頗為失望,他原以為這個男人會說出些關於龍澤的事。


    “夏老師,你的記憶依舊停留在那個時刻?”辛十牙忽然提出這樣的問題。


    “呃,是吧,暫時還是想不到什麽。”


    “你真的,失憶了?”辛十牙降低了語速緩緩地問。


    夏少元覺得有些渴。


    “我不想再重複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隻是據我所知,對於失憶來說,醫學上也分為很多種,甚至不隻是失憶,人類很多的機能表現都至少會存在客觀生理上的與心理上的原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失憶到底是外界不可逆的力量造成的,還是出於某些強烈的心理和對於精神的一種保護而造成的。”辛十牙很有興趣似的解釋道。


    “不知道,我隻是想不起來,如果我能想起什麽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辛十牙握著電話笑了一下。


    “那好吧,不過我想通知你一件事。”


    “什麽?”


    “我們很可能會再去一次那個小島,希望你有所準備,另外我不希望聽到任何你推脫的藉口,因為這對你恢復記憶也有好處。”


    夏少元對突然而來的事件沒有應付的可能,隻是呆滯地嗯了幾聲。掛斷電話後,他覺得十分疲憊,頭痛再次襲來,原本打算備的課也被他煩躁地推到一邊。


    又要再去一次?正如他所說,我該找些什麽藉口不去呢?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麽我會害怕去那裏?


    就因為舒敏麽?


    夏少元覺得頭痛得更厲害了,他閉上眼,女孩模糊的麵容慢慢地如同顯影液裏的底片一樣清楚起來,他站起身找了幾片止痛劑吞了下去,然後整個人躺在了沙發上。


    “你覺得舒介一究竟會在哪裏?”樓曲萌翻看著手中的檔案,那全都是近幾年來龍古公司港口進出的記錄,當然這是靠著舒國慶的協助拿到的,雖然談不上是什麽機密文件,不過身為警察想要弄到這些也比較麻煩,樓曲萌不能公開地以調查為名去索要。


    “既然當日下午他代替了龍澤去考試,那就有一點可以證明,他應該和龍澤一直保持著聯繫,如果建立在龍澤是殺死涼笑的兇手這個假設上來說,舒介一應該是知道龍澤的計劃並且主動協助他完成的。”


    流血的童話 第二篇 杜鬆樹(48)


    “那他現在會在哪兒?”樓曲萌沒有抬頭,依舊翻看著記錄。不過她的速度更加快起來,表情也有些疲憊。


    “他隻是個高中生,而且平常缺乏人際交往,再加上他是涼笑被殺的第一嫌疑人,幾乎所有的同學都對這個為了知道青蛙生理結構而解剖幾十隻青蛙的傢夥會殺人沒有太大的驚訝。對這些孩子來說,仿佛這個朝夕相處的同學隨時都可以成為殺人犯,就像脫掉一件外套那麽簡單。”辛十牙坐在書桌前,用手指關節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麵。


    “他沒有朋友,看樣子他父母也沒有將他藏起來的意思。這麽多天音訊全無,如果不是死了的話,那就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將他徹底隱藏了起來。”辛十牙伸出右手的食指。


    樓曲萌翻閱記錄的手忽然慢了下來,她的眼睛發亮了。


    “案發的第二天,龍氏企業有一艘船開往那個杜鬆樹的島嶼。”


    “為了不出問題,讓他離開這個城市去龍古的島嶼真是再適合不過了。”辛十牙收緊了拳頭。


    “你覺得龍古知道他兒子做的一切麽?”樓曲萌問。


    辛十牙搖搖頭。


    “這個沒辦法做結論,無論哪種可能都是可以說得過去的,所以我想知道的是龍古得知我們要一起隨他上島的反應。”


    “你真的隻是為了把舒介一帶回來?”樓曲萌放下資料,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有時當事人總會把事情在自己這裏的結束當成整個事件過程的完結,就好像盲人摸象,以為自己的理解才是真實的,而實際上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影響最後的結果,甚至會截然相反、大相逕庭。對於事件參與的個體來說,他們所知道的真相隻是個人的真相而絕非整個事實的真相,每個人也隻是一塊必需的拚圖,如果隻是從一兩塊拚圖去推測最後整個的畫麵,往往會產生錯誤和偏差,而現在我欠缺的自然是龍古的那一塊,也是最重要的一塊。”


    辛十牙說完,從桌子拿起樓曲萌弄來的進出記錄無聊地翻看起來。


    你究竟要躲到什麽時候?


    還有那割下的一塊肉,到底是為什麽?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辛十牙立即接起。


    來電者似乎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過了幾秒後才極不情願地說了話。


    “是辛十牙麽?”


    是米媛的聲音。


    “是的。”


    “我已經說服了我的丈夫。另外,至於那個自殺的女孩莫繪裏和夏少元老師,恐怕要你自己去一趟了。”


    好極了。辛十牙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龍澤呢?”


    米媛沒有說話。


    “你先去徵求那個自殺女孩的意見吧,我兒子我會自己去找他談的。”米媛說完後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怎麽了?”


    “你不是一直說想去海島度假麽?”


    “真的?”樓曲萌驚訝地大張著嘴, “龍古同意了?”


    “去收拾下行李,請個假吧。我們要去那個杜鬆樹島了,當然在這之前還得去趟醫院。”


    辛十牙說完後才發現,自己的女警官朋友早在上一句之前就聽不到任何話了,她已經走出去一邊打電話請假一邊思考著該穿哪一件泳衣了。


    兩個小時之前——


    龍古坐在沙發上點著了一根煙,他安靜地聽著妻子幾乎沒有多少邏輯的支離破碎的敘述。他已經習慣了,自從那次從島上回來後,米媛一直都是這樣。龍古深知她的精神多少出了點問題,但這也很正常,她這種一直處於社會頂層的人遭遇到這種刺激不是靠時間可以修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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