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一聲悶響,持槍的男人搖晃了兩下,直愣愣地倒了下去。他的身後,站著一個染一頭紅髮的年青男子,他穿得像個嬉皮士,確切地說就是個街頭小混混。此刻,他手裏拿著一瓶沾了血的葡萄酒瓶,怔怔地瞪著趴在地上的男人,看見血從那人的後腦勺慢慢沁了出來,他抬起頭來錯愕地望向我們。


    “嘿,幹得好,小子!”站在前麵的那個粗獷大漢衝過來,蹲下去將被打昏的男人手中的槍繳了過來,對紅髮男青年說,“你製服了這個瘋子!”


    後麵的人全湧了過來,見歹徒已經昏死過去,大家都鬆了口氣。買零食的母親心有餘悸地捂著胸口:“天哪,太可怕了,我真沒想到這輩子還會遇到這種事情!”


    大家都嘈雜起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時尚女孩的男朋友搖頭感嘆:“這是個瘋子,十足的神經病!可問題是,他的槍是從哪兒來的?”


    “可能他在來這裏之前還去幹了些別的事。”一個身材發福的中年女人皺著眉頭說。


    “也許那把槍根本就是把玩具槍。”時尚女孩說。


    “不,是真槍。”大漢捏著那把手槍,瞥了說話的女孩一眼,“而且我檢查過了,確實有子彈。”


    眾人都吸了口涼氣,為剛才的危險感到後怕。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大叔說:“不管怎麽樣,趕快報警吧。”


    “對,對。”大家這才醒悟過來,一致附和。女店員趕緊走到櫃檯前,抓起電話聽筒。


    “喂,等一下。”大漢將那把槍放在櫃檯上,斜睨著正要報警的女店員,“你們要報警也好,或者是怎麽處置地上這個瘋子也好,那都是你們的事。但是在那之前,先把門打開,我要出去——我說了,我有急事。”


    “啊……對。”女店員這時也意識到大家還被關在這裏麵,她沖男店員點點頭,“你把門打開。”


    男店員機械地點了下頭,從褲包裏摸出鑰匙,剛要蹲下去打開捲簾門的地鎖,聽到後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等等,別忙打開。”


    男店員茫然地轉過頭去,發現所有人目光的方向都和他一致,盯著說話的那個胖女人。


    “什麽意思?”大漢盯著她。


    胖女人的打扮有些不合時宜,現在才初秋,她卻穿著一身黑色毛料大衣,脖子上還圍了一條羊絨圍巾,看起來就像才從挪威北部旅行回來,還沒能及時對衣裝做出調整。此刻,她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使她有些不自在起來。大漢又提高聲音問道:“為什麽別忙開門?”


    胖女人遲疑著說:“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漢盯著她看了兩秒,不屑地“哼”了一聲,轉過身去咕噥一句:“又是個神經病。”接著對蹲在門口的男店員說:“別理她,把門打開!”


    男店員猶豫了片刻,將鑰匙鎖孔,旋轉一下,地鎖“啪”地一聲打開了。他“嘩啦”一下將捲簾門拉開半個人高,外麵透出漆黑的夜色。男店員蹲著轉過頭來對顧客們說:“好了,門打開了,大家可以出……”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倏地一下,那男店員不知被外麵的什麽東西猛地拖了出去。他本來用手撐著的捲簾門。“嘩”地一聲又垮了下去,“啪”地一下,地鎖將捲簾門再次鎖住了。


    這幾乎是一眨眼的事,後麵的人根本就沒看清發生了什麽,就發現那男店員不見了。大家驚詫得還沒能做出反應,更令他們感到駭然的事發生了。他們聽到門外傳出男店員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還有他拚命掙紮、擊打鐵捲簾門發出的巨大撞擊聲。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組成一種混合了無窮驚悸和恐懼的可怕噪音,令聽者感到毛骨悚然、心膽俱裂。


    大概半分鍾之後,門外安靜了,什麽聲音也聽不到。超市內的人神情駭然、麵麵相覷之際,又一聲尖叫劃破安靜,是那個時尚女孩,她麵色慘白地指著門口,驚惶地叫道:“血——血!”


    所有的眼睛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一陣徹骨的寒意從他們的後背油然升起。


    男店員剛才被拖出去的位置,一淌鮮血正從捲簾門的門fèng慢慢滲透進來。


    “啊——”女店員驚駭地捂住嘴,幾乎要昏厥過去。店內的其他人,包括那個大漢在內,也全都被嚇得目瞪口呆、全身僵硬。


    超市內的空氣凝固了大概一分鍾。這時,好像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意識到了什麽,他們互視了幾眼之後,一齊望向趴在地上昏死的那個男人,並想起他剛才說過的那番話。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最先走上前去,蹲搖那男人的身體,一邊喊道:“喂,你怎麽樣?醒醒!”


    沒有反應。中年男人將他的身體翻過來,不覺心中一抖——他沒想到那男人後腦勺流出的血已經把身體前方全都浸濕了,地上的血有一大灘。中年男人把手指伸到那男人鼻子前試了一下,心裏咯噔一聲,呆住了。


    身後有個年輕男人問道:“怎麽樣?他……”


    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轉過身來,望著身後的十幾個人,低沉地說:“他死了。”


    不知為什麽,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我心裏立刻產生出一種遍體生寒的恐懼感覺,仿佛有人在耳邊對著我說:噩夢開始了。


    第一節封閉狀態


    多年來,我一直有個不好的習慣——喜歡邊走路邊看書。隻因我的生活節奏太緊了,似乎連走在路上看書都成了一種需要珍惜的享受,想起來真讓人心酸。老實說,今天晚上我壓根兒就沒想過要進什麽超市。之所以走進這家倒黴的店,純粹是因為街邊的路燈太暗了,雜誌上的字又太小,看得我眼睛疼。這種時候,前麵那家超市的玻璃門中透出的亮光就像是黑暗中指引旅人的明燈一樣,把我這個饑渴的閱讀者牢牢地吸了過去。我急於想看完雜誌上那個有趣的故事,便稀裏糊塗地進了這家店。


    走進店內,我意識到光站在門口看書好像不大合適,便捧著書漫步於各個貨架之間,順便隨意地抓了兩包方便麵。可我沒想到,我才剛進來5分鍾,這超市裏的擴音器就提示要關門了,這真讓我感到不慡。為了看書,我準備付兩包方便麵的錢,但他們卻連讓我看完這個故事都不行。


    沒辦法,我拿著方便麵加入排隊付款的行列。等待的時候,我仍沉浸在那故事的情節裏麵,直到那一聲刺耳的“不許動”像把利劍刺進我的耳膜,把我嚇得渾身一抖,手上的書也掉到了地上,我才惶恐地抬起頭來,看見一個瘋狂的男人正用槍指著我們。


    回憶到此結束。現在,那男人已經趴在了地上,而且,戴眼鏡的中年大叔告訴我們,他因失血過多,已經死了。我想,前麵那些突如其來的事件隻是將我嚇傻了。現在,恐懼感才逆襲回來,令我感到不寒而慄。


    顯然處於驚恐中的人不止我一個。我們當中最激動的就要數那個時尚女孩的男朋友了,他不斷喊叫著:“喂,你們看清楚了嗎?那個店員被什麽東西拖出去了?他被殺了嗎?”


    “住嘴。”絡腮鬍大漢瞪著他,“你要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出去看吧。”


    這個長得像個小白臉的男生一下噎住了,臉色變得更白了。


    戴眼鏡的中年大叔站了起來:“我剛才就說了,先報警吧。”


    這一次,自然沒有任何人反對了,女店員哆哆嗦嗦地撥打報警電話,她拿著電話聽筒聽了半晌,茫然地抬起頭來:“不行,打不通,電話裏隻有忙音。”


    中年大叔皺了皺眉:“也許是占線,一直打,直到打通為止。”


    “我看不像是占線。”女店員說,“電話拿起來就是忙音。就像是……電話線被切斷了。”


    中年大叔走過去,拿起電話聽了一會兒,又撥了幾個號碼,最後眉頭緊鎖地放下聽筒。


    “試試手機吧。”買零食的那個母親一句話提醒了眾人,幾乎所有人都從包裏摸出手機。中年大叔說:“別一齊打,我來吧。”


    一分鍾後,他沮喪地放下電話,搖頭道:“不行,沒有信號。”


    “我的也是,沒有信號格。”“我的也沒有。”“不行,沒有信號”……一時間,所有人都試完了,每個人都是垂頭喪氣。當然也包括我在內。


    女店員說:“這裏是郊區,本來信號就不怎麽好,再加上現在門關攏了,又阻擋了一部分信號,所以手機就更不容易打通了。”


    “嘿,等等,我記得報警電話是在信號很弱的時候也能打出去的。”時尚女孩說。


    “沒錯,可現在電話就是打不出去。”中年大叔皺著眉頭說。“真是怪了。”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小白臉男生憂慮地問。


    超市裏的人麵麵相覷,誰都想不出什麽對策來。


    “他媽的!”絡腮鬍大漢突然怒吼一聲,“我就不信這個邪!把門打開!我倒要出去看看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女店員顫抖著說:“恐怕不行了……我手裏沒有鑰匙,隻有他(那個男店員)才有。但是……他剛才手裏拿著鑰匙……被拖出去了。”


    聽到這話,所有人心裏都涼了一截。那大漢瞪著銅鈴般的眼睛說:“你的意思是,我們被困在這裏了?”


    女店員被嚇得不敢說話,隻有輕輕點了下頭。


    沉默了幾秒,絡腮鬍大漢喝道:“那老子就把門撞開!我還不相信就出不去了!”說著朝門的方向走去。戴眼鏡的大叔迅速攔到他麵前,擋住他說:“喂,別衝動!剛才發生的事你也看到了,現在我們不清楚外麵的情況,這樣貿然出去會有危險的!”


    大漢氣呼呼地喘著粗氣,但大概是覺得中年大叔言之有理,也就沒有再做出什麽舉動。時尚女孩說:“其實,外麵的情況,剛才闖進來這個拿槍的人不是說了嗎,他說外麵突然爆發了一種可怕的病毒……”


    “對,他還說這種病毒正以驚人的速度傳播,城市裏的人很多都被感染了,他是專門逃到我們這裏來的。”小白臉男生補充道。


    “他逃過來為什麽還要帶著槍?”女店員問。


    “也許他是在反抗,或者是在自衛。依我看,他肯定是在之前遭到了某種襲擊。”胖女人驚恐地說。“而且襲擊他的那種東西現在已經來到我們這個地方了。剛才那個店員……就是被那些東西拖出去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必須犯規的遊戲(1/14係列第1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寧航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寧航一並收藏必須犯規的遊戲(1/14係列第1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