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皇商


    第一百零六章元春省親暗埋禍患太平表象難藏嫌隙(下)


    一時間,眾姊妹寫的俱都差不多了。細細查看一遍有無違製之詞,方才撩開了紙筆,低聲耳語起來。


    薛寶釵端坐半日,隻覺得有些乏累了。抬頭各處看了一眼,瞧著急的滿頭是汗的賈寶玉,輕輕勾了勾唇角。由於賈寶玉和薛蟠的關係不錯,她對於這個稀裏糊塗的弟弟也算有兩分喜愛之情。當下起身走到賈寶玉跟前笑問:“這麽半天,可是都有了?”


    賈寶玉低頭說道:“還差一首杏簾在望了。”


    於是薛寶釵低頭看著其他三首詩,待看到怡紅快綠一首時,輕輕皺了皺眉,低聲指點道:“他因不惜‘紅香綠玉’四字,改了‘怡紅快綠’。你這會子偏用‘玉’字來惡心人。何況蕉葉之流頗多,你隨意改了吧!”


    賈寶玉忙忙的低聲問道:“我這會子已經慌的腦子一片空白了。哪能想得起什麽典故舊例來。煩請姐姐再指點一二吧!”


    薛寶釵輕笑兩聲,遂將“綠蠟”的典故說給賈寶玉聽。賈寶玉擦了擦滿腦子的冷汗,連連道謝。又戲稱寶釵為一字師,以後再不興叫姐姐的。


    薛寶釵聞言,似笑非笑的看了賈寶玉一眼,意有所指的說道:“誰是你的姐姐,上頭穿黃袍的才是你姐姐。我不過凡俗婦輩,可沒那麽大的福分。”


    賈寶玉一聽,不由得一愣。抬頭看了薛寶釵一眼,卻見薛寶釵滿臉滿身的溫柔和順,寬容大度,再不像方才說話那般的尖酸刻薄。


    賈寶玉隻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話,當下不以為意的扯了扯嘴角,衝著薛寶釵低聲謝道:“不管如何,都多謝姐姐了。”


    薛寶釵點了點頭,漫不經意的看了上首端坐的賈元春一眼,回身慢慢的歸坐了。


    這會子的功夫探春已將姊妹們寫完的詩詞全部搜集起來送至賈元春麵前,賈元春細細看了之後,方才笑道:“終是薛林和史家四位妹妹之作與眾不同,非愚姊妹可同列者。”


    眾姊妹聞言,立刻起身離座,叩謝聖恩。


    頓了頓,賈元春又道:“薛大公子的詩才也令人敬佩。尤其是這首杏簾在望,寫的最妙,詩詞之間一股子世外高潔之風撲麵而來。”


    薛蟠起身,一臉正色的謝過。


    底下四位姐妹你看看我,我推推你,在下頭偷偷的笑了。


    賈元春見狀,說不清什麽態度的勾了勾嘴角,反而衝著賈寶玉問道:“寶玉,你可好了?”


    賈寶玉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子,起身肅立道:“還差一首杏簾在望。”


    賈元春有些不滿意的皺了皺眉,口中卻溫顏笑道:“無妨,你先將其餘的詩作傳上來我看看。”


    賈寶玉立刻將其餘三首重新抄錄一遍,遞到了賈元春跟前。自己則返回去繼續構思。


    隻是吟詩作賦一事,大半憑借的都是一時的雅興意趣。正所謂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靜心靈動方才能成,這會子賈寶玉整顆心都亂了,自然也寫不出什麽東西來。


    史湘雲和賈寶玉從小一起長大,看到這番情景倒也怪可憐的。當下低頭持筆細細寫了一首五言律詩,團成一團扔到了寶玉的桌子上。其餘眾長輩瞧見此景,不由得頷首微笑。


    賈母衝著王夫人笑道:“這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的,到底情分非同一般。”


    王夫人聞言,細細打量史湘雲半晌。勉強算是滿意的勾了勾嘴角,口中輕聲說道:“他們兩個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


    隻是說話間難免又看了林黛玉一眼,輕歎一聲,說不清是個什麽滋味。


    當年她防什麽似的防著林黛玉,甚至不惜攛掇下人編排詆毀。結果一轉眼間林家父子兩個俱都成了手握實權的重臣。朝野之間朋黨眾多,又深得聖上重用親睞,隱隱有執牛耳之勢。事到如今。她再想挽回什麽也是不能了。


    從來落井下石易招恨,錦上添花難念恩。


    如今這情況,他們賈家和林家雖然不至於老死不相往來的趨勢,可說到底也沒了從前的親厚情分。即便是今日林黛玉過來了,也不過是看在薛家的麵子上。他們家,到底是失了先機了。


    王夫人想到這裏,又看了一眼史湘雲。史家一門兩侯雖然光耀,但到底不像林家這般後繼有力。將來寶玉出仕入朝,恐怕要坎坷一些。好在他們王家的家主她的親哥哥王子騰已經升了九省都檢點,到時候她舍下老臉相求一番,怎麽也能給寶玉掙個前程來。何況史湘雲的父兄雖然不比林家位高權重,可她性子天真直率,倒也好拿捏。更不會像林黛玉那種狐媚子一般,成日的惺惺作態,將爺兒們的心都勾散了。


    且不論王夫人心中如何作想。倒說賈元春這廂看過了賈寶玉的詩詞,雖然稀鬆平常比不得薛林眾人,但與時下同輩論計較,倒也算是有三分才氣。又見他和史湘雲之間的小兒女互動,想到史家在朝中也算說的是話,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笑道:“果然進益了。”


    頓了頓,看了史湘雲一眼,意有所指的說道:“尤其是這首杏簾在望,為前三首之冠。”


    史湘雲聽了,興奮的勾了勾嘴角,衝著賈寶玉一陣的擠眉弄眼。天真之情溢於言表。


    賈元春見狀,便知道這又是個胸無城府的。遂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對麵的林黛玉,不由得輕歎一聲。雖然作的也好,可這首“杏簾在望”到底也比不過那首“杏簾在望”。隻是……


    賈元春又看了端坐在寶玉身邊的薛蟠一眼,到底也不敢太過莽撞。至於省親之前賈母和王夫人拜托的木石之緣,現如今有一堆雪橫檔在中間,隻怕等到寒冬已過,冬雪消融之日,她才敢潤物無聲。現在嘛……


    賈元春有些意興聊賴的放下了手中的詩作,命字寫的最好的探春領以彩箋謄錄出十餘首詩作,傳到外頭引眾爺兒們觀看了。


    守在外頭的爺兒們立刻便知正殿之內已然作詩完畢,連忙將早早備好的戲單子傳了上去供賈元春點戲。一共十二個花名單子,賈元春隨意點了四出戲;分別是“豪宴”、“乞巧”、“仙緣”、“離婚”。


    後世有紅學磚家研究說這四出戲隱隱點出了賈家一脈的興衰榮辱。薛蟠因著這一點,雖然不耐煩聽戲,卻也細細的看過了一遍。


    這一看,且不要緊。隻聽歌欺裂石,鍾鼓鏗鏘,戲台子當中那一位極盡悲情歡笑的小旦扮將起來,倒和林黛玉有幾分相像。


    少頃戲罷,賈元春隻聽的神魂激蕩。便宣旨叫那唱戲的齡官兒上前領旨謝恩。隻見那齡官兒在小太監的導引下進了正殿叩頭。


    抬首說話之時,就聽王熙鳳笑道:“這個孩子扮上,活像一個人,你們再看不出來的。”


    眾人原本還不注意,聽了鳳姐兒一番調笑,也不由得細細端詳起來。看了半日,隻覺得眉宇之間果然和一個人長得有些相像。


    寶釵、寶琴麵麵相覷,看著神色陡然冷淡下來的林黛玉,不知該如何是好。賈母見了,隻是輕輕歎息一聲,默默不語。


    王夫人暗中一陣冷笑,心說果然是個狐媚子形狀的,即便是托生在富貴人家的肚子裏頭,到底也免不了這狐媚惑人之相。


    其餘迎春、探春、惜春等自然也都瞧出來了,也不敢說。


    隻有史湘雲端詳了半晌,方才驚訝的輕“咦”了一聲,仿佛發現什麽新奇東西似的大聲說道:“你們真笨。就我瞧出來了,可不是和林――哎呦!”


    史湘雲摸了摸被惜春掐的疼絲絲的胳膊,莫名其妙的瞪了她一眼。


    惜春也不說話,隻是給史湘雲使了個眼色。史湘雲順勢瞧了過去,隻看見麵色冷淡已到了極致的林黛玉。方才恍然大悟。連忙伸手捂住了嘴唇。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林黛玉,可憐兮兮的。


    林黛玉自然是生氣的。可她氣的並不是史湘雲。史湘雲是個雖然有些小心眼兒但到底胸無城府的小姑娘,她還犯不著和她去計較。她氣的乃是鳳姐兒。如若不是她故弄玄虛的一句話,事情也不止於此。


    怎麽著,嫌棄這宴席上的氣氛不夠熱鬧。非得拉著她這個二品大員的嫡長女做彩衣娛親狀,才能弄得這個賢德妃高興不成。


    林黛玉本來就有些小性兒,行動愛惱人。如今越發遷怒了,甚至覺得鳳姐兒此舉,必然有王夫人的詭計在後頭。一時間又覺得賢德妃也脫離不了幹係,想到最後,不免又勾起之前在榮國府客居時候的尷尬境地來,心中一陣悲苦。隻覺得眼眶子一熱,淚珠兒滾滾的掛在眼角睫毛處,愈發顯得林黛玉楚楚動人,淚光點點。


    薛蟠看在眼中,登時間天魔星的左性兒霸道便犯了。隻覺得自己執意要接林黛玉過來雖說是一片好心,但現如今林黛玉被榮國府之人如此輕慢侮辱,卻也是因自己之故。


    當即冷哼兩聲,惡狠狠的瞪了鳳姐兒一眼,起身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打道回府吧!”


    此言一出,眾人即刻愣了。


    賈母連忙起身說道:“蟠兒這說的是什麽話,好好地陪著貴妃娘娘一道樂嗬樂嗬,何至於這麽早就走了。傳將出去,大家都沒臉不是?”


    薛蟠立刻冷笑道:“這話說的好沒意思。你們有臉沒臉,與我們什麽相幹?好叫老祖宗知道,今日娘娘省親,我們可是給了十足的麵子的。就連宮裏頭上元賞燈之宴都推了,隻說薛林二家與榮國府親厚,如若娘娘省親,我們一個不來,叫外人瞧著也不像。這才三番四次的請到了聖上跟前百般相求,聖上這才允了兩府小輩不用進宮,直接來娘娘這邊頑耍熱鬧,也算是給賢德妃娘娘長臉。


    然則麵子是別人給的,臉卻是自己丟的。你們若是執意覺得丟臉沒麵子,那是你們自家的事兒,也不與我們相幹。”


    說著,起身衝著薛林三人道:“妹妹們起身換衣服,咱們謙卑之人,比不得人家朱門鮮戶氣質高雅,也無所謂呆在這裏惹人嘲笑,這便家去了。”


    王夫人、尤氏、鳳姐兒、李紈等見薛蟠是動了真怒,連忙上前相勸。又是款語溫言,又是低聲哀求,隻不能讓薛蟠等人就這般中途離席。


    賈元春在上首也坐不住了。當即惱怒的看了地上跪著的齡官兒一眼,淡淡的說道:“都是她鬧得,還不快將她拖了下去隨意處置。也免得敗了薛大兄弟的興致。”


    齡官兒聞言,心知不好。連連叩頭哭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


    薛蟠見狀,越發的來氣了。當即緊走兩步衝到賈元春跟前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無緣無故的發落了人家,傳出去好像是我們薛家沒理,隨意處置人一樣。大正月裏的,好沒意思。”


    賈元春被薛蟠一頓搶白,心中恨的不得了。卻也知道薛家勢力不是自己能夠硬抗的。無論是聖上還是上皇,少了一個後宮取樂的妃子可以,如若少了每年幾千萬甚至幾萬萬的銀錢收入,那卻是比挖骨剜肉還要疼。


    薛家男丁俱都是天縱奇才,斂財的手段真真仿佛是天上的財神爺下凡一般。皇家又怎麽可能為了她這麽對朝政一個舉無輕重的妃嬪怪罪薛林二家,何況這事兒原本就是自家沒理在先。


    故意拿人家二品大員的嫡長女比作戲子取樂,這件事情發生在自己省親遊樂的當日,若真的傳將出去,恐怕也會連累到自己的名聲。但要是為了給林姑娘賠罪就發落了根本無罪的戲子,傳出去也難免會說自己刻薄寡恩,以勢壓人。真真的進退維穀,兩難之地。


    想到這裏,賈元春不由得連鳳姐兒也怪罪上了。如若不是她隨意多說這麽一句話,事情也不至於此。


    這廂王熙鳳也回過神來,也不再攔著吵嚷著就要家去的薛蟠。連忙推開眾人走到林黛玉跟前跪下,淌眼抹淚兒的說道:“都怨我一句話不經腦子的脫口而出,方才陷姑娘於不義之境。若說我是真的有口無心,我也沒臉再解釋什麽。隻如今給林姑娘磕兩個,希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時的口誤,千萬不要為了這事兒同老祖宗和貴妃娘娘生分了。”


    說畢,沒容人反應,衝著林黛玉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頭。


    林黛玉見狀,不由得大駭。連忙彎腰將鳳姐兒扶起來,口中輕聲說道:“璉二**子這是做什麽,我原本沒怪罪什麽的。”


    鳳姐兒立刻笑道:“姑娘沒怪罪,是姑娘大度。我做錯了,自然是要賠罪道歉的。如若不然,我成了什麽人了?姑娘也不必介懷,我今日此舉,也不為別的,隻為了我的心。姑娘也不必如何在意,隻當我這樣做了,自己心裏過得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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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黛玉原本心中滿滿的抑鬱怨懟,此刻也都如烈日下的晨露一般煙消雲散了。


    而賈母、元春甚至王夫人等雖然心中埋怨王熙鳳行動莽撞,可見她如今此舉,也都不好再說什麽。畢竟鳳姐兒原本就是個愛說愛鬧的性子,時常說笑起來就沒深沒淺的,大家也都知道。今日為了一句之失,為了貴妃娘娘甚至是榮國府的臉麵,竟然不惜放□段給平輩叩頭。已然將姿態放到了最低,還能怎麽樣呢?


    不過大家夥兒麵上雖然不說,心中對於王熙鳳卻暗暗佩服不已。怪道人都說她從小談笑間就有著殺伐果斷,對別人狠心狠手,對自己也軟不到哪裏去。性子火辣,做事敞亮,不愧為脂粉堆裏的英雄人物。當下對鳳姐兒的觀感又多了幾分深刻讚歎。


    隻有賈元春一個有些不是滋味。按理說她身為貴妃娘娘,今日省親她原是主場,事情發生之時她沒有及時阻止,過後又不分青紅皂白的想要發作遷怒與一個無辜的小戲。隻能說各方麵的反應都不太理想,要不是最後鳳姐兒破釜沉舟的跪了下來賠罪,恐怕事情真要不可收拾了。


    想到這裏,賈元春看著鳳姐兒的神色也愈發和緩起來。


    鳳姐兒雖然忙著給林姑娘賠禮賠罪,可一雙眼睛也不著痕跡的掃著眾人的反應。眼見現下的情況都在她算計之中,不由得意的勾了勾嘴角,麵上神色越發熱切爽朗了。


    眾人隻當是她解決了這個大麻煩心中豁然,遂也不曾在意。


    隻有王熙鳳自己曉得,今日此舉,俱都是她精心策劃過的――


    自打前幾年賈敬壽誕上鳳姐兒和薛夫人傾心交談一番過後,再次回府的王熙鳳心中便多了幾個心眼兒。這兩年不著痕跡的試探下來,果然發現自己的好姑母隻當自己是個順手的棋子擺弄,所做一切不過是她為了鳳凰蛋兒的前程鋪路,對於自己這個外甥女兒卻絲毫沒有親厚喜愛之心。


    而隨著寶玉的年歲漸漸大了,王夫人現如今一門心思想給寶玉找個好親事好媳婦,將來也好把管事兒的大權交給她的親兒媳。屆時自己這個侄女兒便沒有了絲毫的利用價值……


    王熙鳳看清了王夫人的算計,心中自然惱怒。不過她向來城府頗深,心狠手辣。即便是知道了王夫人的算盤也沒有打草驚蛇。不過暗中卻將放印子錢的痕跡一一抹去了。她現在並未掌權做主,自然也就談不上禍害人命。因此並未引人注意,些許逾矩之舉想要解決也比較容易。


    再加上賈璉現如今在戶部當差,他自己攢了些餘錢在薛蟠的照應下於京中置辦些糧食、脂粉商鋪。隻不過投入本錢不大,也不過是些小打小鬧的玩意兒,賺個零花錢。王熙鳳得知後索性拿出了大部分梯己交給賈璉由他去折騰置辦。賈璉本就有些迎來送往置辦采買的經驗和天賦,折騰幾年下來,倒也暗暗的有了些許家底。


    又因為王熙鳳這兩年仿佛變了個人一般的軟語溫存。雖然當著眾人的麵依舊潑辣掐尖,但私底下又是另一番做派的形容愈發引誘的賈璉戀在鳳姐兒身上。郎有情妾有意,你來我往之下小夫妻的感情越發親厚和美。除了鳳姐兒的肚子至今都沒有消息之外,兩人的關係再無不妥的了。


    公中這便,王熙鳳照舊也時不時的拿出自己的嫁妝典當鋪貼家用。但是她這回做的卻不隱蔽了。不但自己手上有一本賬牢牢的記下了每一筆開支,甚至在典當的時候總能不經意的將風聲透漏給賈母、王夫人甚至邢夫人、尤氏幾人。大家現如今雖然都裝作不知道,不過有朝一日真的抖落出來,誰也甭想裝傻罷了。


    至於合府有些體麵的下人得知了鳳姐兒這番境況,除了畏懼她管下太嚴以外,倒也能歎息兩句鳳姐兒的不容易。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雖然傻了一點子,但到底也是為了榮國府好,倒是個沒有私心的。隻這一點便是最難得的了。


    一時間越發敬佩起鳳姐兒的為人來。這一點,倒是王熙鳳沒有算計到的意外之喜。


    正所謂臥薪嚐膽,王熙鳳窺伏在王夫人左右,表麵聽話伶俐,事事以王夫人為先,可心中卻一直算計著如何能陰王夫人一把。一來可除心中一口惡氣,二來也可以為自己將來接管榮國府做鋪墊。


    這一等,就讓她等到了宮中下旨,大建省親別墅這個機會。


    榮寧二府主事兒的老爺太太就這麽幾個人。老祖宗年歲大了精力不濟,大老爺是個不管事兒的,二老爺是個清高自詡不理內宅的,王夫人又是個妝模作樣的泥菩薩。因此建造省親別墅的具體采辦都落在了賈璉、賈珍和鳳姐兒的頭上。


    且不說這三人在置辦的過程中中飽私囊了多少,但說王熙鳳見到了賈薔從姑蘇采買回來的十二個戲子之後,便隱隱有了這個想法。所以她選了許多個梨園大家來給眾位小戲們說戲教導,當中最“關照”的便是和林姑娘有兩分相像的齡官兒。而齡官兒也自以為是有了賈薔這層關係的緣故,其餘人才對自己區別對待,因此也並未放在心上。她本就是個要強好勝的,有了如此機會,自然越發認真刻苦。本來就有幾分的天分和底子,一段時日下來倒是越發出彩了。


    喜得教她的**都有了收入門牆的想法。


    這是小事,暫且不提。


    且說在貴妃省親的前幾日鳳姐兒便有意無意的攛掇著賈母將史湘雲這個胸無算計的姑娘接了過來。又明裏暗裏的將一些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話說給賈母聽。賈母也正憂心著賈寶玉的婚姻大事,聞言自是心中一動。何況即便沒有這事兒,史湘雲也是她非常疼愛的後輩,貴妃省親叫她過來露個臉,熱鬧熱鬧也是好的。遂派人接了史湘雲來。


    而另一方麵,鳳姐兒又刻意在戲單子上選了十二個齡官兒最擅長的曲目,確保貴妃娘娘點哪出戲齡官兒都能上場。如此一來,隻要她不經意的淺言兩句,自然會有人接了她的話往下說。不論林姑娘當時在不在場,眾人是否處置齡官兒,她自然會有辦法將這件事情傳將出去。


    而後以賢德為名的賢德妃居然在省親當日大肆侮辱二品官宦之家的嫡長女的醜事必然會要暴露出來,賢德妃在宮中是否會如何如何鳳姐兒並不知道,不過王夫人這個榮國府實際的主事人卻絕對會遭人非議的。而她自己……


    王熙鳳冷笑一聲,她總歸是有辦法將自己摘出去的。隻是哪種辦法,都沒有現如今這般的觸目驚心,順其自然,且叫人再難介懷罷了。


    想到這裏,王熙鳳摟住林黛玉的肩膀,拍了拍她的後背,神色落寞的說道:“林姑娘,對不起。”


    自林黛玉住在榮國府這一段時日來,王熙鳳對她著實還不錯的。因此林黛玉也並未怎麽記恨,聽到鳳姐兒的話,立刻笑著回道:“璉二**子不必如此,我都說了不會放在心上了。”


    王熙鳳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底下跪著的齡官兒,一語雙關的說道:“林姑娘不懂,終究是我做錯了事,對不起人的。”


    隻是功名利祿自古便動人心魂,我也不過是爭取原本屬於我的東西罷了。


    你們別怪我。要怪,也隻怪你自己的命不好,何至於就這般的卑賤綿軟,能任由旁人欺淩利用。


    王熙鳳閉上了眼睛,將頭埋在林黛玉的頸窩裏。


    對不起,齡官兒——


    作者有話要說:埋的這個暗線終於用上了,再不用某八都怕自己忘了r(s_t)q


    並不想洗白王熙鳳,不論她的性格有多麽討喜,有多麽可憐可歎,可終究無法抹卻她心狠手辣視人命於兒戲的事實。這不光是鐵檻寺弄權一事,當初平兒便說過,原本陪嫁四個丫頭,如今死的死,散的散,隻剩她一個了,可見鳳姐兒原本就手上有人命的


    不過她的悲慘也和王夫人有很大的關係,現如今這兩個母老虎鬥去吧


    嘎嘎~~


    感謝尹莫言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


    話說大家圓旦快樂,新年新氣象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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