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皇商


    第七十五章功名利誘鋌而走險各方思量行事周全


    薛蟠看著薛蝌因為興奮而稍顯扭曲的清秀麵孔,隻覺得一陣頭疼。忍不住開口問道:“二伯就這麽冒冒失失的過去了?你可知海上風險多大,若是出了個萬一可怎麽辦?咱們薛家的榮寵已經到了極限,隻要好好享受就是,又何必再冒險?什麽榮耀功勞能比人命還大,我就這麽一個二伯,要是真出了點兒事,那才叫得不償失。”


    薛蝌感動的看著薛蟠,連連點頭道:“怪不得父親之前不讓我告訴你,說你肯定會因為擔心他的安危而反對他的做法。可是大哥哥你可知道,自從你八歲那年和我們說起這西洋外域的事兒,不論是父親還是我都已經有了主意。薛家因為從龍的緣故得以封侯,甚至薛家上下八房都有了科舉的資格。但這還不夠――”


    薛蝌仿佛想到了什麽,呼吸漸漸加重。“咱們商戶封侯是多麽不容易,自祖上起付出了那麽多銀錢連個響聲都沒有,可見天家情意之薄。大伯支持四皇子奪嫡,傾族之力,現如今才算是風光起來。可即便如此,整個薛家也隻有大伯一人是官身。其餘世家林立,或寒門結派,我薛家一屆商戶在朝中並無守望相助之勢力。現在新皇剛剛即位,還看不出什麽來。可長此以往,薛家必定勢單力薄。到時候能為聖上所辦之事也就有限了……”


    薛蟠聽到這裏,皺眉反駁道:“四爺不是那樣的人――”


    “他是什麽樣的人,與我們無幹,總歸我們不能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才是。”薛蝌語重心長的說道:“大哥哥還記得我小的時候你給我將的故事嗎?”


    薛蟠挑眉,不可置否。


    “大哥哥你說在夷人成立的國家中,有許多海上的探險家因為發現了前所未有的領土被他們的國主封為侯爵……要說這海上貿易,咱們薛家敢稱第二的話誰人敢認第一?”薛蝌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薛蟠,輕聲暢想道:“此番功成,爹爹必然會得封賞,到時候若有能力進了朝廷,也算是幫得上大伯了。而且從去歲開始,咱們在金陵也開辦了族學,請了最有名望的先生來給薛家子弟講書。不過寒窗十載的功夫,薛家進入朝廷的新鮮血脈會越來越多……如此一來,我們薛家才算是真正站穩了腳跟。”


    薛蟠沉默半晌,歎息說道:“不論怎麽說,我總覺得人命最。二伯即便是想要探險,隨便派個管事就可以了,何必親自上陣呢?”


    “大哥哥有句話說的好,你想成就一番前所未有的大事業,就必須去做一些你從未做過的事情。”薛蝌一臉崇拜的看著薛蟠,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考科舉是這樣,爹爹去海上探險自然也是這樣。”


    感受到薛蝌一往無前的氣勢。薛蟠糾結半晌,終究說道:“罷了,罷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才來告訴我,我還能怎麽樣呢?隻是二伯叫你拿了一張地圖巴巴兒地來找我,總歸有什麽事情是我能幫得上的。你快些說吧,好歹叫我安心一些。”


    薛蝌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輕聲說道:“大哥哥放心,此番動作父親也是準備了六七年才真正動手的。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且父親說了,若無意外的話,他兩年的功夫也就回來了。隻是海上風浪父親並不怕,怕的卻是包藏禍心的人。”


    說到這裏,薛蝌從懷中掏出另一張絲帛,壓低了嗓音說道:“父親說他會按著這條航線前進。他雖然將薛家的私兵大半帶走,可與沿途不計其數的海盜來說,還是單薄了些。雖然父親所用的炮船都是最好的,好虎架不住群狼。哥哥若是能勸動聖上出動水師保駕護航……那是再好不過了。”


    “水師?”薛蟠沉吟半日,開口說道:“朝中軍權大部分掌握在上皇手中,若是上皇得知這事兒未必開懷。隻怕他不但不幫忙,若是從中作梗就不好了。”


    薛蝌這才有些急切的問道:“那怎麽辦?”


    薛蟠惡狠狠的瞪了薛蝌一眼,開口說道:“這功夫著急了,當初怎麽不想著和我商量商量。”


    “一來怕你不同意,二來怕你去和大伯告狀……要是讓大伯知道了,這事兒一準兒就沒戲了。”薛蝌說到這裏,頓了一頓,赧然笑道:“其實我父親現在就在琉球一帶休整,若是實在借不出水師的話……父親轉道去波斯也行。”


    薛蟠被噎的一口氣險些沒上來,沒好氣兒的斥道:“你剛才說的這般轟轟烈烈,原來也不過是銀樣j槍頭。浪費我感情呢你是。”


    “不是,有勇有謀方成大業。”薛蝌嘻嘻笑道:“這不是多方麵考慮嘛!雖然說我薛家現在勢單力薄了一些,但老話兒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那個……量力而為,因時造勢才是正經的。”


    “有意思嗎?”薛蟠翻了翻白眼,切了好幾聲。這才不甘不願的說道:“要說水師的話,我記得四爺和我說過,東平郡王手上的東南水師正好到了巡邊的日子。我明日就進宮和四爺商量,若是可以的話,看看能不能從東南水師上想想辦法。”


    薛蝌聞言大喜,立刻笑道:“你放心,這些水師算是我們借用的。會按日子付給他們糧餉,炮船火器我們手上的也是最好的。隻要有人,其他的都不是什麽問題。”


    “我還是覺得有點兒不靠譜。大洋洲距離我們這麽遠――”


    “什麽大洋洲?”薛蝌狐疑問道。


    “啊?”薛蟠心下一驚,故作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我說什麽了嗎,沒有吧?”


    “你剛才明明說――”


    “你聽岔了。”薛蟠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行了,我今兒本來就挺累的,何況你剛剛過來,想必也風塵仆仆的不舒服。我也不和你多話了。趕緊梳洗梳洗**睡覺吧!我明兒還得進宮給你問水師的事兒呢!”


    一番打岔終於讓薛蝌忘了之前的“大洋洲”。


    盥洗已畢,眾人**睡覺,自然是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薛蟠惦記著二伯的囑托,很早就起來了。梳洗過後,一旁侍候穿衣的紅袖笑道:“大爺有一陣子沒有賴床了呢!這陣子勤快得緊,我們都有些不習慣了。”


    “誰說不是呢!”薛蟠歎息道:“原本以為今兒能好好睡一覺,偏他又來給我出了這麽一遭難題。別說早起了,我昨兒晚上幾乎就沒怎麽睡。”


    “他?”紅袖歪了歪臻首,一臉狐疑的問道。


    “沒什麽。”薛蟠搖了搖頭,乖乖的站著任由紅袖給他綁了腰帶,又掛了琳琅滿目的香包玉墜瓔珞子,直打扮的和畫上的招財童子似的。


    添香從箱籠裏翻出一件簇新的秋香色羽紗麵白狐狸皮裏的鬥篷作勢欲給薛蟠披上。薛蟠伸手擋了一下,後退一步道:“這都春天了哪裏冷到這個地步。你找件兒輕薄點兒的鬥篷給我穿上就是。”


    添香含笑勸道:“雖然是入了春,但早晚風緊天涼,是最容易傷寒的時節。大爺穿的厚重一些,即便是熱了也熱不到哪裏去。若是冷了,豈不是更不好?”


    薛蟠搖頭,執意不許道:“不行,這個狐狸毛的太厚重了,壓得我喘不過氣兒來。你還是換個輕便些的吧!”


    一旁的紅袖抬頭看了看天色,衝著添香道:“左右大爺是坐馬車進宮,到了宮中還能沒有銀絲碳不成?你就依了大爺的話,換一件兒輕薄些的就是。”


    添香皺眉說道:“你就知道依著他。看這天色今兒恐怕又要下雪的。大爺現在在外麵一跑就是一整天,萬一冷了怎麽辦?”


    “這……”紅袖聞言,也有些為難了。


    “外麵天氣那麽好,再說現如今都入了春,怎麽可能下雪。”薛蟠擺手說道:“上次那件兒新做的青膁披風我還沒穿過,就穿那個吧!”


    “那件兒是不是有點薄――”


    紅袖看著薛蟠一臉不耐煩的模樣,隻得訕訕的住了嘴。進屋從箱籠裏頭翻出青膁披風來給薛蟠穿上。末了,還不放心的囑咐道:“我將這件兒秋香色羽紗麵白狐狸皮裏的鬥篷給大爺包好放在馬車裏,大爺若是冷了就趕緊換上啊。”


    薛蟠連連點頭,腳步不停的出了溫柔鄉。


    一路無話,進宮的時候正好趕上徒臻剛剛下朝。瞧著薛蟠這般積極的模樣,徒臻不由得挑眉問道:“難得你今兒沒懶床,可是又惹什麽麻煩了?”


    薛蟠嘿嘿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四爺也。”


    徒臻霎時間無語,歎息說道:“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的,你又何必這麽誠實?”


    薛蟠上前,諂媚的接過戴權手中的茶盤遞到徒臻麵前,柔聲說道:“聖上請喝茶。”


    徒臻瞥了薛蟠一眼,似笑非笑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真是有個難題,隻有聖上才能幫忙解決的。”待徒臻接過茶盞之後,薛蟠立刻繞到徒臻身後給他捏起雙肩。一邊奉承道:“聖上英明神武,自然萬事無阻。我不過是升鬥小民,行事步步艱難也是意料之中的。”


    “你還步步艱難?”徒臻失笑出聲,伸手點了點薛蟠的額頭,隻覺指尖一片滑膩絲柔。“你若是還艱難的話旁人恐怕都活不成了。”


    “如今順風順水也都是托了聖上的鴻福。要不然誰搭理我這個粗鄙商戶呢!”薛蟠笑著接口說道。


    徒臻唇邊弧度微微一凝,沉聲問道:“有人說你什麽了?”


    “那倒沒有,隻是請求聖上救人一命。”薛蟠整理一番思緒,將二伯準備探險大洋洲的事情和盤托出。末了,憂心忡忡的說道:“若是聖上不幫忙的話,我二伯性命堪憂了。”


    徒臻沉默半晌,動容道:“你說的那一片廣袤**一事,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薛蟠連連點頭道:“我發誓,騙人的是小狗。”


    “若是真的,就不能用東南水師了。”徒臻若有所思的說道。


    “為什麽?”薛蟠狐疑的瞪大了眼睛。


    “因為東平郡王是異姓王。”徒臻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然後安慰道:“這件事情交給朕處理,你就不必擔心了。”


    “哦。”薛蟠呆呆的應了一聲,然後從懷中掏出一疊宣紙遞給徒臻。上麵記載的都是薛蟠和二伯的聯絡方式。畢竟琉球一帶也不小,若是沒有章法的話找人也要很長時間的。


    徒臻接過宣紙,剛剛看了兩眼,又聽薛蟠說道:“還有一個事兒要告知聖上……”


    徒臻臉色一黑,無可奈何的歎息一聲,開口問道:“又有什麽事兒?”


    於是薛蟠提心吊膽的將鴉片一事和盤托出。


    這回徒臻並沒有立刻應下。他濃眉緊鎖,沉思半晌,方才開口道:“你所說的鴉片當然有如此威力?”


    薛蟠乖乖的點了點頭。開口補充道:“我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傾銷鴉片,隻有一部分我看不順眼的才……”


    “這件事情不必大張旗鼓。正如你剛才說的,還是秘密進行的好。”徒臻想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將鴉片的提煉方法寫下來吧。”


    “啊?”薛蟠抬頭看著徒臻,一臉茫然。


    “既然鴉片危害甚大,不能讓百姓知曉。索性連製作鴉片的事兒也不在大雍朝就好了。”徒臻看著一臉懵懂的薛蟠解釋道:“左右我們再琉球也有……就將這鴉片以海盜銷贓的形式販賣給夷人就行了。到時候有什麽差池,自然與我大雍朝無幹。”


    此話一經出口,薛蟠看著徒臻的眼光已經不足以用敬仰二字來描述了。


    ……


    辦完了鴉片以及關乎二伯性命和榮寵的大事兒,薛蟠霎時間輕鬆許多。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的走到一旁的矮炕上,歪身躺了下去。熱乎乎的溫度順著褥子傳遞過來,薛蟠享受的眯了眯眼睛,脫下外套縮進炕上,順便將外套蓋在身上。頭枕著金黃蟠龍軟引枕,神情愜意的說道:“還是聖上的被窩最暖和。”


    對於薛蟠這種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做法,徒臻習慣無比。隻是聽著薛蟠剛才的話,不知怎麽心神一蕩。竟然放下手上的奏折踱步到薛蟠麵前,笑著說道:“既然如此,你往裏躺著,讓朕也舒服舒服。”


    薛蟠哼唧兩聲,往裏頭挪了挪。徒臻順勢脫靴上炕,歪在薛蟠身邊。果然覺得暖和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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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臻不由得愜意的眯了眯眼睛,吩咐旁邊侍候的戴權道:“將奏折朱筆搬到這邊來。朕今日在此批閱。”


    戴權躬身應了,立刻帶人將奏折挪了過來。瞧見炕上歪著的薛蟠,戴權眨了眨眼睛,又吩咐宮女端了兩疊糕點和一杯牛乳過來。


    薛蟠見到吃食不由得眼前一亮。徒臻淡然吩咐道:“吃東西仔細些,別弄到奏折上。”


    薛蟠點了點頭,戴權立刻有眼力見兒的端了一個黑漆刻金祥雲圖紋梅花式樣的小幾放在炕上。薛蟠將已經吃的差不多的兩小碟糕點和牛乳挪到小幾上,衝著戴權輕聲謝道:“麻煩公公了。”


    戴權躬身,也輕輕的回道:“不敢,小侯爺若是覺得不夠,奴才再去拿兩盤可好?”


    徒臻淡淡瞥了戴權一眼。戴權神色一凜,立刻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


    徒臻回頭衝著薛蟠溫顏笑道:“禦膳房新鼓搗一些時令糕點,倒是綿軟甜膩。你若是喜歡這口味,我讓他們呈上一些可好?”


    “糕點就算了,甜甜蜜蜜的味道都差不多。隻是上次蒙古進獻的的牛肉幹我很愛吃……”


    徒臻立刻吩咐道:“再上兩盤牛肉幹。”


    戴權麵色恭謹的應了。轉身出去的時候,內牛滿麵的檢討道:“果然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我欺。”


    不過片刻,戴權捧著一碟牛肉幹進來。剛剛放到薛蟠麵前的小幾上,就聽徒臻吩咐道:“蟠兒不愛喝牛乳,你將奶茶粉衝一盞給他。”


    戴權立刻應了。


    薛蟠一邊嚼著勁道的牛肉幹一邊口齒不清的謝道:“多謝聖上。”


    徒臻回頭,看著嘴角都是奶漬和點心渣滓的薛蟠好笑的搖了搖頭,伸手掏出懷中的錦帕為薛蟠擦臉,一邊柔聲說道:“轉過年就十五了,怎麽看起來和暄兒差不多的樣子。”


    薛蟠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下一秒,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感冒,擤鼻涕頭暈目眩,居然還堅持二更


    某八真真是個勤勞滴八


    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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