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汨流淌著的一條環繞的小溪,水邊一棵茂密的老槐樹,那樹粗有兩人合抱,盤根錯節,古藤纏繞,皮皺骨突。樹下有三間老式青磚瓦房,由於年代久遠,屋頂布瓦的fèng隙中長出些無名野糙。


    正房的屋簷下掛著隻破舊的牌匾,字跡模糊,仔細辨認依稀看得出是“客棧”二字,筆鋒清臒遒勁。


    “有人嗎?”李鳳娘上前叩門。


    許久,聽到裏麵唏噓咳嗽聲,門開了,一個滿臉皺紋,佝僂駝背花白鬍子的老者出現在麵前。


    我仔細打量著老者,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雙已經深陷眼窩內灰白色的眼睛,原來這老者是個白內障。


    “客官可是要住店?”老者張開了嘴,裏麵是岑參差不齊的黃牙,上縮的牙齦已呈黑色,一股強烈而怪異的口臭撲麵而來。


    我感到很不舒服。


    “兩間客房我們包下了。”李鳳娘仿佛輕車熟路。


    東廂房是阿黃阿美住,西廂房由李鳳娘與我住,她不由分說就安排好房間。


    “這不太方便……”我剛張嘴分辨,李鳳娘已帶阿黃、阿美進房了。


    我的心如撞鹿般亂跳,腦中一片迷惘,我還是一個處男啊……


    客房內設施十分簡陋,一鋪炕、一張八仙桌、兩隻長條板凳而已。這算什麽客棧啊,甚至連電燈都沒有,隻有滿是油漬的一盞舊油燈。


    “是簡陋了點,但是房費便宜,一間屋隻收一元錢。好處是地點偏僻,極少有人經過這裏,無人打擾,便於我們鑽研遺書秘密。”李鳳娘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我的身後。


    “我去看看阿黃牠們。”我紅著臉,沒敢正視李鳳娘。


    阿黃和阿美興高采烈的依偎在了一起,相互溫存的舔著鬃毛。


    “今天早點歇息,有事明天再說。”阿黃心不在焉的說,隨後又關照道,“請出去時帶好門。”


    重色輕友,哼。我忿忿的走出東廂房,“咣當”一聲摔上門。


    堂屋裏,老者正在生火做飯,灶膛裏飄出陣陣濃煙,火苗映紅了那副刀刻般滄桑的老臉,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我的腦海中一晃而過。是的,我一定再哪兒見過,可怎麽也想不起來。


    一股嗆人的濃煙襲來,我索性出了房門,來到了水邊老槐樹下。


    夜晚的風涼涼的,鑽到脖頸裏癢癢的,這是個什麽地方?給人的感覺有些怪怪的……


    “你怎麽溜出來啦?”身後傳來李鳳娘的聲音。


    “我,我是出來撒尿的。”我心中一慌,順手解開了拉鏈。


    “真是個頑皮的相公。”李鳳娘咯咯笑著離開了。


    我一麵撒尿一麵思忖:如果無法保持住童貞,這也是形勢所逼,並非自願,情有可原,可以諒解……


    “開飯啦。”堂屋裏傳來老者有氣無力的聲音。


    油燈下,我們蹲在地上團團圍住地桌,定睛看去,桌上赫然擺著一隻巨大的陶盆,裏麵盛著滿滿的小如拳頭的動物腦袋,像兔子又像鼠頭,顏色紅煆煆的,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酸味兒。


    “這是什麽東西!”我吃驚的望著那些腦袋。


    李鳳娘嫣然一笑,伸手捉住一隻腦袋,輕舒筍指,掐下兩隻眼睛,丟入口中……


    啊,如此美貌可人的女性大啖動物頭顱竟然麵不改色,這簡直有點慘不忍睹……,我的嗓子眼裏頭一陣痙攣。


    “快吃,此乃大補,實不可多得。”耳邊是阿黃急促的傳聲入密。


    舉目望去,阿黃正偷偷的叼出幾隻滴著汁水的腦袋交給了阿美……


    李鳳娘探出手揀出了一隻較大的、紫紅色的頭顱,含情脈脈的遞給我:“相公,這隻是公的,與你有益,請趁熱食之。”


    我遲疑著不敢接手,眼睛瞟向“師傅”……


    那老者正在呲著黃牙著力啃著一隻腦袋,用力過猛竟咬碎了頭骨,一團白糊糊的腦漿迸出,濺了滿臉。他伸出枯槁的手指,刮下臉頰上的白漿送入口中,咂咂有聲,然後幹咳了一聲,說道:“此乃屍鼠,人世間難得的美味,小兄弟何不品嚐一二。”


    “屍鼠?莫非是鼠屍?”我詫異的發問道。


    “呸!什麽鼠屍,簡直是暴殄天物!氣死我了。”那老者麵紅耳赤的叫將起來。


    李鳳娘伶俐的接過話來:“老人家千萬別生氣,我相公初出茅廬,從未涉足過江湖,還請多加包涵。”她眼睛向我一瞥,接著道,“相公啊,這可是完全天然的屍鼠,純粹的綠色食品呢,我們夫婦承蒙老人家看得起,如此盛情的款待,還不趕緊趁熱吃?”


    我隻得小心翼翼的在李鳳娘手上的那隻屍鼠腦袋肉厚處拈下一小塊肉,輕輕放入口中……


    初入口覺軟滑,繼而綿酸,後而甜,須臾喉間升騰起一股鮮極之氣,五腑六髒為之一慡,頓時齒間留香,滿舌生津,實令人大快朵頤……


    “人間竟有如此美味!”我平生從未品嚐過這麽美妙的東西。


    不由分說,我早已迫不及待的輕舒猿臂,抓住了幾隻滿是汁水的屍鼠頭,張口便咬了下去。


    “這種鼠是吃什麽東東長大的,味道竟然會有這麽可口?”我實在是讚美不及。


    “死屍。”老者冷冷說道。


    “什麽死屍?”我邊吃邊問道。


    “人屍。”老者邊吃邊答。


    “噗。”我剛剛下咽的東東噴了老者一臉,咀嚼過的流質物沿著老者的鼻樑和兩頰黏糊糊的淌下……


    “對,對不起。”我結結巴巴的道歉。


    老者雙手接住流下來的嘔吐物,又全部吃了進去……


    “謝了,老夫牙齒不太好,這樣省力多了。”


    “啊……”我實在無法忍受了,胃裏一陣翻滾,站起來就想向外走。


    “坐下,小夥子,哼,我這屍鼠大餐,江湖上多少英雄豪傑可望而不可及呢,你竟敢小覷?告訴你聽,屍鼠生長極為緩慢,小屍鼠並無雌雄之分,牠們鑽進墳墓裏啃屍,有的專門吃男屍生殖器,有的專啃女屍生殖器,由此逐漸分出公母,然須百年方可性成熟,而且一生隻有在一天裏的十二個時辰中進行交配,惟有此時方可以捕捉得到,你想想,來之何等不易呀。”老者神態頗為冤屈樣。


    “可是……”我不知如何作答。


    老者咬了一口屍鼠又接著說下去:“屍鼠頭不但美味無比,而且對助長功力有奇效,什麽千年何首烏、老山參之類的統統不在話下,尤其是練屍功者更是不可或缺的靈丹妙藥。”


    “屍功?”我心中一凜,這正是我要向阿黃學的絕世武功啊。


    “他說得一點都不錯,奇怪,此人來歷絕不簡單,千萬小心為妙。”這是阿黃傳聲告誡。


    “你到底吃不吃?”老者問。


    李鳳娘趕緊接過話茬:“奴家代相公謝過老人家,”隨即對我使眼色,嗔道,“相公快食之。”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連狗都說人話,這屍鼠也許真就是上天賜與我袁立的機緣也說不定。


    豁出去了,想到這兒,我便更不答話,雙手探入陶盆,撈起屍鼠頭,連湯帶汁,一股腦兒往嘴裏塞……


    老者在一旁不住的冷笑。


    第九章


    夜深了,清冷的月光透過老槐樹的枝丫斑駁的灑在了窗戶上,屋內的油燈似乎已枯竭,燈芯劈劈作響,燈光越來越暗。


    “相公,該就寢了,我先服侍相公用腳湯,行路勞累,燙下腳會很舒服的。”耳邊傳來李鳳娘溫柔的聲音。


    我驀的回過神兒來,望著端著腳盆,款款走來的李鳳娘。


    “不,不要啦。”我不知所措的坐在炕上直往後縮。


    李鳳娘咯咯笑著,不由分說捉住我的腳,除去鞋襪,按將水中。


    我臉一紅,閉上了眼睛,隻覺一股熱氣自腳心沿腿部湧上,暖洋洋煞是受用。


    腳底板癢癢的,仿佛有無數小魚兒在觸摸肌膚,悄悄眯開眼fèng一看,原來那李鳳娘正在輕輕的按摩我的足部。


    自小長大,還從未有女性與我如此肌膚相接,我不自覺的渾身戰慄起來。


    “相公,你怎麽在發抖?哪兒不舒服?”李鳳娘關切的問道。


    “我,我有點冷……”不知我自己在說些什麽。


    “莫不是受了風寒?”她探手輕拂我的額頭,“不礙事,相公,我幫你寬衣,早些安歇吧。”


    我感到一陣心跳,急中生智忙打岔道:“對了,這屍鼠如此之怪,你絲毫不怕,難道你以前吃過嗎?”


    李鳳娘笑了笑:“妾不曾有此福緣,但妾自幼熟讀唐史之餘,也涉獵過不少奇門典籍,《山海經》中就記載過這種屍鼠,《本糙綱目》也列舉了牠的藥性,端的是補身聖品呢。”


    我低頭掐指算了一下,今晚我至少進食了七八個鼠頭,盡管噁心至極,但可能對我即將修行的“屍功”大有裨益。如此說來,客棧那老者若不是極慷慨之人,就是有意讓我吃的,而且他竟然說到“屍功”,他究竟是什麽人?莫非也是深懷絕世屍功之人?


    “相公,請寬衣解帶。”李鳳娘盈盈笑道。


    我心裏“嘭嘭”直跳,麵紅耳赤,不知所措,手腳都沒處擱了。


    李鳳娘越發笑了,索性伸手過來,解開我的衣扣,另一隻手麻利的鬆開了我的褲帶……


    我感覺腦袋“嗡”的大了起來……


    這時聽到了李鳳娘耳語聲:“相公別急,離圓房之日還有十幾天呢……”


    是夜,李鳳娘在炕梢我在炕頭躺下。與女人共臥一榻實在令我難以入睡,腦中浮想聯翩,好在一日勞頓,不多會兒竟也迷迷糊糊睡了去。


    “相公,你睡了麽?”突然耳邊響起李鳳娘盈盈之聲。


    我豎起了耳朵靜聽,果然那細若蚊蠅的纏綿之聲又傳了過來:“我的小相公,你真的睡了麽?”


    我頓時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出,身子也不敢動。


    有人從炕梢爬過來,我心中一陣狂跳不止,血流在加快。


    一隻手試探著伸進了我的被窩,我身子好像僵硬了般,聽得見心髒在“怦怦”的跳動,偶爾又停滯了數下,繼而更加猛烈的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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