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帶你去找阿美,你可以當麵問牠,其餘的包在我身上。”我拍著胸脯打保票。


    “一言為定?”阿黃認真起來。


    “一言為定。”


    天不亮,阿黃就叼著我的衣領令我起床。


    “今天是個好日子。”阿黃的眼神裏充滿著激情。


    “好吧,為了你,我就豁出去了。”我睜開惺忪睡眼咬著牙道。


    三十分鍾後,我和阿黃就已經蹲坑守候在北安村貓狗市場上了。


    行人慢慢多起來了,有早上晨練的古稀老人,也有遛鳥的退休阿伯,還有的是賣些秦地小吃的販子,吆喝聲不絕於耳。


    許久,才有一些雜交的小哈巴狗、西施犬、波斯貓、荷蘭豬等姍姍而來,其中竟還混雜著幾隻怪模怪樣不知名的鼠類。


    今天別說赫赫有名的藏聱了,連一般常見的德國黑背都沒了蹤影。


    阿黃滿臉的失望之色,那鬱鬱之情著實令人看了於心不忍。


    “阿伯,你知道經常來這兒的有一條金黃色的母藏聱嗎?”我出麵詢問,誰讓我打包票了呢。


    “啊,你說的是金毛夜叉阿美吧,聽說已經被人買走了。”遛鳥的阿伯告訴我。


    “唉,晚了,阿黃。”我低頭將這個噩耗告訴牠。


    阿黃卻早已盤腿打坐,狗眼半睜,原來牠已經運起了屍功大法。


    傳聲入密:“阿美被拐賣到了秦都區鳳凰廣場附近的一所別墅內。啊!太可惡啦,他們竟然逼牠與狗日的小黑鬼們交配!可憐的阿美,牠現在不吃不喝,生不如死……”


    阿黃悲痛欲絕,淚花閃爍。


    我登時勃然大怒,義憤填膺,朗朗幹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逼良為娼的惡行發生,傷天害理啊。


    “走,阿黃,我們去解救阿美!”我嘶喊道。


    “嗚嗚……哇哇……嘶嘶。”阿黃從來沒有過這般忿怒,鬃毛立起,兩眼充血,青筋暴脹,口涎亂噴,大吼一聲,向東狂奔而去。


    “等等我。”我也大吼一聲,緊隨其後。


    鳳凰廣場西北的別墅區。


    一幢紅瓦粉牆、雕樑畫棟的二層小洋樓,一看就是有錢大款們的私邸。豪華的客廳裏坐著七八個男人,衣著光鮮,手中端著酒杯,有的叼著極品香菸,煙霧繚繞中氣氛融融。


    一個胖墩墩的中年人優雅的呷了一口香檳,地道的秦腔:“方公子,難得你有如此雅興,我們大家共同送你的這隻藏聱不但品種純正,而且還是個聚寶盆呢。”


    “是啊,我們幾位牽來的家犬雖不及藏聱,但也都是名犬,今天交配完,四個月後小狗出世,咱們通過dna檢驗,除開狗爸爸的主人外,其餘在座的各位可就要付給方公子鈔票了,每人20萬。”那麵皮發黃高挑個子滿臉堆笑道。


    “我爸爸對我要求是很嚴格的,當然,我們之間以狗打賭也算不上什麽行賄之類的,但總得有個冠冕堂皇的名義才好。”說話的正是小白臉方曉東,省廳刑偵處長的公子。


    “名義我們大家已經想好了,就叫做‘青春損失費’或者‘精神補償費’如何?”先頭的矮胖子嘿嘿笑道。


    眾人齊聲擊掌叫好。


    就在此刻,阿黃與我已經來到了別墅後牆外,隔牆就已聞牆內犬隻吵鬧之聲。


    “阿美就在裏麵。”阿黃悄聲說。


    “我們怎麽辦?”我望了望超出兩米多高的圍牆,那牆頭上布滿了尖而鋒利的玻璃片。


    “當然跳過去啦。”阿黃滿不在乎道。


    “我上不去。”我腿已經發軟。


    “早就叫你拜我為師,學成神功,飛越這等矮牆豈不是輕而易舉?”阿黃埋怨道,“算啦,騎到我背上來吧,一千多年了,還從來沒有人有這等福份呢。”


    我遲疑著跨上阿黃脊背,緊緊揪住牠的鬃毛,一股英雄救美的道德豪情油然而生……


    嗖的一聲,我眼前一花,身子騰空而起將近三米,竟然不費吹灰之力的輕鬆越過牆頭!


    慡……!


    “撲通”一聲,我已經重重的砸在了牆內花園的糙地上。


    定睛細瞧,但見阿美被鐵鏈五花大綁著拴在了木樁上,四周有七八隻體形粗壯、長相兇惡的雜種公狗,牠們個個麵目猙獰,流著口涎,霍霍欲試,一旁立著幾個寸頭馬仔,手持鞭子威逼著阿美就範……


    阿美昂首挺立,如獅子般的鬃毛乍起,麵目冷峻,傲視群狗,一副富貴不yin、威武不屈的烈女氣概。


    阿黃的眼睛濕潤了……


    聽到動靜,幾個寸頭馬仔回過身來,吃驚的望著我,同時拉開了架勢向我包抄過來,手上的皮鞭高高舉起。


    我盡管手無寸鐵,但見到阿美堅貞不屈的精神,即使拚命也要誓保其周全。


    “袁立,躲到我身後,老夫今天要使出屍功第一層‘老狗十八吼’了,你小子好好看看,比起小叫花子洪七公的‘降蟲十八掌’究竟誰更勝一籌。”耳邊傳來阿黃的聲音。


    阿黃一個向後轉,四肢成雙馬步,臀部翹起,瞄準了那些馬仔,但見尾巴一搖,“哧”的一聲巨響,一陣黃色煙霧裹雜著臊臭從阿黃兩股間噴出,剎那間籠罩住了那些人。


    “第一吼‘迴腸盪氣’。”阿黃小聲告訴我。


    我全神貫注細看,待煙霧消散,那七八個馬仔已然倒下,一個個口吐白沫,昏迷不醒。那七八隻雜種狗四肢發抖如篩糠般,屎尿流了一地。


    “太厲害了,遠遠超過‘降蟲十八掌’!”我高興的跳了起來。


    阿黃沒有回答,牠徑直奔到了阿美的身邊,耳鬢廝磨,煞是親熱。


    我羨慕的走了過去,輕輕替阿美解開了捆綁在身上的鐵鏈……


    阿美感激地望著我,碩大的獅頭迎上來,長長的舌頭黏乎乎的在我的臉上一舔。


    我雙手抱住牠的大脖子,毛茸茸的,真是個好女孩。


    “站住!你們是什麽人,竟敢來這裏搗亂!”門開了,那些客廳裏的款爺們沖了出來,為首的竟是小白臉方曉東。


    “袁立,又是你……!”小白臉氣急敗壞叫道。


    我挺身而出,義正言辭道:“小白臉,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逼良為娼,簡直毫無人性!”


    “什麽逼良為娼?亂七八糟,你們私闖民宅,送去公安局!”矮胖男人厲聲道。


    “第二吼‘屁滾尿流’。”阿黃傳聲入密。


    說時遲,那時快,一連串的轟鳴聲發自阿黃股間,先弱後強,一波接一波的衝擊波,如雷霆萬鈞般橫掃過去……


    別墅的玻璃一塊塊被擊碎了,小白臉和款爺們的衣服也被震得裂成了碎片,如雪片般飛舞、落下,一個個頓成了白條雞。


    正當他們驚慌得不知失措之際,屁聲嘎然而止,隨後鋪天蓋地如傾盆大雨般的狗尿迎頭罩下……


    青糙萎了,鮮花蔫了,小白臉和款爺們赤條條的皮膚上冒起了絲絲白煙,他們疼痛的哇哇大叫,滿地打滾。


    “這就是報應。”阿黃恨恨道。


    阿黃、阿美還有我,以勝利者的雄姿,離開了別墅。


    我知道,偵探班是回不去了,我將無家可以歸。


    我也知道,阿黃就是我的師父,我即將修煉天下至高無上的武學——“老狗十八吼”。


    【


    第八章


    天下之大,何處容身呢?


    我、阿黃和阿美,一家三口人,總得有個遮風雨的棲身之所啊。不管怎樣,先回去收拾行李吧。


    小樹林旁,出租屋門前,一個熟悉的身影徘徊著,綠色的t恤衫牛仔褲,秀髮披肩。


    “蕭玲!”我心中一動。


    那女人轉過頭來,沖我莞爾一笑:“我又找你來啦。”


    “李鳳娘?”我的小腹驟的疼痛了一下。


    “咦,這狗好威武啊。”她驚訝的打量著阿美。


    我將阿美的來歷簡要的述說了,同時也講到了眼下的窘境。


    李鳳娘盈盈笑道:“我知道有一個去處,可容我們安身。”


    “我們?”我遲疑著問道。


    “當然。先祖李淳風的遺書迫使我們走到了一起,你難道不想與我一起破解這千古之謎麽?”李鳳娘滿眼含笑。


    “如此甚好。”阿黃小聲道。


    未來的師傅發話了,我當然要遵從,說心裏話,若不是年齡的問題,我早就一口應允了。


    “如此甚好。”我答道,與師傅保持一致性是非常之重要的。


    李鳳娘在前麵帶路,我們一家人跟在後麵向西而行。


    眼睛看著她那青春可人的走路姿態,搖擺撩人的腰肢,微微翹起的豐滿臀部,我不由得臉上發燒,想入非非。


    阿美詫異的望著我,阿黃則意味深長的“嘿嘿”笑了幾聲,我瞪了牠一眼。


    日近晌午,我們揀僻靜之處休息。李鳳娘出去一轉,買回來一大包熟食讓我們充飢。


    阿黃自己那份兒讓給了阿美,阿美推辭不過,隻得張開血盆大口,一掃而光。


    師傅真是好樣的,我想著便也將我的那一份兒推向李鳳娘:“你吃吧。”


    李鳳娘抿嘴兒笑將起來,道:“我這兒有,還是相公吃吧。”


    “相公?”我迷惑的望著她。


    李鳳娘笑得更厲害了:“九九陰陽合,再有半月,你我就要圓房,自然你就是我的相公了。”


    “噗。”我口中的食物一下子噴了出來。


    黃昏時分,我們來到了白鹿原。平原遠眺,但見烏漆二水分流,夕陽下如兩條金龍晶瑩剔透,原上斑駁的丘陵已籠罩在一片淡紫色的氳藹之中,千百年過去了,那殘餘的帝王之氣依然隱約感受得到。


    李鳳娘遙指遠方天際處的一座高大的丘陵說道:“那就是梁山,唐高宗李治與武則天的幹陵。那邊十五裏外就是金罡塚,當年的初唐隱士、易學奇人袁天罡就葬在那裏。”


    “她說的不錯。”阿黃遠眺,眼眶濕潤。


    我沒有回答,仍沉浸在“圓房”的震驚之中,心中也不知是喜悅還是痛苦,睜著眼睛看見風姿綽約性感的李鳳娘心中就一陣熱流湧上,閉上眼睛耳邊就迴響起“妾今年六十有二”的話語,如同憶苦思甜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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