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魂不守舍地走在街道上,陽光照得他頭暈目眩。


    路上行人看到他半死不活的樣子,紛紛躲開,仿佛在躲避瘟疫一樣。


    李蓮花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由得慘笑一聲。


    他可不就是個害人精嘛!害死師兄、害死四顧門弟子、害死東海百姓。現在,又害死了對他恩重如山的師父。


    他仿佛看到了師父被他氣得走火入魔的樣子,看到了師兄滿身是血的模樣。


    “我害死了他們……”李蓮花喃喃自語道,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他不知不覺間走回了師父的墓碑前,望著師父的墓碑,心中一片茫然。


    突然,一陣風吹過,吹起了他的衣角。李蓮花回過神來,擦了擦眼淚。


    他跪在墓碑前,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響頭。再抬起頭時,額頭一片通紅,甚至還有血跡滲出。


    李蓮花雙眼含淚,悲痛欲絕道:“師父,我一定會找到師兄。


    等我找到了師兄,就帶他回來,一個埋在您左邊。一個,埋在您右邊。


    隻希望到時候您不會怪我……怪我害死師兄,又害您走火入魔。”


    在漆木山墓前待到天黑,李蓮花才回到蓮花樓。


    他隨意地在椅子坐下,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夜裏,李蓮花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見到了自己的師父和師兄。


    師父笑嗬嗬地一邊朝自己招手,一邊搖晃著酒葫蘆。


    可等李蓮花跑過去,人卻不見了。


    正失落間,又看到了師兄。


    師兄背對著他,正往四顧門的門口走去。


    李蓮花急忙追上去,想要抓住師兄,阻止他離開。可是,卻怎麽也追不上,也抓不住。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師兄越走越遠,最後消失不見。


    “師父!師兄!”李蓮花滿頭大汗地驚醒過來,心中充滿了失落和自我厭棄。


    就在這時,熟悉的疼痛感和寒冷襲擊了李蓮花。


    他痛得悶哼出聲,額頭青筋暴起,整個臉因為疼痛都忍得有些變形了,脖頸間的血管裏也開始有黑色的東西向上蔓延。


    李蓮花知道自己這是毒發了。


    他本想就這麽一死了之,剛好可以去給師父賠罪。


    可一想到師兄的屍體現在還下落不明,自己還沒能帶回師兄,把師兄安葬在師父身邊,就又不敢死了。


    李蓮花伸手,快速在胸前、肩膀,耳後的幾處大穴連點,然後運起所剩無幾的揚州慢,把毒素壓下去。


    等碧茶之毒被壓製回丹田後,他吐出一口黑血,鬆了一口氣。


    這一次的毒發算是過去了。


    李蓮花扯了扯嘴角,還有心情想其他:“嗬,還好蘇姑娘不在,要不然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怕是要生氣了。”


    李蓮花軟倒在床上,冷得渾身發抖。


    他扯過一旁的被子緊緊裹在身上,蜷縮的跟蝦一樣,想要爬起來去倒一點熱水喝,可剛才的毒發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此時的李蓮花想爬也爬不起來。


    就在他意識朦朧間,突然聽到有人進了蓮花樓。


    李蓮花一驚,掙紮著起身,結果身形不穩又跌回床上。


    這動靜驚到了不請自來的人。


    來人本想一走了之,可又實在好奇這小樓的主人。


    所以他仗著自己的輕功好,有辦法脫身,就順著聲音來到了李蓮花的房間。


    然而,他剛一推開房門,就被眼前的畫麵給驚住了。


    隻見屋內的床上躺著個身材瘦削的人,頭發淩亂的披在身後,他的臉被頭發遮住,看不清樣貌。


    整個人緊緊地裹在被子中,冷得渾身劇烈顫抖,地上嘔的血跡斑斑,快要死掉一樣。


    他猶豫不決地看著床上的病患,不知道應不應該管上一管。


    來人正是江湖中略有名氣的神偷妙手空空。


    妙手空空今日遊曆到此,看到停在路邊的蓮花樓,被蓮花樓精美的外形吸引,以為是什麽富戶在此休息。


    出於職業習慣,他摸上了蓮花樓,想看看有什麽值錢的玩意好借來用用。


    卻沒想到值錢的好東西沒看到,隻在樓裏看到一個一貧如洗且身中劇毒的窮鬼。


    妙手空空到底不是什麽心狠手辣之輩,無法對眼前這一幕做到見死不救。


    妙手空空:“嘖,遇到我算你命不該絕。今日就當日行一善了。也就小爺我心善,願意救你。你以後可得好好感謝我才行。”


    妙手空空走到床邊,推了推李蓮花:“喂,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我要怎麽救你?”


    李蓮花迷迷糊糊中聽到聲音,他費力地睜開雙眼,看了妙手空空一眼。


    確定他沒有惡意,然後指了指放在床頭的藥箱。


    妙手空空打開藥箱,一頓翻找,終於找到了李蓮花需要的藥。


    他拿出藥,灌進李蓮花嘴裏。


    李蓮花被嗆了一下,苦得直咳嗽。


    見此,妙手空空心累地歎了一口氣:“不就是想借你點東西用用嘛,至於這麽折騰我嗎?嘖,真是欠了你的。”


    嘴上雖然嫌棄,可還是老老實實地去生火燒熱水給李蓮花喝。


    李蓮花的意識因為高燒和毒發,已經有些不清醒了,但還是感受到了妙手空空的善意。


    他一邊喝喂到嘴邊的熱水,一邊氣若遊絲的和妙手空空道謝。


    就這麽折騰了半夜,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李蓮花才恢複神誌,清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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