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雁秦再次被拒之門外,看著太極殿的方向忍不住歎了口氣。


    “殿下,咱們回去吧!”馮今喜勸慰道。


    此時離春蒐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皇帝似乎真的被昭王所行之事打擊到了,斷斷續續地病了三個月。


    周雁秦心中卻越發惶恐不安,跟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一般,他覺得皇帝一定是在醞釀著更大的陰謀。


    皇帝穩坐高台,將自己的兒子,像養蠱一般投入了朝堂,如今個個折在了裏麵,失去了昭王,他的直覺告訴他,接下來的刀鋒必將直指自家舅舅。


    他究竟在想些什麽?任周雁秦想破腦袋,依舊沒有半分頭緒。


    就在周雁秦準備離開之時,殿門從內打開,趙變從中緩緩走了出來。


    “小叔叔!”趙變行禮作揖道,“皇爺爺喊您進去!”


    周雁秦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率先走了進去。


    自從昭王被圈禁以後,趙變也隨之被圈禁了起來。


    可就在前段時間,皇帝不知搭錯了哪根筋,將其以侍疾的名義帶回了身邊。


    外麵人人都說,皇帝舍不得昭王,對昭王有愧,卻又不得法,隻能將其最寵愛的兒子放在身邊,以求慰藉。


    周雁秦進入大殿,腳步不停地到了裏間,見半依半靠在小塌上處理公務的皇帝,快步上前。


    “皇伯伯,我都好久沒見您了,您身體可好些了?”


    他湊到皇帝身邊,眷戀地蹭了蹭他的胳膊。


    皇帝用手將他的腦袋點開,“朕身上還帶著病氣呢,莫傳給了你!”


    “我不怕,我身體好著呢!”


    周雁秦又湊了上去。


    “說吧,又有何事要求朕啊?”皇帝沒好氣地問道。


    “哪有,我就是擔心皇伯伯的身體,這才過來瞧瞧您!”


    周雁秦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是那樣的人嗎?


    “既然如此,那就陪朕看奏折吧!”


    “別吧~~”周雁秦一手揪著皇帝的衣裳,一手在他胳膊上畫著小圈圈,自己真是那樣的人!


    “說吧,你究竟想幹嘛?”皇帝像是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圖,沒好氣地說道。


    “……我想出宮~”周雁秦扭捏道。


    “什麽?”皇帝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哎呀呀,人家想出宮了啦!”周雁秦故作嬌羞地說道。


    “去找景王?”


    皇帝第一反應就是,景王不安分了!


    “去找伍小哥!”周雁秦堅定地迎向皇帝探究的目光,目光堅定地好似要入黨一般。


    “人家好歹救了我兩次,皇伯伯小氣,連座宅子都不願意賞他,偌大的上京,他就隻認識我與景王兄,他不借住在景王府,借住在哪裏?”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愧疚。


    “都是因為我,他家沒了,他娘也不要他了,我再不看顧一些,他該多艱難啊!”


    皇帝的臉色由陰轉晴。


    “朕知道你重情,一個鄉野出來的泥腿子罷了,救了你也是他天大的福報,不值當你如此費心。”


    見周雁秦不樂意了,皇帝繼續說道。


    “朕讓馮保寶走一趟,贈他一座宅子,再賞他些奇珍異寶,這事也算是了結了!”


    周雁秦點了點頭,補充道。


    “還有工作呢?我看您再給他賞個老師,教他些安身立命的本事才好!”


    “你呀,這時候想的倒是全麵!”皇帝點了點他的腦袋,“就按你說的辦!”


    “皇伯伯,我不騙你,伍小哥是有點子天分在身上的,明明從未學過武功,卻能以一敵二,您多調教調教,假以時日,未嚐不是一員猛將!”


    周雁秦像隻小狗崽子,瘋狂地搖著自己的尾巴。


    “你不會是為了所謂的救命之恩,特地在朕麵前誇大其詞吧?”


    皇帝調侃道。


    “怎麽會?伍小哥看著普通,實則內有乾坤,我隻是對他交代了幾句騎馬的要領,不過片刻,他便能得心應手,仿佛從小生在馬背上的一樣!”


    周雁秦的神情頗有些驕傲。


    “您若是不信,不若與我打個賭!”


    “朕才不與你打賭!”皇帝笑道。


    周雁秦呲著牙,滿臉皆是:你是不是怕輸給我的意氣風發,挪移地看著皇帝。


    “那我和馮公公一起去好不好?求求您了——”他拉長尾音,嬌嬌的讓人不敢碰。


    “不行!”皇帝就是看不慣他這副模樣,非要逗逗他,讓其急眼不可。


    “為啥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今日的功課可做完了?春蒐之後,你這心養的是越發野了,也是時候靜下來收收心了!”


    聽到功課二字,周雁秦眼中罕見地閃過一絲心虛,嘴卻硬的跟石頭似的,“我哪裏野了?我這是放蕩不羈愛自由!”


    “恩~~”皇帝威脅地瞥了他一眼。


    周雁秦的氣勢瞬間弱了下來,“要不然皇伯伯與我一同出去,您一直生病,可能就是在屋子裏悶的了。”


    “胡言亂語!”皇帝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腦袋。


    “您想想嘛,自從春蒐回來之後,您出過門嗎?日日不是在處理國事就是在處理國事的路上,咱們養了那麽多人,都是吃幹飯的嗎,竟無一人能幫您?”


    說到這裏,周雁秦眼中滿是複雜,明明是一個權利的集大成者,卻偏偏是個勞碌命。


    看似掌握生死,卻困於方寸之間,何其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囚徒?


    “你是在可憐朕?”皇帝看見周雁秦的模樣,心中有了一種荒誕的猜想,問出聲後越發覺得可笑。


    “是在敬佩您!”為了佐證自己話中的可信性,周雁秦鄭重地點了點頭。


    明明是頭猛虎,卻俯首甘做孺子牛!


    “去吧去吧,若是朕不同意你出去,真是枉費你掏空心思哄朕一場!”


    “耶,皇伯伯最好了!”周雁秦歡呼道。


    “不過,日落之前必須回來!”皇帝打斷他的歡呼。


    “是,我保證很快就回來,您也莫要做那拚命三郎,好好休息,我回來陪您用晚膳!”


    周雁秦討好地說道。


    出了殿門,周雁秦緊繃的心才算稍稍放下,還願意哄著自己,說明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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