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到昭陽成為帝王之路,勘稱一路順風,縱然有朝臣極力反對,幾番上奏,絲毫沒有動搖她儲君的位置。


    祁寧收回踏進裏殿的右腳,側眼瞅了一眼不遠處的案幾,兩疊厚厚的奏章,眉眼含笑道:“各州官員的急奏耽誤不得,臣既為太子,該當為陛下效勞,為百姓之事操勞。”


    昭陽沒有理會他,拖著長裙走至案幾,撩起裙擺坐下,抬手拿起一本奏章審閱。


    祁寧跟著走了過去,正伸手要拿一本奏章的時候,昭陽抬眸冷瞥了他一眼,祁寧舒眉淡笑,眸光卻是盯著奏章上的字眼,仿若未曾瞥到她冰冷的目光,含著不可辨別的之意,悠然道:“布政使程敬文爭執與欽州司道魏燦於司道府,程敬文逾牆竄逃,魏燦下屬射中程敬文於股,程敬文反墜斷臂......陛下要如何處置?”


    昭陽右手指腹微微磨了片刻奏章,而後扔了手裏的,對祁寧道:“拿過來。”


    祁寧倒是沒有猶豫,隨手把奏章遞了過去,舉止得體,還有幾分尊敬的意味。


    魏燦貞元十四年任職司獄司司獄,官職從九品。後因治欽州山賊有功,擢升為正六品司斷事,不到三年又正四品的欽州司道。


    昭陽瞥了一眼奏章,道:“若朕沒有記錯,魏燦升職,裏頭還有都察院禦史張廉的功勞。”


    張廉,字公謹。前幾日長跪啟明殿外直呼帝女不堪國之重任。他是祁寧的人。


    祁寧道:“陛下好記性。”


    昭陽默了片刻:“這樣耐不住性子的人,也敢讓張廉力薦?你也有疏忽的時候?”


    “陛下說的哪裏話,”祁寧不平不淡道:“帝都遠離欽州,臣對魏燦之德行不過耳聞罷了,他本人如何,未曾接觸,如何知曉其本性?”


    “不知其本性而用之,”昭陽冷哼了一聲,又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些不都是你一貫的作風麽?朕倒有些不敢置信,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祁寧卻道:“世人皆有出錯的時候,臣亦然。”


    昭陽冷淡道:“這事你早知道了罷,你攔不住裴述,這才傳到朕的跟前。你今日來啟明殿,究竟打著什麽主意?”


    裴述,任職吏部尚書,前京兆尹兼太傅裴景讓的侄孫,年二十三,貞元二十一年的金科狀元。善詩能文,博覽經史,富有辯才。


    能叫昭陽看得上眼的朝臣一個手掌就能數過來,可見數量並不多。在這為數不多的人中,裴述卻是其中一個。他年紀輕輕任職尚書一職,在梁國史上少有。而他之所以能任職尚書,則是由於昭陽的青睞。


    祁寧恭謙道:“決斷之權,全在陛下,臣有何能力阻止?”


    昭陽放下奏章,道:“太子認為,依照我梁國律法,魏燦該當何罪?”


    祁寧眼皮動了動:“陛下以為,程敬文又該當何罪?”


    第3章 康王


    昭陽對魏燦有一定的了解,但對程敬文這人卻是所知甚少。此人出身平平,因前欽州布政使突然暴斃,一時沒有合適的能擔職位,沒什麽差評的程敬文才被擢升為從三品的欽州布政使。


    “聽你話中的意思是要拿下這個程敬文,”昭陽攏了攏衣袖,“誰的人?”


    祁寧沒有回答,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摸樣,臉上如往常一樣,掛著溫和的笑。


    他要拿下的人,昭陽豈會如他的願,她偏要保住程敬文,拿下魏燦。


    昭陽不再言語,祁寧沒有要去裏殿給熙帝請安的意思,跪坐在一旁,安靜地看奏章,過了些時辰,便行禮告退。


    此時恰好黃昏,帝都的雨仍是淅淅瀝瀝地下著,右預已在宮門外備了轎子等。


    熙帝的詔書來的突來,祁寧尚未入住東宮,仍是住在淮王府。當然,這其中還有昭陽故意拖延的意思。


    梁國的禮法,未舉行大典是可以入住提前入住東宮的,畢竟欽天監還得挑良辰吉日,往往有時延,總不能讓儲君非等著禮成才入住。


    但東宮本是昭陽居住的地方,她還未搬出來,祁寧當然也不能入住。


    右預早在宮外等候,原以為給上皇請安不過片刻的功夫,誰知太子卻去了足足兩個時辰,以為是被女帝刁難了,見太子回來,一派清然之態,忐忑的心終於安定。


    “殿下,康王給您送了一份禮。”


    康王,元帝最小的皇子,年二十九,比祁寧長了不過六歲。平素頗愛飲酒作樂,更愛花街柳巷,對政事不大操心,任翰林院編修一職,偶爾編輯校勘書史,但大多時候都不在翰林院。反正是個沒什麽要緊的官職,他又是先帝冊封的正緊親王,翰林院首不管他,事實上要管,也未必管得了。


    論輩分康王是祁寧的叔叔,但兩人的年紀實在相差得不多,康王又是個沒什麽架子的,壓根沒打心眼裏把祁寧當侄子看,而是把他當做好友看待。


    “禮?”素來溫和的祁寧眉頭微微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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