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朝蘅的那一擲驚呆了。


    猞猁感覺到巨大的威脅,竟然放棄了圍堵其他人,全部朝著朝蘅去了。


    四周所有的糙都幾乎在動,朝蘅關注著四周的情況,發現她居然吸引了在場的所有猞猁的火力。果然是記仇的,她殺了一隻,就直接被它們確定為仇敵了。


    不過這樣也就為阿貴他們爭取了時間,吳邪也能被救。


    朝蘅拔出那把獵刀,甩了甩上麵的血。


    圍著她的猞猁一共還有四隻,她看了一遍,發現了這幾隻體型都有差異,但都比那隻被她一刀斃命的猞猁小。她歪了歪頭,等著糙叢的動靜。


    然而那些猞猁隻是埋伏,卻沒有一隻發動攻擊。


    還真是狡猾的動物。朝蘅聳聳肩,和那些猞猁耗著,誰都不肯退讓。


    阿貴他們已經撤出危險範圍了。


    朝蘅握了握刀柄,也慢慢的後退。


    就在這時,另一邊的糙叢也傳來了聲音。猞猁們開始後退,似乎對糙叢裏的東西很忌憚。


    出來的居然是一個幹瘦的陌生老頭,身材精瘦,渾身都是血,手裏還提著一把瑤苗特有的獵刀。這估計就是進山的盤馬老爹了。


    讓朝蘅驚訝的是,老頭的身上,竟然紋著一隻黑色的麒麟。


    鹿角龍鱗,踩火焚風,和她以及張起靈身上的如出一轍。


    他把獵刀收回到腰後的鞘裏,打量了朝蘅一眼,眼中似乎有什麽陌生的情緒。朝蘅沉浸在發現麒麟紋身的驚訝中,錯過了他的眼神。


    老頭用當地話說了些什麽,朝蘅沒聽懂。


    四周的糙還在動,但老頭熟視無睹,背起那隻死去的猞猁一路往前。


    很快,四周的動靜逐漸遠去了,林深處傳來了悲鳴聲。


    張起靈的手上全是血,盤馬走到他身邊時,停頓了一下。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盤馬似乎對他並不感興趣,徑直走了過去。


    “別問了,那老頭估計不會理你。回去再說。吳邪肩膀似乎傷的不輕。”朝蘅拉住他,示意他跟著回去,“剛才那老頭問我什麽,我沒聽懂。你要是想知道什麽,得讓阿貴給你當翻譯。”


    燒了猞猁的屍體之後,一群人開始清理傷勢。盤馬老爹似乎對吳邪三人不感興趣,隻略打了個招呼就開始擦身上的血漬。


    朝蘅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露出來的鮮紅的紋身,又看看張起靈,從他的眼中讀到了驚訝。


    是的,驚訝。


    這種紋身隻有張家人會畫,而且隻有位高權重的張家人才有這樣的待遇。如今出現在一個瑤民身上,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原來除了諸位長老和張家族長以及族長夫人,居然還有外人有這個紋身。


    把猞猁的屍體燒了之後,搜救隊浩浩蕩蕩的回了村子。一路上除了吳邪和張起靈,沒人靠近朝蘅。似乎他們都被她那一擊必殺給嚇到了。


    當時認為最沒有攻擊力的女人出手狠辣果斷,這反差太大了。


    朝蘅沒說什麽,默默的跟著回了阿貴家。


    回到村裏天都大亮了,幾個村裏的幹事都通宵沒睡,帶著幾個人正準備進山,結果在山口碰上了回來的他們。吃了早飯之後醫生開始處理吳邪和盤馬老爹的傷口,朝蘅在一邊坐著,看著醫生fèng合盤馬老爹背上的傷口。


    最開始的驚訝之後,她發現了問題所在。張家的麒麟紋身隨著體溫的變化而忽隱忽現,這個瑤民的紋身卻是始終不變的,似乎就隻是一個紋身而已。但她還是想知道,到底是誰給他紋了這個圖騰。


    這老頭子沉默著,臉上甚至都沒有痛苦的表情。他臨走的時候,卻做了一個手勢,讓他們跟他回家。


    三個人都站了起來,盤馬老爹卻又搖頭,忽然指了指張起靈和張朝蘅說了一句什麽。阿貴也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和盤馬老爹說了幾句,盤馬就用很堅決的語氣回答他,說完之後就徑直走了。


    “他說,你想知道事情就你一個人來,這兩位不能去。”阿貴指了指張起靈夫婦,神色略尷尬。


    “他還說……”


    “說什麽?”


    “說你們兩個在一起,遲早有一個會被另一個害死。”


    朝蘅一聽也愣了。


    這話太瘮人了。這到底是在說張起靈和吳邪,還是張起靈和她?家族長老說他們兩個有萬世姻緣,那盤馬應該就是說的張起靈和吳邪了。可是他又是知道了什麽,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呢?


    她還沒來得及問張起靈,就發現他已經追出去找盤馬了。


    似乎沒有得到答覆,張起靈沒有再次追上去,他靜靜地看著盤馬揚長而去,轉身回到朝蘅身邊。


    “小邪,去吧,好好聽聽他要說什麽。”


    吳邪看著那個美艷的女人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莫名的他覺得心安,便跟著盤馬就走了。


    ☆、魔湖與虹吸cháo


    朝蘅和張起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兩個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不甘和疑惑。然而他們現在不是占有主動權的那一方,現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幹等,等吳邪回來告訴他們盤馬到底知道些什麽。


    經歷了一夜的折騰,兩個人也有些疲憊了。


    回到阿貴家之後,他們進了高腳樓,躺在竹榻上扇著扇子納涼。胖子不知道幹啥去了還沒回來,雲朵上山去摘野果了,雲彩在樓下的房間裏燒著灶台,準備做午飯。朝蘅撐著腿,倚在榻上若有所思。


    張起靈垂眸,什麽話都沒說。


    明明快要知道真相卻被打了回來,他心裏一團亂麻,亂的很。


    下意識的,他的目光落在身邊的女人身上。


    “張起靈,如果你想不起來你是誰、你的任務是什麽、你來自何方,你會一直這麽找下去嗎?”朝蘅坐起來,將腿搭在他的膝蓋上,“如果讓我來回答,我更希望你記不起來。”


    那樣你就不會被那命運而禁錮,也不用半生顛沛流離,苦苦奔波。


    她願意盡她所能為他創造半生安樂。


    “不。”張起靈按住了她的小腿,掌心的薄繭擦過她的皮膚,“忘記了所有,也就沒了存在的意義。”


    而且,他迫切的想要了解他是誰,以及她的過去。


    他想要知道的東西,都在他丟失的記憶裏,無論如何都要找回來。


    “我們剛成婚的時候,你說過你即使失憶,也不會忘記我。看來你是做到了。”朝蘅似乎對他的回答並不驚訝,她柔和了神情,忽然伸手掀開了他的上衣。


    張起靈的身體肌肉飽滿緊實,線條流暢而優美,皮膚細膩蒼白,像是精美的藝術品。朝蘅的手指輕輕滑過他右側的胸口,柔軟的指腹按住了其中一塊肌肉。


    那裏紋著一個小篆字,蘅。


    朝蘅看著那個紋身,眼裏慢慢有了水霧。


    “你以前的時候很少說情話,但是你說過的每一句都讓我無法抵抗。有一年冬天,我們在北京過年,當時外麵下著大雪……我們在雪地裏走,你說……”


    “我可能不能陪你到最後,但是在這漫天大雪中,我們可以走到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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