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也放棄了,聽到齊先生的病可以治愈,他就托人打聽到陸家醫館,借了車來了。


    錢他沒有齊先生的多,可他兒子在市裏那也是誰見了都要彎腰的人物,誰敢輕瞧了他這個老子?


    和葛老同來的年輕人,凶神惡煞的瞪著柳之柏。


    “柳大夫,你們隻是一個小村醫,哪來的資格看人下菜碟?今天,葛老這病,你們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柳之柏看病這麽多年,還沒有誰這麽威脅過他,被他們一凶,不自覺的慫了。


    “這……,我們真的治不了啊。”


    “別人的病,你就治的了,到了我這就不行了,你們是不是瞧不起我,才不想給我治的?”


    葛老渾濁的眼裏,滿是淩厲的怒氣。


    柳之柏額頭冒冷汗,“我就是一小村醫,真的不行,請你們另請高明吧。”


    陶雨薇忽的跑到陸朝顏跟前,“哎呀,你們誤會了,是陸朝顏,是她擅長治肺病,你們把她請到家裏去,慢慢給你們針灸,很快就能治好的。”


    “雨薇住嘴!”


    一向寵著她的柳之柏忽的發了火。


    投向陶雨薇的目光裏,含著毫不掩飾的警告和責怨。


    什麽叫陸朝顏擅長治肺病?


    她隻是趕巧會治那個齊先生的哮喘罷了。


    這種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要是被傳出去,他這些年辛勞付出而得到的神醫名聲,不都成了笑話?


    陶雨薇撅著嘴,沒再說話,實則心裏樂開了花。


    她就是要陸朝顏倒黴,得罪這些人,讓他們抓走她,她才好找到金鎖。


    陸朝顏給她一個殺意凜凜的眼神,不卑不亢的上前。


    “葛老先生,你來之前,應該打聽過我陸家,我祖輩們確實很厲害,


    莫說你這小小的肺積,就是把人埋土裏七天,他們都能用金針術給紮活。


    可我們陸家子運不昌,我外祖父就生了我娘一個女兒,招一個女婿,一心隻想著養大嫂和她的孩子們,


    我陸家醫術他連一成都沒有學到,還不願意傳授給我們姐弟四人,而交給了他大嫂的女兒,


    就是這個想延誤你病情的陶雨薇。”


    陸朝顏指著陶雨薇,繼續說,“她和她娘還有倆哥哥,其實是城裏來的資本家,


    到我們村子後,不安分守己,勾引了我那不能人道的大伯,還不到半年就吸幹了我大伯的血和命,


    又勾上了我娘的男人,住在我們家十年啊,把我們當牛馬使喚。


    唉,他們這些資本家的小崽子們,在城裏謔謔咱們國家就算了,如今來了農村,還要謔謔咱窮苦老百姓,不公平啊!”


    “陸朝顏你別胡說,明明是你欺負我們,你別想冤枉我。”


    陶雨薇嚇的臉色都白了,這葛老的兒子是革委會的,是她們這種身份的克星。


    哪怕還有幾年她們就解脫了,可現在人家要整她們,簡直易如反掌。


    柳之柏也黑了臉,“陸朝顏,你別再那裏胡扯,雨薇和你大娘是你大伯的遺孀,身份已經幹淨了。”


    葛老已經沉浸在陸朝顏的故事裏,聽到倆人吵吵,渾濁的眸子瞪過去。


    “哼,等我回去讓我兒子好好查查,你們要敢借著嫁給偉大的無產階級同誌逃避懲罰,那是罪加一等!”


    吼完,他望向陸朝顏,“你繼續說。”


    陸朝顏一噎,這老頭把她當成說書的了?


    “葛爺爺啊,我們姐弟四個和我娘老苦了……”


    陸朝顏沒有家醜不外揚的自覺意識。


    添油加醋的把這些年,柳之柏虐待原主四姐弟和陸湘的事,描述的繪聲繪色。


    葛老頭或許是快死了,正義感爆棚,聽完後,連連拍桌子,指著柳之柏。


    “你這種負心人,就得戴上大帽子,掛上破鞋遊街。”


    “多謝葛爺爺,你是好人啊!”


    陸朝顏感激的嗓子都啞了,又語重心長的勸。


    “葛爺爺,治齊先生哮喘的法子,也是我幼時在外祖父身邊,聽過幾耳朵記了下來。


    能不能治好,還得看齊先生的運氣,你這病我真不會治。


    你一定要我治,隻會耽誤你的病情,最後受苦的是你。


    我也會為沒有治好你而自責和挫敗,以後都不敢再救人了。”


    “唉,我也知道我活不了多久,就不為難你了。”


    葛老頭認命的對跟著來的人,擺擺手。


    兩人把他扶上車走了。


    陸朝顏等他們走的無影無蹤,返回醫館,一把薅住陶雨薇頭發,對著她的臉,甩了幾巴掌。


    “陶雨薇,你該感謝你的肚子,要不然今天我非弄死你不可。”


    “嗚嗚嗚!”


    陶雨薇躲到柳之柏身後,“我不是要故意害你們的,我隻是覺著老人家可憐,才那樣說的。”


    “你覺著別人可憐,不知道他回去後會不會覺著你可憐,而讓他兒子放過你?”


    柳之柏破天荒的冷言冷語的質問陶雨薇。


    還想裝可憐繼續做戲的陶雨薇愣住了。


    她二叔怎會這樣跟她說話?


    他不愛她和她媽媽了嗎?


    “二叔,我錯了。”


    她梨花帶雨,可憐巴巴。


    柳之柏這次真的生氣了,那些開車來的哪一個好惹?


    要不是陸朝顏那堆鬼話把那老頭安撫住了,這事根本收不了場。


    “你去後院養胎,以後別出來了。”


    “嗚嗚嗚,二叔,你不疼我了。”


    陶雨薇哭著跑了。


    陸朝顏難得高看了柳之柏一眼。


    “以後你能治的病,我不會插手,治不了的病,我會酌情而治,收入對半分,我單獨治病的收入,屬於我個人,你若能接受,咱們合作。”


    柳之柏想都沒想的拒絕了,“我不同意!”


    他這段時間掙的錢,都讓陸朝顏要去了,穀素儀的四百塊錢,到現在還沒有還上。


    如今,她還要分走一半診金,美不死她。


    再說了,整天把她留在醫館,將來還有他什麽事兒?


    陸朝顏知道他不會答應,“那以後醫館再有人來求醫,不要喊我,你自己治去。”


    說完,她去了後院,看時間還早,又去了山裏。


    三天後的下午,一輛綠色吉普停在陸家醫館門口。


    車上下來兩個穿製服的同誌,是褚峰和他的隨行助手羅飛。


    隨後,秦衛城也從車上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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