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錦袖跟出來。


    “有點不妥。”七夕一皺眉,“袁青雲這會兒怎麽跟子龍大哥的人在一起?”


    錦袖略一思忖,說:“跟我來。”


    她拉著七夕,佯作無事狀,大大方方進了袁青雲隔壁的房間。


    一進去,七夕便迫不及待貼到牆上,豎起耳朵使勁聽,可是,牆太厚,哪裏聽得到。


    “聽不到!”她著急地說。


    “你自然是聽不到的,我來。”錦袖上前,輕輕將側臉貼在牆上。


    “你能?”七夕不太相信地看著她。


    錦袖一笑:“我的耳朵比尋常人好使。”說著,她豎起手指,讓七夕安靜。


    隔壁房的兩人,此刻卻全然不知隔牆有耳。


    “辦妥了?”袁青雲啜了一口茶。


    黑衣男子站立一旁,點頭道:“昨夜已將鄭穹的鐵槍上塗了毒,為了更保險,白龍駒的草料裏,也加了東西。以鄭穹的功力,雖打不過趙雲,但要讓他受點傷,易如反掌。這個毒,見血無救。”


    “甚好!”袁青雲滿意地笑出來,“趙雲一死,教頭一職自然由你頂上。屆時再給鄭穹安個求勝心切、以毒殺人的罪名,他鄭家軍群龍無首,正是你將他們收入囊中的好機會。一箭雙鵰。”


    “大人高明!”黑衣人拱手笑道,“隻是屬下還是不太明白,大人與趙雲相交多年,我們都當二位是生死之交,何以……”


    “當年我確有愛才之心,若非我處處提攜,趙雲焉能如此順利地當上民團教頭?”袁青雲放下茶杯,目露寒光,“可惜,此人不知回報,滿腦為國為民的迂腐念頭,我看,即便他真出人頭地,也是不肯聽人擺布的,於我毫無好處。如此,不如換個聰明人替他步步高升,將來我也好沾一沾光彩。對吧?”


    黑衣人“撲通”一聲跪下:“大人放心,屬下必不忘大人提攜之恩,將來自當回報!”


    “好極了。”袁青雲舒心地點點頭,又裝模作樣嘆了一聲,“子龍啊子龍,你有今日,莫要怪我。我不去觀戰,是不忍看你一命歸西的慘狀。若有來世,但願你能聰明些,懂得回報他人的道理才是。”


    說罷,他冷冷一笑,揚手將茶水灑到了地上。


    隔壁房間,早沒有了七夕的蹤影。


    跑快點!再跑快點!


    七夕恨不得自己化成一陣風,眨眼就飛到他麵前。


    當錦袖把牆那邊的對話一一複述出來時,她就有這想法了。


    一朵雲飄過來,剛剛遮住太陽,世界驟然變得陰涼。


    她的手裏,緊攥著一枚牡丹花狀的髮簪,臨走前錦袖給她的,她說,將這簪子插在發間,可暫時隱去身形不讓旁人發現,要知校場四周戒備森嚴,單憑一個姑娘是硬闖不進去的。但一定要快,簪子的力量無法維持太久。


    我甚至來不及問錦袖為何會有這種神奇的東西,拿了就跑。現在她什麽也顧不得了,隻求一切還來得及。


    你不能受傷,一定不能!


    她越跑越快。


    11


    西校場上的比試,終於到了兩軍首領對決的時段。


    趙家軍已經領先,除非奇蹟出現,鄭穹打敗趙雲,否則,敗局難挽。


    校場中央,趙雲手握涯角槍,身跨白龍駒,與鐵槍黑馬的鄭穹對麵而立,兩人均神色肅然,眼裏都燒著必勝的火。


    隻是,趙雲心中卻隱隱擔心,歷來健碩勇猛的白龍駒今天有些反常,上場前便口喘粗氣,連腳步都不似往常穩健。


    一聲令下,人馬齊發,兩桿長槍你來我往,鏗鏘作響,時不時濺出激烈的火花。


    塵土飛揚,馬兒嘶鳴,幾回合下來,鄭穹已被逼得節節後退,手上鐵槍隻有低檔的份兒。


    趙家軍這邊,個個激動不已,隻差為最終的勝利歡呼了。


    誰知,就在眾人以為趙雲勝券在握時,白龍駒的前腿突然一軟,竟整個跪了下去,失了平衡的趙雲隻得就勢一滾,落到鄭穹的身側。


    得了這樣的大好機會,殺紅了眼的鄭穹哪裏還顧得“點到為止”,多年來那股手下敗將的窩囊氣一股腦兒匯集到槍尖上,竟對準趙雲的背脊刺了下去。


    趙雲躲閃不及,連拿槍去擋的機會都沒有,眼見那銳利的槍尖刺下來,本以為在劫難逃,卻不料空氣裏平白撲出來個東西,“砰”一下壓到他身上,生生擋住了鄭穹的鐵槍。


    馬上得鄭穹明明感到槍尖刺到了人,可收了力仔細一看,鐵槍離地上的趙雲居然差了一截,就那麽莫名其妙地停在他們之間的空氣裏,好像有什麽玩意兒擋在趙雲身前似的。


    鄭穹猛一抬手,鐵槍“噗”一聲拔出來,槍尖上竟有一縷清清楚楚的血跡。


    趙雲差異之際,隻覺懷中落了一個看不見的人,用極小的聲音在他耳畔道:“槍尖有毒,切勿見血!小心袁青雲!”


    言罷,他懷中一空,那無形之人似是快速掙脫,再難尋覓。


    他站起來,驚訝地四下張望,可是,哪裏又看得見什麽人影?剛剛的一切發生得太快,他都沒有反應過來——那時一個人嗎?如果是,有時誰?


    眾人不知發生何事,紛紛湧過來,連鄭穹也呆住了,整個校場一片混亂……


    跑!趕緊跑!


    七夕還是在跑,從校場衝出來,她一刻也不敢多停,生怕髮簪的效力失去之後被人發現。


    好像不怎麽疼嘛,隻是有點麻,而且這種麻痹的感覺還在不斷擴大。


    幸好,在離開校場好一段距離後,她才恢復原狀,更幸運的是,當時剛好跑到一條無人路過的小街上,否則憑空出現的她,會嚇死一群人吧。


    腦袋有點暈,她回手摸了摸背上的傷口,好像也沒多少血。不是說見血就會死嗎,怎麽自己還是能跑能跳呢?


    她居然有點高興,也許那個毒並不是那麽厲害。


    雖然腳開始發軟,可她還是堅持著跑到了閉花齋,一衝進後院便大聲喊道:“四喜!”


    她也不知為何要喊四喜,一種習慣?


    可是,當四喜循聲出來時,卻隻看到一個麵無人色、倒在桃花樹下的她,背脊上的傷口 ,正緩緩流出黑色的血……


    12


    “能撐到現在,已是奇蹟。”半眉看著躺在床上的七夕,搖了搖頭,“腐心草,無藥解。”


    桌上的蠟燭,已快燃到末尾。


    “不能救?”四喜站在窗口,毫無表情地看著外頭的沉沉夜色。


    半眉搖頭。


    錦袖坐在床邊,握著七夕冰涼的手,含淚喃喃:“你又不是鐵打的,怎麽能拿自己的身子去擋呢!”


    一道冷光從四喜眼裏劃過,他突然轉身,一把揪住半眉的衣襟,吼道:“你不是很本事嗎?你不是大小破事都能幫人家解決嗎?現在卻不行了?把她給我救回來!救回來!”


    錦袖趕忙上來勸,連聲說是自己不好。


    “住嘴!”四喜憤怒地看著她,“若不是你這花妖拿了簪子給她,她就沒有機會進到校場!當初老東西對你心生惻隱,沒有收你,還跟你成了密友,我就知道將來一定會惹出禍事!”他漲紅了眼睛,突然抓住錦袖的胳膊,咬牙道,“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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