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旭吐了吐舌頭,司徒月波有時候說話實在是太有氣勢了,不需要抑揚頓挫的語氣也不需要字字珠璣的文采,就是那麽平實無奇的幾句話,卻每個字都不容違逆。這感覺,初見他時就已經感覺到了。


    “不早了,找地方吃飯。始終還是喜歡吃中餐。”司徒月波舔舔嘴巴,“嗬嗬,在國內呆的時間長了,竟然不習慣國外的生活方式了,吃不好睡不好的。”


    越發透亮的陽光讓司徒月波眼角眉梢淡淡的倦意無從掩蓋,這段時間他的工作強度有多大,鍾旭很難想像。難得在自己如此勞累的情況下,他還能對她的事情如此上心。鍾旭想不感動都不行。


    她咧嘴一笑:“我記得有人許諾說等我完全康復以後就請我吃大餐的!我現在想吃大閘蟹!”


    “我從不賴帳的。走!”司徒月波順勢攬住鍾旭的肩膀,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出了門。


    經過秘書台時,司徒月波對裏麵的人吩咐道:“芬妮,這裏暫時由你主事,有什麽情況跟ken聯繫就好,不必支會我了。”


    這個叫芬妮的新秘書沒想到自己眨眼間就身價倍增,心頭的興奮不言而喻。


    “補充一句,芬妮小姐是吧,希望你是個對事不對人賞罰分明的好上司。否則,這位置可不好坐呢。”鍾旭接上司徒月波的話很“好心”地提醒她。


    在一片驚異的目光和切切私語下,鍾旭和司徒月波旁若無人地直奔“大閘蟹”而去。


    “對了,你跟我們業務部的陳經理說了什麽?我看他想自殺的心都有了。”


    “沒什麽,我就叫他收拾東西走人。這種隻會中飽私囊的無用之輩,留下來隻是禍害。難怪你們公司的業績一直沒什麽起色。”


    “哇,你動作好迅速!不過半天時間就對我們公司的情況瞭若指掌?!唉,你要早點把我們公司收購了就好了。”


    “早點收購?!嗬嗬,要不是你奶奶在我臨去英國的前一天打電話給我,我連你們公司叫什麽都不知道呢。”


    “我奶奶跟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我不大記得了。哎,把安全帶繫上。”


    白色的bmw精神熠熠,從熙熙攘攘的馬路上呼嘯而過。


    跟一大桌蝦兵蟹將奮戰了整整兩個鍾頭後,鍾旭和司徒月波才心滿意足地從本地最有名的海鮮城裏走出來。


    “好吃!”鍾旭還在回味剛才的美味。


    “嗬嗬,明天再來?!”


    司徒月波的建議立刻讓鍾旭雙手雙腳贊成。


    車子剛開出不到100米,一家micky專賣店從車窗外一晃而過。


    “停一下!”


    “幹嘛?”司徒月波把車靠邊停下。


    鍾旭拉開車門:“你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東西。”


    不等司徒月波問她,她已經跳下車子,一路小跑鑽進了這家專賣店。


    十幾分鍾後,鍾旭抱著一個超大的米老鼠回到車上。


    “去醫院看丟丟吧,我答應了要送他一個米老鼠的。”她把米老鼠的頭往下摁了摁,才勉強從它後麵伸出頭對司徒月波笑道。


    司徒月波發動車子,嘀咕道:“這也太大了吧,跟丟丟差不多大小了。”


    醫院跟吃海鮮的地方離得很遠,一個城西,一個城東。快一個鍾頭他們才趕到醫院。


    鍾旭以前住的病房又來了個新病人,估計是家裏很重要的人物,床前圍了一大票人,端茶倒水忙裏忙外叔叔舅舅亂喊一氣。


    “姐姐!叔叔!”坐在床上的丟丟把手裏的水彩畫筆一扔,正要往床下跳,卻被阿姨一把攔住:“哎喲小祖宗咧,可不能這麽往下跳,摔著了可不得了。”


    “丟丟,你看姐姐把什麽給你帶來了?!”鍾旭興高采烈地把帶來的禮物往丟丟麵前一放,可憐的孩子立刻沒了蹤影——整個人都被這隻碩大的外國老鼠遮住了。


    “鍾小姐,這個玩具好象大了點。”阿姨陪著笑臉,把米老鼠往一旁挪了挪。


    “啊?!”鍾旭撓了撓後腦勺,尷尬地笑道:“嘿嘿,是稍微大了點,可以當枕頭嘛!”


    “好好玩!”丟丟倒一點也不介意這個東西的大小,興奮地抱住米老鼠咯咯直笑。


    司徒月波俯身親了親丟丟的額頭:“嗬嗬,好久沒看到丟丟了。”


    “丟丟的病情很穩定,醫生說隻要找到合適的骨髓,馬上就可以做移植手術。”阿姨欣慰中又夾雜著一縷擔憂,照顧丟丟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這樣一個懂事的孩子實在招人喜歡。她打心眼裏盼望著丟丟能有當健康孩子的一天。不幸中的萬幸,這孩子遇上了大貴人,昂貴的醫藥費自然不成問題,可是,誰都知道,能找到完全匹配的骨髓實在太難。隻有看老天爺肯不肯放過丟丟了。


    三個大人一時無語。


    身後那幫人不斷弄出來的噪音讓司徒月波眉頭一皺,回頭對鍾旭說:“還是給丟丟換個單間比較好。等下我去找院長。”


    鍾旭當然贊成,那幫人實在不象話,根本拿醫院當菜市場嘛,沒公德的人是很招人嫌的。


    “咦?丟丟你在畫畫啊?!”司徒月波注意到丟丟鋪在床上的畫紙。


    丟丟放開米老鼠,蹭到司徒月波身邊,指著畫裏的三個人一一說:“丟丟……阿姨……媽媽。”


    媽媽?鍾旭一驚,把丟丟的畫捧在手裏仔細看起來。畫紙很幹淨,雖然孩子畫的東西很潦草,但是鍾旭還是看出丟丟畫裏的意思——一個卷頭髮的女人閉著眼睡覺,這個應該是阿姨沒錯;另外一個長頭髮的女人,臉上掛著淚珠,伸著手把一個綠色的東西掛在麵前的孩子身上。


    鍾旭往丟丟脖子上一看,一條紅線隱約可見,她小心地把紅線拉出來,那個已經被警方帶走充作證物的翠玉佛完好無缺地拴在末端。


    丟丟媽媽已經見過兒子最後一麵了。


    鍾旭把玉佛重新塞進丟丟的衣服裏,心裏酸酸的。


    “怎麽了?”司徒月波覺得她的舉動不正常。


    “以後告訴你。”有外人在場,鍾旭不便把發生在司徒月波離開的這段時間的事情真相告訴他。


    司徒月波點點頭,轉而對丟丟說:“叔叔教你畫畫好不好。”


    “好!”丟丟高興地拍手,馬上把一把五顏六色的畫筆堆到司徒月波麵前。


    司徒月波把袖子一挽,抓過筆唰唰兩下,一隻憨態可掬的熊貓躍然紙上。


    “哇,叔叔好厲害!教丟丟!教丟丟!”丟丟抓住司徒月波的手不放。


    鍾旭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畫技:“厲害。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還會畫畫。”


    “我學過八年美術。不過已經很久沒碰過畫筆了,生疏了。”司徒月波抱過丟丟,把著他的手在紙上畫起來。


    這個男人,出人意料得很。


    隨著一大一小兩隻手的運動,各種漂亮的圖案接連出現在畫紙上。這種其樂融融的畫麵很容易讓人誤會司徒月波就是丟丟的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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