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結束,盛夏接踵而至,無人知曉的無雙天下商會船塢落成之日,寧靜森林商道防線終於構築出了雛形。


    自東海神族決定防守區域後,特蘭亞帝國皇帝菲利斯爽快回複請求,責令帝**隊以行軍度開入依斯河亞馬遜區域。而在安德烈王帶領下,熟悉山地戰的北聯盟軍隊跨越北大6,安紮於中斷山脈腳下。


    掛在無雙天下大樓軍議廳牆壁的地圖上,早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藍旗,時不時還有參校急急忙忙小跑進大廳,為地圖插上新旗。看到軍議廳繁忙的景象,躬著腰的老頭子欣慰地露出笑容:“進展比預想中快得多啊,大人。”


    “因為稍微使了點手段。我向他們承諾,購買了據點,附近二十方裏森林劃作他們國土。”


    藍旗全歸羅納德指揮,越兵掠了一眼身後的地圖,又將目光移到他布滿皺紋的臉上,繼續說:“我們全部的作戰軍隊有六十五萬,預備隊二十萬,至於質量,隻有主戰場及兩翼的質量可以信任。你的後輩史密斯有的6軍數量遠在六十五萬之上,老頭子,你想給他上一課恐怕有些難度。”


    羅納德麵無難色,笑著回答道:“不正因如此,大人才給我留下了這道完美的防線?”


    再抬眼看看地圖,越兵深吸口氣說:“啊,我的自走炮部隊會沿路節節阻擊,再過十幾天就是火月,到時裝載燃燒彈頭的導彈也能拖上一陣,但爭取的時間隻有這麽多。很可惜,大規模戰役不是我專攻,不然老頭子能再輕鬆一點。”


    看見越兵謙虛的模樣,羅納德忍不住咳笑兩聲:“大人,你比巴塞城時成熟多了。我們說兩句閑話吧,最近都看不見小女孩們,都還好吧?”


    說到她們,越兵正式歎口氣:“好得使人擔心的程度。”


    自從陽影回到地麵之後,越兵漸漸現自己的絕對地位被人從根處開始動搖。紫霧當著大精靈抽不開身先不說,娜娜隻要遇到陽影,就被她灌輸女權觀念,漸漸地開始管起例如坐姿此類的事情;芙娜或許原本就很嚴格,但最近掏出配槍的次數仿佛越來越多。


    而且不知道她們用了什麽手段,出入於商會大樓女性人數大規模減少,據風路報告,昨天出入大樓的商會外女性隻有三人次——其中兩人次是同一個人:與越龍芽一起去玩,又送越龍芽回來的艾莉。


    “真希望我這把老骨頭可以多活幾年,”環眼布置緊湊的軍議廳,羅納德出由衷感慨,“一年前我們還為倫特威爾的傭兵聯營頭疼不已,大人僅僅去了北方一趟,大6就完全變了個樣,之後還會變成怎樣呢?”


    說到大6的變化,越兵淡淡地回答道:“可能會更好,也可能會倒退。”


    目前的大6和平景象可說前所未有過,羅納德覺得疑惑:“嗯?大人為什麽這麽說?”


    煩心的事一大堆,越兵右手食指不斷敲打桌麵,說道:“蘭斯洛特王國群滿天要價,東海海居族與娜迦的恩怨,我的進攻路線上全都是無底洞。天知道黑古正在搞什麽,這幾個月他越安靜,越說明情況更嚴重。他的軍隊之前才幾萬幾萬的規模,那頭上百萬的亡靈他究竟從哪裏弄到的?”


    問題單單隻有這些還好,越兵現眾神的態度好象生了微妙變化。重大事件當前,他們一定會照例下達些精神指示,但自己隨意把陽影帶到地麵已足足一個月,那邊卻好象什麽事也沒有生。幾次回庇護所搬艦炮時他都想順便問一下,可是,那隻頭頂長朵花的小蘿莉幹脆玩失蹤。


    羅納德知道自己在這方麵的知識非常有限,隻能提供一點點小建議:“大人,可能沉冤之地不僅僅是個傳說而已。詳細情況問新神陽影會不會更適合?”


    老實想想,越兵現自己對南大6所知甚少,是有必要找人好好了解下那邊的曆史,而陽影又是萬王之王帶領攻入南大6、滅絕獸人時代的當事人……


    再三考慮後,越兵決定道:“回頭我去問芙娜。”


    “因為覺得找我會變得很麻煩?”


    說曹操,曹操就到。陽影依舊保持以前神出鬼沒的作風,越兵側身麵向她,問道:“你有自覺就好,南大6究竟有些什麽東西?”


    陽影也一樣,側過身,用血紅的眼控斜視越兵:“你真可以直接揭別人的傷疤呢。”


    脫去了童稚聲後,陽影的聲調和語氣感覺傲慢了很多,再加上與之相配無比的表情,簡直就是哪國公主。要說可愛,越兵覺得之前的陽影還能扯上邊,而且無論哪種場合拎著抱著都不覺得別扭。但現在,即使相距兩步還覺得需要再退開一步才有安全感。


    察覺到越兵微小的舉動,陽影緊問一句:“為什麽要退開?”


    “我想大概出自於本能反應。”越兵急忙糾正話題,“不管什麽都好,南大6究竟有什麽能讓黑古安靜窩了幾個月不動?”


    陽影已完全看開那些悲傷的曆史,淡然地說道:“毀滅基座,裂縫,汙染荒漠。越兵,真正的南大6就隻剩下這些,作為6地,它早在暗夜末期已經死了。人類商隊到達的南大6區域,就跟淺海一樣,根本不能算真正的大海。”


    怎麽想南大6都不是個漂亮的地方,越兵自然地問:“真正的南大6哪裏算起?”


    “你自己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反正你打算從海上繞進南大6腹地。隻是,”陽影忽然停頓了下,並沒有太多表情地望向地圖,“毀滅了萬王之王十字軍的東西就在那裏,到現在也沒有被封印,也沒有誰能夠封印。”


    “無人能跨越的惡劣氣候啊。”羅納德摸摸亂糟糟的胡子,“難怪萬王之王的十字軍被毀滅在哪裏。”


    對著羅納德,陽影的聲音柔順很多:“不全是,老爺爺。魔力汙染不單窒息了大地,更嚴重地扭曲了空間。我剛剛說裂縫,就是類似混亂之門的東西。南大6深處的獸人,大多以裂縫裏逃逸出來的生物為食,因為長鼻獸的肉確實太難吃了呢。”


    長鼻獸越兵聽說過。在連棵草都難以見到的南大6荒漠中,它們成群結隊專門吞食魔力汙染過的土石,利用魔力把土石轉化成身體的養分。這當然屬於自然的自我修複,但光讓它們吃掉被汙染的土石,完成南大6淨化不知幾千萬年後。


    不過,陽影那番話重點不在長鼻獸,越兵沉思片刻,轉眼問:“你說的裂縫,用某種方法可以控製它通往哪裏吧?”


    “是呢,例如沉冤之地之類的地方。”陽影隨意撥動下烏黑長,嘴角微微上翹,“放心,你的計劃依舊是最好的。沒有人要求你想辦法關閉裂縫,特地浪費時間繞個大圈。”


    特地繞個大圈的人就在眼前,越兵故意攏攏桌上的文書卷,再對羅納德說:“先不管萬王之王的十字軍怎麽毀滅的,我們得幫威爾想想辦法。外交交涉就像談戀愛,現在對方覺得我們非要他們不可,我們是不是建議會長把代表全撤回來?”


    對陽影遺憾地笑笑後,羅納德回答道:“在我看來,對方已經擺好了棋局正等著大人啊。”


    將傲慢的貴族大小姐、王國公主晾在一邊,越兵早已習慣了,對陽影漸漸變黑的麵色視而不見:“老頭子說的我有同感,所以我才免去所有步驟,連將也去掉,直接用王和他們說話。看看現在的北大6,老頭子覺得他們手上有什麽籌碼?我認為他們單純隻有時間。”


    “在航海知識上麵,我們遠不及他們豐富啊。”羅納德謹慎地提醒。


    花了兩秒考慮後,越兵輕鬆地笑笑:“假如我沒有現夜路娜族的‘神殿’,航海知識也是他們的籌碼之一呢。很可惜,我的船不是風帆船或者晶石動力帆船,就算他們說我違反戰棋規則也好,反正王與王直接對話的時候,我要帶上另一隻棋了。”


    技術方麵早已得到解決,戰力問題又不大,斜眼看看臉色黑得仿似雷雨夜的陽影,越兵幹脆利落地從口袋中掏出一顆糖放到桌麵,起身自言自語道:“好了,該去看看我家的小可愛,順便救出今天陪她的值日小貓。”


    用一顆糖果打新神?不僅軍議廳內的書校,就連羅納德也冒出滿臉虛汗。陽影二話不說,伸手扯住越兵後背,直接問:“想用一顆糖就打掉我?”


    “真是個任性的女人,你說,你想怎樣?”越兵偏回頭,目光就似看著一隻珍稀動物。他當然記得陽影拐著彎要求改善南大6的情況,也清楚南大6已成為獸人的故鄉,要徹底斬斷獸人對精靈與人類的仇恨,不為他們做點什麽絕不可能。


    目睹了魔能機鎧出想象的建設能力,陽影深知淨化南大6隻有越兵才能做到,但同時,她也清楚假如向無良商人請求的話,必然有一大堆戰敗國也不能接受的條件等著自己。沉默片刻之後,她咬緊牙關說道:“為難別人是你的趣味嗎?你十分清楚我想怎麽樣。”


    “和趣味無關,我不是人。”越兵歎口氣,“小姐,現在我們正在戰爭當中。”


    陽影不甘心讓越兵示弱後溜走,急忙說道:“但你是高階神。”


    “這種時候我更喜歡別人稱呼我做邪神……”越兵幹脆趁機往實處說道,“你能確實地把力量借給我,幫我打贏這場戰爭,之後隨你喜歡。”


    在陽影心中,口頭協議根本沒有約束力,她謹慎地問:“和你訂立契約?”


    說到契約,除了混亂契約,越兵得到的技能裏還有好幾十種契約,每種都能讓處於“仆”的人終生不能違抗。但是,陽影接著說道:“武器族的契約直至契約者死為止,你想要我的力量,就當著所有人的麵訂契約。”


    “等等!”與想象中的進展有些不同,越兵趕快製止,但卻遲了半分!


    四周光線突然被莫名其妙出現的黑暗吞噬,片刻間,軍議廳內隻剩下從陽影身體出的淡淡白光。在參校們出的驚訝聲中,陽影的聲音仿佛從遙遠處空洞地傳來:


    “生於天地,現於爐火,那就是,一切仇恨的連鎖。連鎖為束縛,束縛為命運,命運為所有因果的必然……”


    魔法咒文多半是祈禱詞,大多類似於讚美詩一般的句子,而陽影所念的咒文卻與詛咒魔法相似!越兵急忙按住陽影肩膀:“我說等等!”


    陽影絲毫不理會,睜著兩隻顏色不同的圓杏大眼繼續完成契約:“……生於黑暗,歸於黑暗,那就是,一切未來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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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聽內容誰都能聽出前半說的是武器族,後半說的是其他生物,人們卻看不懂隨著咒文旋出現的魔法陣!


    前所未見的魔法文字排列……趕到軍議廳的芙娜也被驚得呆住。與其說讀不出魔法陣的意義,不如說,這個在地麵默默旋轉的魔法陣根本就沒有意義!


    這個魔法陣無疑以陽影與越兵為中心展開,芙娜比誰都著急:“少尉,你做了什麽?!”


    “這種時候別問我!”喊停喊過兩次,越兵自認盡了人事。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原因全在陽影單方麵任性上。“說的時候貌似要訂什麽契約,現在怎麽看更象詛咒。”


    陽影臉上失去了一切表情,仿佛一尊單單站立著的蠟人像,芙娜轉眼看看窗外,黑暗延續到天邊,明白到這契約魔法的規模並非一般大:“少尉,剛剛你和陽影說了什麽事?”


    “南大6的改造問題,也就是幾乎半個星球的改造問題。”越兵攤開手,表示自己十分無辜。實際上他也沒有說不幫忙,隻是時間不對,還不到擺上台麵討論的時間。


    了解經過後,芙娜恍然大悟:“那這就是誓言契約,少尉,快答應她!不然你對她的誓言寫不進存在法則裏,契約魔法影響範圍內的一切存在法則都會因此崩潰!”


    不答應要求大家一起死,這根本上就是恐怖分子的作風……無奈之下,越兵隻好小心選擇詞匯,答應陽影戰後清除南大6的魔力汙染。


    在魔法文字重新排列後,契約魔法陣被賦予了意義,接著與黑暗一起消散無蹤。正當人們同時舒出一口氣的時候,陽影的身體卻向後一仰,啪嗒一聲跌落地下。


    看著地板上兩米有餘的白色物體,越兵表情複雜地拾起來問芙娜:“這東西是什麽?”


    “聖劍術專用的長刀,為什麽?”陽影的新劍化姿態竟然變成了長刀,芙娜也感覺困惑。


    “之後你問問她本人吧,”隨意地掂掂劍身後,越兵露出鬆垮垮的笑容:“我現在隻知道,她瘦身成功倒是成功了,減肥卻完全失敗。好重,比大劍還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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