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客院落裏,洛清芷百無聊賴,自己擺弄著棋子。容熙卻敲響房門。洛清芷慵聲說道:“進來吧。”


    “洛姐姐。”


    洛清芷抬頭望見是她,饒有興致的放下手裏的棋子,招呼她坐下:“找我有事?”


    容熙不藏不掩的說道:“來宮門好幾日了,一直沒來跟洛姐姐打個招呼,今日特意上門來敘敘舊。”


    洛清芷低頭拿起棋子:“我們有什麽舊好敘。”


    “我騎馬射箭都是姐姐教的,怎麽說也算是舊相識吧?”


    洛清芷依舊下棋:“說起這個,我記得之前教你騎馬,你摔斷了胳膊,現在可都好了?沒留下什麽後症吧?”


    “洛姐姐看來你是真的忘記了,你教我騎馬射箭,不過是劃傷了胳膊,留了疤痕,這摔斷胳膊從何說起呀?”


    “是嘛,看來是我記錯了。說起疤痕,那疤可都好了?”


    “都好了,大伯母說女兒家留疤不好看,這些年找了不少大夫,做了不少方子,總算把這疤去了。”


    洛清芷沒有回應,依舊下棋。容熙見她不應聲,覺得有些尷尬,拿過她身邊的黑子說道:“姐姐什麽時候愛下棋了?我記得之前你說這事是最無聊的。”


    “現在依舊不喜歡下,打發時間而已。”洛清芷擺了一個白子。


    “那我和姐姐來一局?”


    “請。”


    容熙落下一子,打量著洛清芷的神色,她在試探,不知道洛清芷到底知道慕容家姐妹多少事。


    兩人進入宮門前,寒鴉玖將慕容家的事一一告訴她們,要她們必須牢記背熟。也是那時她們才知道,洛清芷曾去過慕容家,還見過慕容家的姐妹。這樣一來,她們進入宮門無異於往槍口上撞。她們原本以為自己是無鋒的棋子,可那時她們才明白自己不是棋子,是棄子。在她們被圍剿之前還要幫無鋒做她們想做的事。


    洛清芷餘光瞥到容熙的眼神,說道:“別看我,看棋。”


    容熙窘迫的低下頭,心不在焉的落下黑子:“洛姐姐,你說我們將來會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選婚,我會被選嗎?”


    “你想嗎?”


    “不想,但我必須被選。我不願意隨便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既然來了宮門,我就要做宮門的新娘。”


    “宮門的新娘有什麽好的?”洛清芷不明白她們為什麽都想嫁進宮門,嫁給自己不認識的人。


    “宮門沒什麽好的,但,人活著不就是為了一口氣嘛,我不想屈居人後,像叫花子一樣,被宮門打發出去。”


    洛清芷抬頭看向她,眼神中帶著不解,以前的慕容綰箏雖然爭強好勝但在這件事上從來都是隨性。


    “你很想嫁進宮門。”


    “姐姐難道不想嗎?”


    她想是因為她有喜歡的人,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喜歡上宮遠徵,那麽現在她巴不得離開。


    “我想啊!”


    “姐姐,我們合作好嗎?”


    “合作?怎麽合作?”


    “我幫你入選,你幫我離開。”容熙提出交換條件,既然無鋒拿自己當棄子,自己憑什麽要為她們賣命。


    容熙的提議引起洛清芷的興趣:“說來聽聽。”


    “現在有金令牌的隻有姐姐跟南笙,如果那個南笙失去被挑選的資格,那姐姐就是唯一有金令牌的人。到時不管是角公子還是徵公子,姐姐一定會入選。”


    洛清芷笑她天真,即使有南笙在她也會入選,因為她有金製令牌在手:“可即使有南笙,我也依舊會入選,金製令牌有兩塊,選婚的公子也有兩人。怎麽算,我都不會落選。”


    容熙一時語塞,忽然想到什麽,但不敢表露,隻說道:“姐姐,可我覺得角公子不一定會選新娘。”


    洛清芷皺眉不悅:“什麽意思?”


    容熙換了人畜無害的笑容:“姐姐,宮門之前就為角公子選過新娘,如今又選,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麵對容熙的話,洛清芷不動聲色,繼續裝傻:“慕容姑娘,不該我們操心的事,就不要動心思。你要做什麽我不管,但別把我扯進去,我不想趟這渾水。”


    “姐姐,你說過要為自己而活,我一直記著你這句話。”


    洛清芷拿起一顆棋子,緩緩放下,黑子已被白子層層圍剿:“那我今日就告訴你另一句話。”


    “什麽?”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容熙低頭看著棋局,自己的黑子被吃的幹淨:“洛姐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要想控局就要有十全的計劃,十足的把握。下錯一子,就足以讓你萬劫不複。”


    “姐姐話裏有話。”


    “你想多了。與其寄希望在別人身上,不如靠自己。這個世界上隻有自己是最堅實的靠山,對嗎?”


    “靠自己?”


    “沒錯。不管將來你想做什麽,最好的合作夥伴就是你自己。隻有自己強大了,別人才會成為你忠實的夥伴。”


    洛清芷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容熙:“要想跟別人談條件,自己就要有十足的把握。條件夠吸引人,你有足夠的實力,才能掌握大局。懂嗎?”


    容熙明白了洛清芷的意思,站起來說道:“明白了。姐姐,希望將來,我們會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洛清芷意有所指的看向棋盤:“是敵是友就看你怎麽選了。”


    容熙笑而不語,開門離開。洛清芷望著棋局:“一子錯,滿盤皆落索。但也要看這棋是誰下的。”


    洛清芷走出門透氣,有侍女匆匆來找她:“姑娘,傅嬤嬤找您。”


    “找我?有什麽事嗎?”


    “這個,姑娘先跟我來吧。”


    洛清芷跟著侍女出了院子,見傅嬤嬤站在遠處等著。洛清芷快走了兩步上前問道:“嬤嬤找我?”


    傅嬤嬤沒有吭聲,讓身後的侍女退後,自己靠近洛清芷說道:“去河邊,有人在等你。早去早回,不要被人發現。”


    “等我?”


    傅嬤嬤沒有多說,帶人從她身邊走過,洛清芷心中疑惑,忽然想到什麽,提起裙擺往河邊跑去。


    河岸邊宮遠徵抱臂而立,河麵的水,清冷的風讓他眯起眼睛。微風吹動額發,心中的雀躍讓他覺得風也變的溫柔。


    洛清芷一路小跑,直到看到河岸邊長身玉立的身影,才停下腳步。她微喘著氣,想要叫他但卻不知道為什麽喊不出口,眼眶因為看到他變得濕潤,怕是一開口就會滿是哭腔。


    洛清芷深吸一口氣,朝他的方向跑去,宮遠徵聽到身後的聲響,急切的回頭。轉身不過兩秒洛清芷便撲到自己懷裏,宮遠徵穩穩的接住她,兩人都想把對方融進自己的身體裏。


    良久後,宮遠徵放開洛清芷,兩人眼眶微紅。洛清芷仔細端詳著宮遠徵仿佛第一次見他,她想把他的樣子刻進心裏。


    宮遠徵拂去她眼角的淚珠,拉起她的手:“還好嗎?”


    洛清芷點了點頭,開心之餘又想到他還在闖關試煉問道:“你怎麽回來了?試煉通過了?”


    宮遠徵彎起嘴角,點了點頭。


    “那就是說以後都不用再離開了,不用再去後山了是嗎?”


    “還要去一次,拂雪三式,雪重子還沒教我。我要去把所有的刀法學完才能真的回來。”


    “那要去多久?”


    “不知道,但我會盡快回來的,不會再留你一個人。”


    洛清芷點了點頭。“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對了,你怎麽說動傅嬤嬤給你傳話的?”


    “我本來是想去女客院落找你的,還沒進門就被那傅嬤嬤抓個正著。我可是求了她好半天,她才答應替我叫你出來。”


    洛清芷了然:“原來是這樣。看來傅嬤嬤也不是個油鹽不進的人。”


    “她是不是的無所謂。餓嗎?我們去吃點好吃的?”


    洛清芷點頭答應。


    宮遠徵回來的時候,夕陽已經掩進山中,此時天色漸暗,宮遠徵牽著洛清芷一起回了徵宮。


    徵宮的下人見宮遠徵回來,忙吩咐廚房準備了豐盛的飯菜,又見洛清芷一起來,又備了她愛吃的。


    徵宮裏四下寂靜,下人們將飯菜擺好,自動消失,不敢打擾兩人好不容易得來的相處時光。


    洛清芷一個人在女客院落的時候,沒什麽胃口,每餐不過幾口就放下筷子。她能活到今天,全靠一口仙氣吊著。


    宮遠徵回來,她心情大好,胃口也跟著好起來,竟吃了半碗米飯下去。這雖然吃的也不多,但比著之前已是有了很大的進步。


    宮遠徵不斷的給洛清芷夾菜,養豬一樣,打算一頓飯把她催胖。洛清芷實在吃不動,放下筷子說道:“不行了,我實在吃不進去了,都有點想吐了。”


    宮遠徵聽著她的話,也怕撐壞了她,才停下手。


    晚飯後,洛清芷在宮遠徵房間裏走來走去的遛食,宮遠徵坐在書案那畫著暗器圖紙。“真是個大忙人,闖關回來也不歇一歇。”洛清芷暗自腹誹道。


    宮遠徵見洛清芷看著自己愣神,開口問道:“怎麽了?”


    洛清芷回過神來,微笑道:“沒事啊。”自己總不能說好不容易回來了,也不跟自己說說話,就知道畫那個破圖,有什麽好畫的。


    宮遠徵看著桌上的圖紙,皺眉煩惱,又見洛清芷走來走去的無聊,開口叫她:“清芷。”


    “嗯?”


    “你來。”


    洛清芷走到宮遠徵身邊坐下:“怎麽了?”


    宮遠徵將圖紙拉到她麵前:“你看這個,我總覺得這個暗器有不太完美的地方,幫我看兩眼。”


    洛清芷拿起圖紙,皺起眉頭,不是暗器不好,是她越來越看不清。她將圖紙靠近燈旁,仔細看著。


    “我覺得這個撞針的觸發太繁雜了。這樣設計,好看是好看,但是殺傷力一般。反正暗器嘛,都是用來對付敵人的,不如改改,撞針越快越好,這樣內部機關打開的也會快一些,對敵人的傷害也大。”


    宮遠徵看著洛清芷認真的樣子,輕聲說道:“這才是我認識的洛清芷。”


    洛清芷傲嬌的說道:“那當然,我的暗器可不輸你。”


    宮遠徵拿下洛清芷手裏的圖紙,一邊折起,一邊說道:“有時間我們比試比試?你進宮門之前我哥就說你的暗器與我不分上下。可我除了你那支梅花鏢別的都沒見過,有時間讓我見識見識其他的。”


    宮遠徵說的認真,洛清芷聽的無語。誰家好人這麽久不見,開口就是暗器,比試的。


    洛清芷心裏無奈,就差翻白眼的回答:“好啊,我拿它紮死你。”說完起身就走。宮遠徵拉著她的手,天真的問道:“去哪啊?”


    “回去睡覺。”不睡覺難不成在這陪你說些沒有用的嗎?


    “天還早呢,你放心,我跟傅嬤嬤說過了,不會有人去找你的。坐下。”


    洛清芷沒好氣的坐回去,拿起筆在紙上畫著。可能是太順手了,不知不覺間,差點把自己飛葉鏢的構造畫出來。


    宮遠徵看著她氣呼呼又不說的樣子,笑的開心。


    “笑什麽?”洛清芷見他笑自己,嘟著嘴的問道。


    “笑某些人生氣,還不說,差點畫出自己的暗器還不自知。”


    “誰不自知了,我這不是沒畫後邊的嘛。”


    宮遠徵笑著掰過洛清芷,看著她,哄道:“別生氣了,我錯了,我不該畫這該死的暗器。都是我的錯。”


    洛清芷笑著給他一巴掌:“討厭。”


    洛清芷低頭看著桌上的圖紙,腦子裏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可以改進一下這個飛葉鏢。暗自思索著。


    燈火跳動,昏黃的燈光為洛清芷覆上一層朦朧之意。洛清芷感受到宮遠徵炙熱的目光,轉頭看向他,心跳忽然變得急速。她起身說道:“我去喝口水。”


    說完就往外間走,宮遠徵起身追上她,將她拉進懷中:“跑什麽?”


    洛清芷口是心非的回答:“誰跑了,我是要去喝水。”此時她在宮遠徵懷裏,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


    宮遠徵不想拆穿她,她現在臉頰微紅,呼吸都變得急促。


    “這有水。”宮遠徵眼神看向一旁的桌上,正放著茶盞,是剛剛給洛清芷涼的熱水,此時應該已經變溫,可以喝了。


    洛清芷支支吾吾的遮掩,她緊張的都要吐了。雖然兩人隻是靠著,但宮遠徵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她。


    “我......我吃多了,我喝點水順順。”說著就要脫離宮遠徵的懷抱,她受不了了。


    “吃多了,運動運動就好了。”宮遠徵充滿欲望的眼神看向她眼睛。


    “什麽意思?”


    “飽暖思淫欲的意思。”


    “啊?”


    一言未盡,宮遠徵的吻順勢吻在她瑩潤的唇上,單手輕握住洛清芷的脖頸,讓她不能逃離。起初這個吻是輕柔舒適的,像晨露吻過花瓣,輕巧又帶著試探。直到她清香的氣息飄過他的鼻尖,他的自製力開始在失控的邊緣遊走,他慢慢加深力道,兩人漸漸迷失在這溫柔繾綣的漩渦之中。


    突如其來的吻如同暴風雨一般讓洛清芷不知所措。但她很快適應了下來,不自覺的配合他的動作,回吻著他。她的思念,愛意,在此刻一一迸發,這種親近,她不再慌張,反而變得期待。有時言語無法表達的愛意,卻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表達的淋漓盡致。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微微喘息。他吻過她的耳垂,輕拂開衣衫,吻過她的鎖骨,對上那雙秋水般的眼眸,欲望如烈火般想要將眼前的人燃燒殆盡。宮遠徵再次吻上她,這次多了些急切,他甚至想要撬開她的齒貝,想要暴風雨將他們淹沒。


    此刻門外不合時宜的敲門聲響起,宮遠徵沒有理會。第一次沒有回應,第二次咚咚的聲音再次響起,洛清芷拉開他,聲音微喘帶著嬌媚,輕聲道:“有人敲門。”


    宮遠徵:“不管他。”再次拉近兩人的距離。


    咚咚咚,第三次敲門聲依舊不斷,洛清芷冷靜的拉開他:“你還是去看看吧。”


    門外:“公子?公子?”


    被打擾的宮遠徵火冒三丈,怒聲道:“說!”


    門外的侍衛聽他的動靜戰戰兢兢的回道:“外邊有人找洛姑娘。”


    “讓他等著!”說罷,拉著洛清芷走到最裏間,將她抵在牆上,他真的是要瘋了,原來自控是這麽難的事情。


    宮遠徵將洛清芷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剛要吻下去,門外再次響起聲音:“公子?公子?”


    宮遠徵快要氣瘋了,洛清芷推開他:“你快去看看吧。別耽誤了正事。”


    宮遠徵氣衝衝的開門:“你最好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侍衛為難的說道:“傅嬤嬤的人在外邊等著洛姑娘說現在一定要帶她回去。”要不是傅嬤嬤的人在外邊等著,他才不來呢,自己又不是長了兩個腦袋,敢這麽不要命的敲門。


    洛清芷整理好衣服,頭發,麵無表情的走出來:“知道了,我這就回去。徵公子,那暗器你隻能自己看了。告辭。”


    洛清芷找了說辭,淡定自若的走出去。


    宮遠徵怒火滿腔的對著侍衛:“滾。”哐的一聲,門關的生響。侍衛見他關門,轉頭就跑。真好,又活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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