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吃的是最後一點幹糧,塞利納斯最後一個瓶子裏的一點酒,還有一些走味的蛋糕,那是索爾‘溫特伯帶著為了慶祝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晚上的。瑞秋太小不能吃蛋糕,但是她喝了牛奶,趴在她父親身邊的一塊毯子上,睡著了。


    雷納?霍伊特從他的背包裏拿出一把小小的巴拉萊卡琴,胡亂撥弄著琴弦。


    “原來你還會彈琴。”布勞恩?拉米亞說。


    “彈得很糟。”


    領事揉揉眼睛。“我希望我們能有台鋼琴。”


    “你是有一台啊。”馬丁?塞利納斯說。


    領事盯著詩人。


    “把它帶來,”塞利納斯說,“我想來杯蘇格蘭威士忌。”


    “你在說什麽呢? ”霍伊特神父突然說道,“說清楚點。”


    “他的那艘飛船,”塞利納斯說,“記得我們親愛的已故馬斯蒂恩跟我們的領事朋友說的話嗎? 這位叢林之音說他的秘密武器就是那艘漂亮的霸主個人飛船,那艘坐在濟慈航空港的飛船。叫它來,領事大人。把它叫過來。”


    卡薩德在樓梯口安置好安全光束,現在回到了房間。“這個星球的數據網失靈了。


    通訊衛星墜落了。軌道運行的軍隊飛船使用的是密光通訊。他如何把它叫來? ”


    “超光發射器。”說話的是拉米亞。


    領事轉而向她盯去。


    “超光發射器有樓房那麽大呢。”卡薩德說。


    第十七章


    布勞恩?拉米亞聳聳肩。“馬斯蒂恩說的很有道理。如果我是領事……如果我是整個該死的環網中,擁有個人飛船的少數幾千個人中的一個……我死也要確信,我需要的時候就能通過遙控讓飛船飛行。這星球太原始,沒辦法依賴通訊網絡,電離層也太弱,無法進行短波通訊,通訊衛星是進行偵察的最為重要的東西……如果我需要叫它,我會使用超光儀。”


    “大小呢? ”領事說。


    布勞恩?拉米亞朝外交官回以冷靜的凝視。“霸主還不能製造可攜式超光發射器。


    但是據說,驅逐者可以。”


    領事笑了。從某個地方傳來一聲磨擦聲,緊接著是金屬的轟然作響。


    “你們留在這。”卡薩德說。他從上衣中抽出死亡之杖,用他的戰術通信誌取消掉安全光束,走下樓梯,不見了。


    “我猜,我們現在處於戒嚴令中了,”塞利納斯等上校走後說道,“處於火星星位。”


    “閉嘴。”拉米亞說。


    “你覺得是伯勞鳥嗎? ”霍伊特問。


    領事擺擺手。“伯勞鳥不必在樓下弄得叮噹作響。它完全可以直接出現在……我們這裏。”


    霍伊特搖搖頭。“我是說是不是伯勞鳥弄得這裏一個人影也……沒有了。要塞這裏的大屠殺的跡象是不是它所為的呢? ”


    “空村子可能是撤離令的結果,”領事說,“沒人想留下來麵對驅逐者。自衛隊的軍隊開始疏散了。這多數的屠殺應該是他們所為的。”


    “難道竟然沒有屍體? ”馬丁?塞利納斯大笑道,“癡心妄想。我們樓下那個離席的主人現在正在伯勞鳥的鋼鐵之樹上搖擺呢。不久之後,我們也將同他一個下場。”


    “閉嘴。”布勞恩?拉米亞有氣無力地說。


    “如果我不閉呢,”詩人笑道,“你會朝我開槍嗎,女士? ”


    “會的。”


    卡薩德上校回來時,大家再也沒吭聲。他重新激活安全光束,轉身來到大家身邊。這群人正坐在包裝箱上,坐在塑料立方體上。“沒什麽東西。是幾隻食腐鳥——我想當地人叫它們預兆鳥,它們鑽過碎玻璃闖進了大廳,正在那享用盛筵呢。”


    塞利納斯吃吃地笑起來。“預兆鳥。這名字再合適不過了。”


    卡薩德嘆了口氣,背靠箱子坐在毯子上,戳了戳他冰涼的食物。從風力運輸船拿來的一盞提燈照亮了房間,黑暗開始從陽台門口處潛進角落的牆壁裏。“這是我們最後一夜了,”卡薩德說,“還剩一個故事。”他看了看領事。


    領事撚著手裏那張紙,上麵潦草地寫著數字“7 ”。他舔舔嘴唇,“這還有什麽意義呢? 朝聖的意義已經被毀掉了。”


    其他人顯出一陣騷動。


    “你什麽意思? ”霍伊特神父問。


    領事把紙片揉成一團,把它扔到角落裏。“如果要讓伯勞鳥同意一個請求,朝聖者隊伍的數量必須是質數。我們曾經有七個人。馬斯蒂恩……失蹤後……減少到了六人。現在,我們在朝死亡走近,別指望實現願望了。”


    “迷信。”拉米亞說。


    領事嘆了口氣,擦擦額頭。“是啊,但那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霍伊特神父指了指熟睡的寶寶。“瑞秋可以成為第七個嗎? ”


    索爾。溫特伯捋著鬍鬚。“不行。朝聖者必須帶著自己的意願去光陰塚。”


    “但她的確有過,”霍伊特說,“也許有資格啊。”


    “不可能。”領事說。


    馬丁。塞利納斯正在便簽上寫著什麽,現在他起身在房間裏踱步。“耶穌·基督啊,人民啊。來看看我們吧。我們不是六個該死的朝聖者,而是一群烏合之眾。那邊的霍伊特帶著他的十字形,帶著保羅?杜雷的靈魂。我們的‘半帶感情的’爾格就在那邊的箱子裏。卡薩德上校帶著他腦中關於莫尼塔的回憶。那邊的布勞恩女士,如果我們相信她的故事的話,她不僅僅是懷著一個未出世的孩子,還懷著一個已故的浪漫詩人。


    我們的學者帶著他舊日的女兒。而我,則帶著我的繆斯。領事呢,誰知道他帶著他媽什麽行李,進行這愚蠢的旅行。我的上帝啊,人民啊,我們應該將這次旅行評為他媽的一流團隊。”


    “坐下。”拉米亞的聲音沉悶單調。


    “不,他說得對,”霍伊特說,“即使杜雷神父存在於十字形中,也肯定會影響這個質數迷信的。我想明天早上我們還是加緊趕路,相信……”


    “快看! ”布勞恩。拉米亞叫道,手指朝陽台門口指去,在那,逐漸褪去的暮光已經被陣陣強光所替代。


    這群人走出房間,來到外麵冷夜的空氣中,他們用手遮住眼睛,那無聲的爆炸之光布滿了天空,強烈得難以置信:純白的聚變爆裂擴散,如同湛青池塘中的爆炸水紋;更小更亮的等離子內爆帶著藍色、黃色和鮮紅之色,朝內蜷縮,就像花兒在夜晚閉合起來;巨大的地獄之鞭展現出雷電之舞,如這小世界般大小的光束跨越幾光時,所經之處,一片狼藉,被防禦性奇點之處的激流所扭曲;防禦場的極光閃爍,在可怕能量的攻擊下跳躍著,熄滅了,沒想到納秒之後又再次重生。在這一切之中,火炬艦船和巨型戰艦的藍白聚變尾跡在天際劃出完美的線條,就像藍色玻璃上的鑽石刮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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