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故意向巨樹之艦射擊的嗎?”塞利納斯問。詩人的語氣聽上去非常冷靜。


    “我覺得不是,”卡薩德說,“隻是碰巧研的目標。”


    “研的目標。”索爾·溫特伯重複道。學者搖搖頭。“我想在日出前好好睡上幾個小時。”


    其他人一個接一個下去了。現在甲板上隻剩下卡薩德和領事兩人了,領事說道:“我應該在哪站崗?”


    “你可以巡視,”上校說,“從梯子底部的主通道那,你能看見所有的客艙門,以及通到炊事廚房的入口。到上麵檢查側舷艙門和甲板。讓燈點著。你有什麽武器嗎?”


    領事搖搖頭。


    卡薩德把死亡之杖遞了過來。“密光束狀態——大約寬半米,射程十米。慎用,除非你確信有入侵者。那塊厚板滑在前麵,就是安全狀態。現在開著。”


    領事點點頭,確信自己的手指頭遠離開火按鈕。


    “兩小時後我回來跟你換班。”卡薩德說。他查了查自己的通信誌。“等我站崗結束,就是黎明了。”卡薩德看著天空,似乎期盼“伊戈德拉希爾”再次現身,繼續它螢火蟲一般的飛越長空。然而,那兒隻有群星閃耀。東北的地平線上,一團黑暗正在移動,風暴即將來臨。


    卡薩德搖搖頭。“真是糟蹋。”說完便走了下去。


    領事站在那裏等了片刻,聆聽著風兒穿越船帆,索具的吱嘎聲,輪子的隆隆聲。過了一會兒,他走到欄杆前,盯著黑暗,思索著。


    第五部


    第一章


    草之海上,旭日東升,那景象真是美。領事站在船尾甲板的最高處,觀看著這一切。在他站完崗後,他本打算好好睡上一覺,但是實在睡不著,隻好作罷。他爬到甲板上,看著夜幕褪去,白天到來。暴雨前線的低雲遮蔽了天空,整個世界被旭日點燃,上下反射著燦爛的金色光輝。風力運輸船的船帆、繩索和風化的甲板得到了光線短暫的賜福。幾分鍾後,太陽便被天頂上的雲層擋住了,色彩再一次從這世界湧了出來。寒風緊隨著黑幕,吹了起來,它們似乎是從籠頭山脈的雪峰上吹下來的,現在,籠頭山脈在東北的地平線上呈現出一個黑色的汙點。


    布勞恩?拉米亞和馬丁?塞利納斯一起走到領事所在的船尾甲板,兩人手裏都拿著一杯咖啡,那肯定是在廚房裏泡的。寒風咻咻地撲打向索具。布勞恩?拉米亞的那一頭濃密的捲髮在她臉上撩動,仿若黑色祥雲。


    “早安。”塞利納斯低聲說,他喝著咖啡,但是卻眯著眼睛,望著被風吹皺的草之海。


    “早上好,”領事應道,他感到頗為訝異,自己一夜沒睡,卻還是如此警覺,如此精神煥發。“我們現在是在逆風而行,不過運輸船的時間算得很準。我們肯定會在黃昏前抵達山脈的。”


    “嗬。”塞利納斯評論道,鼻子埋在了咖啡杯中。


    “昨晚我沒睡。”布勞恩?拉米亞說,“我一直在想溫特伯的故事。”


    “我沒覺得……”詩人開口道,然後突然閉上了嘴,溫特伯已經走上了甲板,他的小寶寶躺在嬰兒筐中,朝外張望。


    “大家早上好,”溫特伯說,環顧四周,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唔,真涼快,是不是? ”


    “他媽的冷死了,”塞利納斯說,“到北麵時,肯定更加冷。”


    “我想我得下去穿件夾克。”拉米亞說,但是她還沒動,甲板下便傳來一聲尖叫。


    “血!!”


    真的,到處都是血。海特?馬斯蒂恩的小艙整潔得讓人不自在——床沒睡過,被子疊得方方正正,旅行箱和其他小箱子都堆在角落裏,長袍疊好,放在了椅子上。一切井然有序,除了一塌糊塗的鮮血,大片大片地灑在甲板上,艙壁上,天花板上。六名朝聖者擠在門口,不願走進去。


    “我剛才正在向上甲板走去,”霍伊特神父說,聲音相當奇怪,沒有任何起伏,“門微微開著。我透過門縫瞥見了……牆上的血跡。”


    “真的是血嗎? ”馬丁?塞利納斯問。


    布勞恩?拉米亞走進房間,摸了摸艙壁上的一大塊血汙,然後將手指伸到嘴邊。“是血。”她環顧四周,走到衣櫃邊,在空空蕩蕩的架子和衣架上掃了眼,然後,走到小小的舷窗邊。窗是在裏麵拴著的。


    雷納?霍伊特的氣色看上去比平常更為不佳,他踉踉蹌蹌地走到一把椅子旁。“那他死了嗎? ”


    “我們什麽該死的事都不知道,除了兩件事,那就是:一,馬斯蒂恩船長不在房間裏,二,這裏有一大灘血,”拉米亞說。她在自己的褲腿上擦了擦手。“現在,我們得好好把船搜查一遍。”


    “正是,”卡薩德上校說,“但如果找不到船長呢? ”


    布勞恩。拉米亞打開舷窗。新鮮空氣驅散了血腥的屠宰場氣味,帶來了輪子的隆隆聲和船下草兒的颯颯聲。“如果我們沒找到馬斯蒂恩船長,”她說,“那我們可以假定,他離開了船,要麽是出於自願,要麽就是被誰強迫帶走的。”


    “可是有血……”霍伊特神父開口。


    “血證明不了任何事,”卡薩德幫他結束了這句話,“拉米亞女士說的對。我們不知道馬斯蒂恩的血型,也不知道他的基因型。有誰看見或是聽見什麽了嗎? ”


    沉默,除了表示否定的咕噥聲,還有搖著的頭。


    馬丁。塞利納斯左右四顧。“你們這些人有沒有覺得,這是我們那伯勞鳥好友的傑作呢? ”


    “我們不知道,”拉米亞厲聲說道,“或許是誰有意想讓我們覺得這是伯勞鳥幹的呢。”


    “這樣做沒任何意義。”霍伊特說,他仍然在大口喘氣。


    “不管怎麽樣,”拉米亞說,“我們得立馬搜查一下。除了我之外,誰還有武器? ”


    “我有,”卡薩德上校說,“如果需要,我另外還有好多。”


    “沒有。”霍伊特說。


    詩人搖搖頭。


    索爾‘溫特伯帶著他的孩子回到了通道裏。現在他再一次朝裏麵看進來。“我啥都沒有。”他說。


    “沒有,”領事說。破曉前的兩小時前,也就是他站崗結束後,他就把死亡之杖還給卡薩德了。


    “好吧,”拉米亞說,“牧師和我到下甲板搜查。塞利納斯,你和上校一道,搜查中甲板。溫特伯先生,你和領事檢查上麵的一切。看看有什麽不對頭的事。看看有沒有搏鬥的痕跡。”


    “有個問題。”塞利納斯說。


    “什麽? ”


    “誰他媽選你做舞會皇後的? ”


    “我是名私人偵探。”拉米亞說,平視著詩人。


    馬丁?塞利納斯聳聳肩。“我們的霍伊特是某個被人遺忘的宗教的牧師。那也不是說,他念彌撒的時候,我們就要跪在那聽他宣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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