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耶穌,


    我違犯誡命,致傷禰之聖心,


    我懺悔我之罪孽,


    為天堂之失,


    為地獄之痛,


    尤為致傷禰之聖心,


    我主耶穌,


    禰乃仁慈之主


    應得我之愛意


    我心已堅,得禰慈助,悔白我罪,自我補贖


    糾我一生


    阿門1。


    二十四點整:


    日落的餘暉灑進小禮拜堂敞開的窗戶中,光線浸沐著聖壇,浸沐著粗糙雕刻的聖杯,也浸沐著我。大裂痕之風唱響了最後的合唱,帶著運氣和上帝的慈悲,我得以最後一次傾聽。


    “這是最後的記錄。”雷納·霍伊特說道。


    牧師讀完日記,桌上的六個朝聖者抬起頭,望向牧師,似乎他們都從同一個夢境裏醒了過來。領事朝上瞥了一眼,海伯利安現在越發臨近了,它已經填滿了三分之一的天空,那冷冷的光輝驅逐了群星。


    “與杜雷神父分別後,過了約摸十星期,我再次來到了海伯利安。”霍伊特神父繼續說道。他的聲音嘶啞,仿佛銼刀聲。“海伯利安已經過了八年多的時間……離杜雷神父日記上最後的記錄是七年時間。”牧師現在顯然痛苦難當,他臉色煞白,大汗淋漓,發出病態的熒熒之光。


    “經過一個月,我從浪漫港出發,逆流而上,來到佩瑞希伯種植園,”他繼續說道,在聲音中注入了幾許力道,“我覺得纖維塑料的種植者可能會告訴我真相,即使他們和地方自治理事會的領事館毫不相幹。我是對的。佩瑞希伯的行政官,一個叫奧蘭迪的男人,記著杜雷神父,奧蘭迪的新妻子也記得,這個女人名叫森法,杜雷神父在日記中提到過她。種植園的管理者曾策劃了好幾次到高原去的營救行動,但是火焰林空前的一係列活躍季節迫使他們放棄了計劃。好幾年之後,他們放棄了希望,他們覺得杜雷或者他們的塔克不可能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第七章


    “雖然如此,奧蘭迪還是為我征了兩名老練的叢林飛行員,駕駛兩架種植園掠行艇,飛到大裂痕進行營救遠征活動。我們在大裂痕待了盡可能長的時間,希望避地勢工具和好運會伴隨我們,讓我們來到畢庫拉的國土。為了安全起見,我們甚至繞道躲避火焰林,但還是因為特斯拉的放電失去了一艘掠行艇,失去了四個人。”


    霍伊特神父停頓了一下,微微搖晃著身子。他緊緊抓著桌子的一角,穩住了自己的身子,然後清清嗓子,說道:“其他沒什麽可講的了。我們找到了畢庫拉的村子。他們有七十個人,每個人都像杜雷的日記中所說,又蠢,又不愛說話。我從他們口中得知,杜雷神父在企圖穿越火焰林時死了。比斯托袋子倖免了下來,在袋子中,我們發現了他的日記和醫學數據。”霍伊特看了看其他人,過了一秒,他把頭埋了下去。“我們說服他們,叫他們指給我們看杜雷神父的死難之處,”他說道,“他們……啊……他們沒有埋葬他。他的遺體被嚴重燒毀了,腐爛了,但這足以告訴我們,強烈的特斯拉電束已經毀掉了……十字形……一併毀掉了他的身體。


    “杜雷神父命享真死,我們把他的遺體帶回到佩瑞希伯種植園,在那,我們為他舉行了完整的喪禮彌撒,將他安葬,”霍伊特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我竭力反對,但是奧蘭迪先生還是用他從種植園帶來的可控核武器,摧毀了整個畢庫拉的村落,連帶毀掉了一部分大裂痕的峭壁。我想,畢庫拉已經滅絕了。就我們所知,迷宮的入口和所謂的大教堂也肯定隨著山崩被毀掉了。


    “我在遠征途中受了好幾處傷,因此必須留在種植園養好身體,過了好幾個月,我才回到了北大陸,預約並搭載飛船,回到了佩森。除了奧蘭迪先生,愛德華蒙席,以及愛德華蒙席決心告訴的人,沒有人知道這些日記,更沒有人知道日記的內容。就我所知,教會沒有任何跟保羅·杜雷神父的日記相關的聲明。”


    霍伊特神父一直站在那,現在他坐了下來。汗珠從他下巴上滴下;他的臉反襯在海伯利安的光線下,青中帶白。


    “這就是……全部嗎?”馬丁·塞利納斯問道。


    “對。”霍伊特神父忍著劇痛說道。


    “女士們,先生們,”海特·馬斯蒂恩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建議大家收拾好行李,三十分鍾內,我們會在十一區,在我們的領事朋友的飛船上會合,希望大家盡快。至於我,我會乘巨樹的登陸飛船,隨後和你們會合。”


    大部分人在十五分鍾內便集合起來了。聖徒在這一區內部的工作碼頭上,搭建了一個通道,通往領事飛船的頂層瞭望台。領事在前麵開路,領著大家進入休息室,複製人船員把行李搬了上去,隨後便離開了。


    “啊。一件迷人的古老樂器。”卡薩德上校一邊說,一邊撫摸著施坦威鋼琴的蓋子。“是大鍵琴嗎?”


    “鋼琴,”領事說,“大流亡前的。所有人都到齊了嗎?”


    “就剩霍伊特沒到了。”布勞恩·拉米亞說著,在投影艙中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海特·馬斯蒂恩走了進來。“霸主的戰艦已經同意你們降落到濟慈的航空港,”船長說,他左右四顧了一遍,“我會派我的船員看看霍伊特是否需要幫助。”


    “不,”領事說,他換了個聲調繼續說道,“我去叫他來。你能告訴我怎麽去他的寓所嗎?”


    巨樹之艦的船長盯著領事看了好幾秒,然後伸手進袍子的褶皺中。“一路順風1,”他一邊說,一邊遞給他一張晶片,“今晚午夜,在濟慈的伯勞神殿出發,我會在那與你們再次相見。”


    領事鞠了個躬。“能在巨樹的嗬護備至的樹枝下旅行,我感到無比榮幸,海特·馬斯蒂恩,”他彬彬有禮地說道。然後轉向其他人,做了個手勢,“大家請自便,可以待在休息室,或者去甲板下的圖書館。飛船會滿足你們的需要,你們有什麽問題盡管問它。我和霍伊特一返回,我們就可以啟程了。”


    朝巨樹之艦上方走了一半路,就看見了神父的環境艙,就在遠處一條附屬樹枝中。正如領事所料,海特·馬斯蒂恩給他的通信誌方向指引晶片,也是掌紋鎖的超馳裝置1。一開始,領事按著廣播器,捶打著入口進入器,過了幾分鍾,還是不起作用。然後,領事觸發了超馳裝置,終於進入了艙中。


    霍伊特神父正彎腰屈膝,在草毯的中部翻滾。鋪蓋、裝備、衣服、標準醫藥箱的東西撒在他邊上的地板上。他扯掉了他的短上衣,扯掉了領子,襯衣已經被汗水浸濕,鬆鬆垮垮的貼在身上,又濕又皺,手抓過的地方留下道道裂痕,衣服已經破爛不堪。海伯利安的光線從艙壁中滲透進來,使得這奇異的戲劇場麵仿佛是水下的舞台場景,或者是,領事想,大教堂中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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