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天,江寄在小院裏一覺睡到半晌午,吃了些宋徊給他準備的東西墊墊肚子後,才晃晃悠悠的去了酒鋪子。


    不過他這一進門,卻發現一樓窗邊坐了個頗為不同的人。


    且不說那人衣著如何清雅,隻舉手投足間的氣質,江寄便察覺出與宋徊頗有幾分相似。無端的,江寄便覺得此人應該與宋徊有那麽幾分聯繫。


    江寄暗暗看了他一眼,便走到了櫃後,琢磨著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或者又真的有什麽,要不要上去試探著問問。結果還未等他有什麽動作,那人卻起身來到了櫃前。


    “老闆,再來一疊酸蘿蔔。”那人臉上帶著輕笑,倒讓江寄楞了一下。


    江寄回過神來,鎮定著取了酸蘿蔔來,隨口道:“看著您有些臉生,可是第一次來我這小店?”


    “確是第一次來,”那人點頭應著,接過了小碟:“前幾日重遊這沅州城,恰逢貴鋪運來新酒,那日聞著著酒香便來了興趣,今天得了空特來嚐嚐。”


    “重遊?”江寄念叨著,他總覺得眼前這人是特地說到自己以前曾來過沅州的。


    那人麵上倒是頗為坦蕩,像是無事一般繼續說著:“是啊,我年幼時曾在這沅州住過一段日子,認識了一些人,如今再回這沅州倒覺得物是人非,多有感嘆……”


    江寄抬頭仔細看著他,這次他確信眼前這人絕不單純。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幾分幾兩,必然不是因為自己,所以隻可能是跟宋徊或江家有關。


    “你……”江寄剛要問他什麽,那人卻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麽,將那碟酸蘿蔔放回到櫃檯上:“沉迷店家酒香,險些誤了正事,待秦某有空再來叨擾。”


    說著便轉身走出了酒鋪,而江寄卻愣了神。


    那人說“秦某”,他姓秦,莫不是與江家正房夫人秦氏有什麽關係?當初他隻知道江府復起後,秦家又有些敗落了,但其中到底有什麽關係他卻並不清楚。不過以江寄對江東韞的了解,他既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說不得當年就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秦家的事。如今姓秦的人來了,難保是為了什麽。


    江寄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太好,招手讓夥計過來守著櫃檯,他想去找宋徊,覺得這事還是讓他知道比較好。


    江寄回到小院中,不多時宋徊就回來了。江寄把姓秦的事跟他一說,宋徊果然便皺起了眉頭。


    “這事,不太好嗎?”江寄問道。


    “眼下我也說不好,”宋徊搖搖頭,回憶起前塵舊事:“其實當年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時候江家還攥在江東韞自己手裏,我不知與秦家究竟如何,不過你父親對秦氏倒是確實有虧。”


    “那,今日那個姓秦的又是誰?”江寄又想到那人身上與宋徊的相似之感,總覺得不論秦江兩家,就單看這二人之間也是有些聯繫才是。


    宋徊看他又是一副警覺的樣子,心下又寬了寬說道:“若按你描述的,那應該是秦氏的侄子秦洛儒。那時秦氏無子又與江東韞關係漸冷,便接了娘家的侄子來膝下解悶。”


    宋徊說到這裏便停了,江寄聽不到自己想知道的,忙繼續拉著他問:“那,那他與你又是……你那時也與他差不多大的年紀,是不是兩小無猜,有過一段什麽?”


    宋徊就知道他這醋意又上來了,笑他越說越不像連兩小無猜這樣的詞都出來了,忙解釋道:“沒有的事,我是你父親那邊的人,他是秦氏的侄子,兩個大人關係不好,孩子們又怎麽可能玩到一塊去。且雖都在江家,可住得地方離著也遠,統共見了沒幾次,哪來什麽兩小無猜?”


    可江寄卻不依不饒的說:“那他為何舉止之間與你那麽像?”


    宋徊見他這般,故意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來:“你這麽一說我也不確定了,說不得是因為當年我太過風采卓越,引得他在心中暗暗喜歡,隔三差五偷偷觀察學了我的舉止。”


    江寄聽完要炸,倒是把之前秦家江家之間的事拋到腦後了,一心琢磨著萬一那秦洛儒是來搶人的自己該怎麽辦。他低頭摸摸小肚子,想著自己還有這個小的,到時候也要拿出氣勢來,絕不怕他!


    宋徊看他又成了氣鼓鼓的樣子,一邊逗著一邊哄著,鬧了好一會才把這事揭過去。


    隻是夜裏看著江寄睡下後,他才又皺了眉。若是秦洛儒真的是帶著對江家恨意來了這沅州城,他會怎麽做呢?


    第28章 意外


    那日之後,宋徊派人在城中查訪著秦洛儒的下落,卻發現他好似真的隻是在城中隨意遊玩,並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可即便如此,宋徊也不敢輕易放下心來,還是讓人盡量看著他。


    與此同時宋徊心中也有些矛盾,那就是如果秦洛儒真的是來報復江家的,自己該如何呢?這些年來,他看著江東韞為了江家不擇手段,對秦氏後來的種種冷待,還有如今這烏煙瘴氣的後院,若當年秦家真的是被江東韞所害,那如今秦家人找上來了,他倒是真沒有幾分要幫江東韞的想法。


    宋徊想著嘆了口氣,且看著吧,隻要秦洛儒沒有動到他身邊人的頭上,自己也不會上趕著對他做什麽。


    秦洛儒那邊一時還沒有什麽動靜,反倒是江錫與江琿之間仍舊鬥個沒完。


    且說那顧小姐徹底棄了江錫之後,江錫反倒覺出幾分真情來,又或者說他對顧茵雖然多有利用,但也是真的動過心的。幾次書信不通,他便上門拜訪。


    可那顧員外家的大門也不是那麽好進的,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兒家也不是江錫想見就能見的。這一開始顧家念著給江家留些臉麵,故而江錫上門時還將他迎進去,不過卻隻讓人好生接待著,卻不見顧茵的半點影子。江錫見狀仍不死心,三日兩頭的往顧府跑,那顧家後來也煩了,就連門都不讓他進了,隻讓他門前街上呆夠了就自行離去。


    江錫倒該慶幸江東韞此時還病著,那消息沒傳到他耳朵裏,不然隻怕江東韞因著麵子也要將他好好訓斥一番。


    江錫這邊事事不順,江琿那邊卻截然相反。顧家的鋪子改賣香粉後,江琿的生意便又好了起來,他雖不得江東韞,連侍疾都不讓江琿上跟前去。但是在外,他的鋪子裏賣得首飾卻被某家的夫人看上了,大加讚賞,於是在那內宅夫人小姐之間傳開了,自此生意又變得紅火起來。


    就在兩人這麽一來一往間,天越來越熱了,江東韞的身子終於好轉了起來。


    江東韞病了這麽一場,被洪氏韋氏氣著後,病中反倒念起自己故去的那幾個女人的好來。秦氏始終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暫且不提,江東韞想的最多的卻是江淳和江寄的母親,身體好後,他傍晚也喜小酌一杯江寄所製的黃酒,又念及江寄如今還住在府外,心中隱隱起了掛念。


    這一日江東韞自覺身體大好,覺得整日窩在府中有些伸展不開腿腳,於是便帶著幾個小廝出了門,去探探老友,便想到了胡治恩那處。


    等從胡爺那處離開,他卻覺得時辰尚早,又無心去各處鋪子巡查生意,琢磨起前幾日病中所想,一時腦熱竟帶了小廝往江寄那小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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