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雲哪裏聽得進去,待老鴇子出去,喚了跟前的婆子道:“你去掃聽掃聽,小王爺到底瞧上了誰家的丫頭,住在哪兒,是個怎樣的人家,家裏都有什麽人,生的如何,有沒有什麽根兒底兒?”


    那婆子麵露難色道:“姑娘,婆子瞧著媽媽說的有理兒呢,既小王爺不念情份,就此丟開手也就是了,巴巴的去掃聽這些做什麽,莫不是姑娘還想為難人家,這可萬萬使不得,甭管是什麽人家,既入了小王爺的眼,那就算有個根兒,咱躲著還來不得及呢,姑娘還往上頭湊什麽。”


    春雲咬著牙道:“媽媽隻管去,我也不是要怎樣,就是想知道知道到底是怎麽個天仙,把小王爺迷成了這般。”


    婆子一瞧勸沒用,也隻得應著去了,到了掌燈前方回來,一回來就道:“我說的什麽,那丫頭可惹不得,小王爺瞧得心肝兒一般,前兩日侍郎府的那個郭大寶,不知怎麽在碧波橋遇上了那個丫頭,一時起了色心,上前調戲,不想被小王爺撞個正著,給小王爺生生拗斷了一條胳膊呢,他老子不依,在皇上跟前告了禦狀,您猜怎麽著,末了是一點兒好兒都沒落上,轉過天來,郭大寶自己敲著鑼,滿大街走了一遍,一邊走一邊說自己調戲民女,小王爺抱打不平,哎呦,鳴鑼響鼓那叫一個熱鬧,說到底兒,還不是就為了井水胡同那丫頭。”


    井水胡同?春雲道:“我倒也記起來了,那丫頭可不就住在井水胡同嗎,你可問清楚了,那是個什麽人家?”


    婆子道:“這倒也掃聽了,真真兒的貧門小戶外鄉人,聽說是南邊人,跟她爹來京裏瞧病的,病好了也花光了盤纏,便留在京裏了,在井水胡同裏頭的大雜院裏賃了兩間屋子住,她爹是個秀才,尋了城南書館的差事,那丫頭在家洗洗涮涮做做針線活兒,沒有旁的親人,就父女倆相依為命。”


    春雲道:“你可瞧見她了,生的如何?”


    那婆子道:“我在她家外頭待了大會子,趕上她出來迎她爹,遠遠的瞄了一眼,倒是生的白淨,若論姿色卻也尋常,莫說跟姑娘比了,便咱們樓下頭那些,都不知比那丫頭強了多少去,也不知怎有造化讓小王爺瞧在眼裏了。”


    旁邊兒的小丫頭哼一聲道:“男人家有什麽長性,更何況小王爺那樣的尊貴人兒,不定是圖個新鮮,拿她耍樂罷了,奴婢就不信,她那樣的貧丫頭能進的去王府大門,便小王爺非要她,上頭可還有王爺王妃呢,高門大戶還講個門當戶對,更何況定親王府可是咱們大燕獨一份的鐵帽子王,能由著小王爺胡來不成。”


    這話正說到春雲的心裏頭,春雲原先也想著,自己這個出身,如何能進王府,便給小王爺做小都不夠格的,卻總有個想頭,如今這個想頭沒了,葉馳卻瞧上這麽個姿色出身比自己也強不多少的丫頭,這口氣自己如何能咽得下去。


    且瞧葉馳這個魔怔的樣兒,心裏越發不自在,若沒這丫頭,小王爺也不至於丟開自己這邊兒,如今甭說旁的想頭,連見一麵兒都難,越想越不忿,越想越憋屈。


    不忿憋屈了半宿,倒讓她生出了歹毒心來,既小王爺如此稀罕她,索性毀了她的清白身子就不信小王爺還要她,不過這件事需的好好計較,尋常人自是不敢得罪葉馳的,卻忽的想到了一個人。


    且不說春雲這邊暗裏算計,回過頭再說咱們葉小爺,回到府這一宿通沒怎樣睡,一合上眼就是時瀟那粉嫩嫩的小臉,一對眼睛睜的圓圓的瞪著他,櫻桃似的小嘴兒微微撅著,那小模樣兒要多可人疼有多可人疼,要是能上手摸一把那小臉蛋,再親一口小嘴,哎呦,不得美天上去啊。


    這麽想著,就發現他家那小兄弟精神了,小兄弟一精神葉馳就更睡不著了,心裏頭燥的跟點了一把火似的,灌了半壺涼茶下去都沒壓住,末了,忽的想起那幾塊帕子。


    葉小爺忙伸手從枕頭底下拽了出來,就著帳外的燈亮兒,瞧了半天,帕子上繡的是桃花,葉小爺瞧著瞧著,不知怎麽就瞧成了時瀟那張白嫩嫩的小臉兒,嘴唇一抿沖他笑呢,把咱葉小爺稀罕的,湊上嘴去就親了一口。


    親一口不過癮,索性把帕子整個蓋在臉上,閉著眼想這是他那小媳婦兒,他家那兄弟就更來神兒了……最後,葉小爺終於挺不住了,自己的手伸進了被子裏……


    天剛蒙蒙亮就招呼得祿讓備水洗澡,得祿剛睡醒還迷糊著呢,得了這個吩咐,撓了撓頭心,說這一大早的洗什麽啊,昨兒晚上不才洗了嗎,到底沒敢問。


    葉馳洗了澡,順便把昨兒弄髒了的帕子也洗了,洗完了,對著窗戶外頭的亮兒照了照,上頭還是桃花,不是他小媳婦兒的臉,也不嫌濕,寶貝似的收了起來,都沒顧上吃早上飯,趕著就出了王府,奔井水胡同來了。


    到井水胡同外的大槐樹底下一坐,一邊兒吃點心,一邊兒眼巴巴瞧著邊兒緊緊閉著的院門,得祿抬頭瞧了瞧天兒,日頭可才出來,剛來的時候,街上都沒什麽人,可見爺出來的多早,這簡直就跟打了雞血似的。


    卻忽聽他家小爺道:“得祿,你說我媳婦兒今兒早上出來不?”


    得祿恨不能對天翻個白眼,他們家小爺這臉皮可真夠厚的,哪兒跟哪兒啊,就一口一個媳婦兒的,再說,那丫頭出不出來,他哪兒知道啊,又不是能掐會算的神仙,就算是神仙也有算不準的時候呢,卻不敢掃了小爺的興,含糊道:“估摸得出來吧,成天在家裏頭待著有什麽意思?”


    葉馳一拍大腿:“就是說的,成天在家待著有什麽趣兒,趕明兒娶回去,有小爺陪著還另說了。”


    得祿聽了眼皮直抽抽兒,他家爺倒是想的真遠,眼麵前連見一麵都難,還娶回家,得祿想起那丫頭瞧爺的眼神兒,怎麽都覺著這事兒懸。


    正想著忽見那院門吱呀一聲開了,接著從裏頭跑出十來個小子,簇擁著昨兒那悍丫頭,得祿心說,這丫頭還真是好大的氣派,成天這麽前呼後擁的,都成孩子王了。


    娟子一出來就瞧見大槐樹下坐著的葉馳,心說這位倒真夠執著的,這一大早的就來蹲著了,娟子琢磨自己該怎麽對付他,他可不是那些潑皮無賴,他是京城頂頭的權貴,小霸王,來硬的,自己吃虧不說,時丫頭能落什麽好兒,有道是民不與官鬥,再粗的胳膊能擰的過大腿嗎,這個理兒娟子比誰都明白。


    那就隻剩下來軟的了,至於咋來軟的,一時也想不出招兒,不過讓這小子在這兒蹲著,也不放心,怎麽也得想個招兒把他弄走。


    眼珠轉了轉得了個主意,低頭跟邊兒上的寶柱嘀咕了兩句,寶柱掃了葉馳一眼,莫轉頭進去了。


    得祿一見回去個小子,心裏頭直犯嘀咕,上回他可挨了一盆髒水,今兒還不定用什麽招呼呢,正想著,就見那小子出來了,手裏提著個竹子編的淨籃兒,籃子上頭蓋著布,也不知裏頭裝的什麽。


    得祿瞧得心驚肉跳的,琢磨一會兒自己說什麽也的擋小爺前頭,正想著,那小子已經走到了跟前,笑嘻嘻的道:“我家時姐姐今兒一早撂了雞蛋蔥花餅兒,念著小王爺昨兒收拾了郭大寶那壞蛋,讓我來問問,若是不嫌我家時姐姐的手藝不好,這就算我家時姐姐的心意了。”


    葉馳傻了一會兒,立馬回過味來,一伸手把那籃子搶了過來道:“這是你家時姐姐親手做的?”


    寶柱目光閃了閃點點頭,沒等他再說什麽,就見這位爺,已經抓起了籃子裏的雞蛋餅,一股腦塞進了嘴裏。


    寶柱嘴巴張的老大,暗道,自己剛那巴豆霜是不是灑的有點兒多啊,照他這麽吃下去,別出人命吧,還是趕緊走吧,想著小腿兒倒的飛快,追著娟子的身影兒跑了。


    就他那撒丫子跑的那樣兒,得祿是怎麽想怎麽不對勁兒,暗道,剛那丫頭可是個油鹽不進的悍貨,今兒怎麽好端端的招呼了爺一頓雞蛋餅,就算是爺收拾了郭大寶,可昨兒她跟時家丫頭瞧爺那眼神兒可不善,別是下毒了吧!


    念頭剛起,就聽他家小爺道:“哎呦!我這肚子,怎麽擰著個的疼啊,不成,爺的去茅廁……”


    得祿唬了一跳,哪裏還顧得上別的,扶著他家爺奔著街口不遠的回春樓去了,進了大門,直接奔後頭的茅廁,這通拉啊,好懸沒把葉馳的心肝兒肺都拉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上手了,真不容易啊嘻嘻


    ☆、第24章


    回春樓老掌櫃這個鬱悶勁兒就別提了,天天兒盼著幾位爺能來捧捧場,盼的眼睛都藍了,可就是盼不來啊。


    要說在這京城裏頭開買賣容易嗎,地麵上,官麵兒上,都得打點明白了,好容易這買賣戳起來了,還得挖空了心眼子,琢磨著怎麽跟同行競爭。


    四九城旁的不說,上不得台麵,有點兒名號的酒樓飯館子,那真是比牛毛都多,家家都有自己的絕活兒,誰也不是白給的。


    他這回春樓的絕活兒是小燉肉,選精養的小豬仔,不等長太大,就得宰了,取那肋條中間的五花肉,洗淨,切條,蔥薑切段,鍋裏頭燒水,等水滾了把五花肉放進去,這一水是斷豬騷,另起底油,大料,花椒,蔥薑熗鍋,再把五花肉擱進去,烹料酒兌雞湯,再放上他回春樓秘製的小料包,小火燉上一盞茶的功夫,出鍋,那香味兒能飄出二裏地去。


    就憑這一道小燉肉,回春樓站住了腳,可站住腳歸站住腳,到底得圖個長遠不是,要長遠就得拉主顧,這京城裏頭飯館酒樓的大主顧,頭一份就得說以小王爺為首的幾位爺。


    那街麵兒上賣苦力的力巴能有個這個閑錢嗎,一年到頭都沒說沾點兒葷腥的,過年過節吃頓肉餃子了不得了,哪捨得下館子,這下館子就得是有錢有閑有家底兒的才成,這四位爺的家底不用說了,就那買賣幹的也大,銀子賺的幾輩子都使不完。


    舉凡京城裏的字號,那個不是三天兩頭尋名目請這幾位爺上門,就是不要錢,也恨不能這幾位爺天天光顧,這幾位那就是鑲金嵌玉的招牌啊,往哪個館子裏一坐,您就瞧吧,沒幾天,京裏那些達官貴人聞著風就來了,那火起來,雅間的座位都能排出去一個月,銀子捏在手裏,誰不樂啊。


    他回春樓當初可也有過這樣的光景,就是這位小王爺吃了一回小燉肉,轉過天兒四位爺在樓上吃了兩天席,回春樓就火了一個多月,後來這幾位爺挪了地兒。


    他這回春樓的買賣雖說也不差,到底不如那些日子,今兒紮不棱一見這位小爺過來,掌櫃的嘴差點兒樂歪了,忙著吩咐後廚預備好了,打疊起笑臉迎了出去。


    可哪知剛迎到門口,還沒搭上話呢,被這位小爺一下子撥到一邊,剛回過神兒來,小王爺已經奔著後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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