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藍手上的草雉劍“劈啊噠”落在地上,“落禾。”


    我擺擺手,“昨天桃夭告訴我的。”


    “桃夭他竟會告訴你,”而後又談談笑了,“以前那根簫還不是被你折斷了,還未來得及做跟新的,就成下界的人了,你可要賠我。”


    “賠,自是要賠。”我並不牴觸落禾,因為從某個書生在我眼前晃啊晃啊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少了些什麽。不過對於桃夭,我即希望他喜歡落禾,又希望他注視本身的我,又怕回復不成落禾的模樣,總之,很糾結。不過,我覺得我是真真正正愛上桃夭了。


    “你肯承認自己是落禾了?”佑藍一雙驚喜的眼睛。


    “那有什麽辦法,我還能人格分裂不成。”我低了下頭瞅了瞅自己“可是,我到底與落禾像是不像?”


    佑藍點了點頭,復又搖了搖頭,“像又不像。”


    “嗯?”


    “落禾比你少一樣東西,快樂。第一次我見到你時不敢相認便是由於你的快樂。”他看向我的眼神,幾分憐惜,幾分寵溺。


    穩穩噹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忽有人進來,我起身,是昨晚那個女子,她向我欠了欠身,我看著她的樣貌,覺得在哪見過。一拍腦袋,“醉花陰”,花魁呀,花魁呀!!!


    她直視著我,帶有幾分敵意,“竟是本尊來了,那小女再與你相似也是無用。”說罷,搖了搖頭,走了,單薄的背影看上去很孤單,很倔強。楓亙拚老命學習的女子就是她,也就是說,她們都在學落禾,醍醐灌頂。師傅,師傅他喜歡我。


    我緊張了一頭的汗,忽聽門外有人喊,“淺搖姑娘投井了,快來人呀。”


    我迅速跑出去,隻見人已經被撈上來,隻是嗆了幾口水,昏過去了。佑藍過來接過淺搖,輕拍她的背,淺搖咳出幾口水,睜開眼睛,目光觸及佑藍,皺了皺眉,強撐著身子又要跳。佑藍拉住不放,已然陰了一張臉,開口一句,“姑娘素來識大體,今兒大敵當前,竟無理取鬧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我承認我忘了上一章寫到哪,為什麽總產生一種把自己趕緊交待了的感覺。


    ☆、戰爭(三)


    淺搖輕哼了一聲,“什麽叫大體我不知道,什麽叫無理取鬧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我伴著你是因為我的心。我本是醉花陰一個普普通通的伺候人的下賤女子,我想等攢夠了錢就把自己贖了,隨隨便便看誰肯要我就嫁了,農夫也行,達官貴人也行,正房也行,側室也行,我隻想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爹娘因為生計把我賣到青樓的時候,我不難過;小時候受鴇母和眾多女人欺辱,我也不難過。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我會堅持著一步步走下去。成了花魁,我不高興;揮金如土,我不高興,因為我知道我自己想要什麽,我不能迷失自己。可是為什麽讓我遇見你,你對我那麽好,我咳嗽一聲你就為我抓上幾年都吃不完的草藥,我過生辰的時候,你為我抓螢火蟲來看,你給我了那麽多,那麽多,我曾以為自己離夢想很近,可是,可是你不是為了我,我仍舊是那個卑微的青樓女子。我曾經想她不來我就可以一直扮演她,我對自己說留在你身邊就好,可是,為什麽現在我連看你一眼都覺得自己不配。到底這世上誰可以讓我平平安安,不再痛苦,不再焦慮,不再害怕。”幾乎是一口氣說完的。


    淺搖看了眾人一眼,復輕聲道“對不住大家。”


    眼神淩厲,瞬間抽出佑藍佩劍,整個人倒下去。佑藍抱住她,大喊“淺搖”


    淺搖失去血色的臉上露出笑意,那個笑容,美輪美奐,就像所有的幸福都住在心底,“你這次叫的才是我的名字,謝謝。隻是下輩子,下輩子……”原本清亮的眼眸暗了下去。


    佑藍整個人呆住。


    我也呆在那裏,一時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喜歡一個人這般的用盡全力,多好啊,但是為什麽我們總是不能喜歡對的人。


    楓亙被縛靈攙著,一臉的淚花,她看向我,搖了搖頭,“原來是你。”


    縛靈強行抱住楓亙,當著大家的麵吻了下去,之後“你不一樣,你還有我,我可以保你平平安安,不再痛苦,不再焦慮,不再害怕。”楓亙抬起手,一巴掌扇過去。


    “縛尚書,你太失禮了。”說著回去自己的帳子。


    因為是戰爭時候,淺搖的葬禮隻不過是將屍體埋了,立上一塊木牌,也不知道寫些什麽,淺搖兩個字於是顯得非常突兀。佑藍是一直沒有來看一眼,楓亙倒是穿的嚴嚴實實的全程陪下來了。


    軍營裏很安靜,像是要發生什麽的樣子。偶爾能碰上桃夭,也沒有什麽話可以說,畢竟我還沒有想清楚。我就以縛靈姑姑的身份住在兵營裏,桃夭時不時摻和點軍機討論,畢竟是前任仙帝,往往一兩句就能道出問題癥結所在,便以外聘軍師的身份住下。楓亙自從淺搖死了之後,就不再佑藍佑藍的了,對我家縛靈的態度好了很多。縛靈於是沉溺在小歡喜之中,時不時的小臉紅一下,如果我二哥看到,我想我的命算玩完了,不過沁兒看到應該會很高興,她一直說她家縛靈太硬氣了。佑藍如果沒有事就會到我的帳子裏坐著,有時若藍也會過來。


    “佑藍,你就不急啊?人家已經把你包圍了。”


    佑藍搖搖頭,“不急,不急。”他看著我,一個人傻笑。


    “你沒事吧。”我在他眼前揮一揮手。


    “沒事,沒事,落禾,等打完這一仗,人界應會重新恢復平靜,我也會立下大功,再次位列上界的時候,我娶你好不好?”


    “這個”我想起桃夭的求親,心裏很不是滋味。“師傅,你看看雖說你認識我了萬兒八千年,可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我才認識你幾個月,你說是吧。”很不好意思的低著頭。


    “也是,那就先回初白。”


    “你倒是自信心滿滿覺得能贏。”


    “當然,我可是你師傅。”手指輕彎扣了一下我的頭。


    我可以作為落禾和師傅相處的平平常常,為何就是不能在桃夭麵前,哎。


    又是一個清晨,近期略顯無所事事了些,縛靈圍著楓亙團團轉,我心裏隻有跌宕起伏的想二哥那張臉。


    “落禾,你醒了麽?”


    是佑藍,我回道“醒了,進來。”


    佑藍微微笑了一下,坐到椅子上,“你似乎習慣落禾這個名字了。”


    我無所謂的回了句,恩。


    “收拾收拾和傷兵們先撤離。”


    “哦”似乎已經習慣了師傅說什麽就是什麽,不假思索的就去執行了。看到軍營外大多數人都打好行李。終於按耐不住好奇,“師傅,你要擺空城計?”


    佑藍搖搖頭,露出個狡黠的微笑“遠沒有那麽簡單。”


    佑藍這幾天人瘦了一圈,麵色也十分差,能明顯看出在強撐著。我心裏不忍,稍稍思考了下,趴在他耳邊說“師傅,我是妖啊,你不用擔心我,我”頓了一陣子,“我再留下來陪你一會。”佑藍的笑顏那麽明媚的綻放著,他摸了摸我的頭,“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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