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如此的相稱,同樣高挑的身材,同樣的美貌,同樣的聰明,聞慕陽身旁的位置,仿佛天生就該屬於像雨隆蘭這樣的人。


    這樣的表態,不知道會在各位股東的心裏激起多少軒然大波,但這不是路星辰能關心的,也不是她想關心的,她突然穿越過人群向著聞慕陽奔去。


    她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聞慕陽,那些問題正在她的胸間發酵,路星辰覺得自己如果不問,她整個人大概就要被炸得四分五裂了。


    “等一下,聞慕陽!”路星辰追著喊道。


    聞慕陽離開的腳步很快,似乎沒有聽見路星辰的喊話,路星辰追得太急,下台階的時候腳一崴,從台階上栽了下去,惹來後麵圍觀的人一陣驚呼。


    聞慕陽卻隻是稍許停頓一下,便彎腰坐上了來接他的車子。


    路星辰看著車尾燈,顧不得疼痛,將高跟鞋幹脆脫了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奔跑過去,在大門口攔住了聞慕陽的車子。


    “你這是做什麽?”門口的保安喊道。


    路星辰將雙手在前車蓋上一拍,大喊道:“下車,聞慕陽!”


    她雙手一拍,將開車的顧伯嚇了一跳,路星辰拍打著窗子,聞慕陽始終不語,雨隆蘭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問:“要不要我處理?”


    聞慕陽抬起了頭:“不必……我去。”


    他慢慢地從車裏下來,走到了路星辰的麵前,很平淡地問:“你有什麽要跟我說的?”


    路星辰的雙唇微顫著,她有很多話想說,太多話,可是看著眼前這個人,她竟然連一個字都想不起來。


    “路星辰,我不想今晚變成別人的談資,你有問題就快問,而且簡短些……”


    怒火瞬間就從路星辰的胸膛沿路燒到了她的大腦,從認識這個人的第一天起,他就非常擅長惹怒她,讓她生氣。


    她怒氣衝天地問:“你什麽意思?為什麽突然說要走?你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


    “你是……我的誰?”聞慕陽抬起微垂的眼簾,問道。


    路星辰陡然間像是被一盆冰冷的水兜頭澆下,熊熊的怒火瞬間就隻餘白煙。


    她是他的誰?那麽簡單的問句,他就把這幾個月以來所有的對視,所有的微笑,所有的心動都一筆勾銷了。


    在她逐漸模糊的視線裏,聞慕陽是那麽淡定地站著,是的,他說過,她不過是一個給他煮飯的而已。


    假如有過火花,那不過是路星辰的錯覺,假如有過心跳,那也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


    但是路星辰不甘心,她就像是漁網裏的一條魚,明明呼吸都變得困難,但還是要對眼前天羅地網的定局做出掙紮:“聞慕陽,你從來也沒有覺得我是個……比較重要的人嗎?”


    “為什麽我要這樣認為?”


    “因為……你有時發現,你還是有一點點喜歡,喜歡跟我做朋友的。”


    “不是這樣的。”


    “一點點也沒有嗎?”路星辰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聞慕陽臉上的表情,夜風很涼,但帶不走她眼裏的淚花,它們越聚越多,讓聞慕陽的表情變得更加模糊了。


    “都說了不是這樣的。”


    “聞慕陽,這麽久以來,你從來沒有在哪天期待過我的出現嗎?”


    不是哪天,而是每個黃昏,每個黃昏他都在等待她推門的那一瞬,聞慕陽輕眨了一下眼簾:“沒有。”


    “聞慕陽,你從來沒想過路星辰不是什麽路人甲路人乙,沒想過她對你是有一點點不一樣的嗎?”


    聞慕陽眨動著眼簾,轉過頭,路星辰追問道:“為什麽不回答?”


    雨隆蘭開門下車,大廳裏的人也逐漸朝這邊走來,聞慕陽剛轉身,路星辰就抓住了他的手,固執地問:“為什麽不回答?”


    聞慕陽抿住嘴唇,頭微側著道:“你覺得自己有什麽不一樣?你比路人強在哪裏?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是誰?路星辰,不是我瞎了,我……就需要將就像你這樣的女人。”


    路星辰的心突然就像被什麽狠狠紮了一下,不由自主手一鬆,聞慕陽便離開她上了車,車子漸漸遠去,但路星辰卻沒有任何反應,她的兩耳轟隆隆作響,周遭什麽聲音也聽不見。


    路星辰茫然四顧,完全看不見聞思的人對她指指點點,那些遙遠的光影一如遙遠的聞慕陽。


    第17章 書寫的報復


    誇父曾經因為片刻的溫暖而以為離太陽很近,然而等他追逐到死才發現,他其實隻是在追逐自己的影子而已。


    不是所有的距離都可以追逐,比如誇父與太陽,也許還有路星辰與聞慕陽。


    可是路星辰不甘心,她不甘心,她轉頭向著已經遠去的汽車的方向慢慢走去。


    她還有話要問,還有好多問題想要他回答。


    “路星辰!”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路星辰轉過頭,喃喃叫了聲“文娜”,就繼續朝汽車離去的方向追去。


    “回家。”文娜一把將路星辰推進了旁邊的一輛小qq裏。


    路星辰指著前麵:“他往那邊走了。”


    “路星辰,你知道我們最後的行李是什麽嗎?”文娜手擱在方向盤上,問道。


    “什麽?”路星辰呆呆地問。


    “路星辰,自尊是我們最後的行李,所以不管做什麽,都別丟掉這件行李,那樣你才不會真的一無所有!”她說完就發動車子離開。


    路星辰坐在車子裏一路渾渾噩噩,心裏的那種刺痛卻漸漸瀰漫開來,像一張黑網向她籠罩而來,令她窒息。


    她張開了口卻依然沒法呼吸,文娜在一邊抬手著急地拍著她的背,路星辰驀然大聲地哭泣起來,呼吸才暢通了,但哭泣卻好像再也無法停止。


    路星辰哭得歇斯底裏,哭得連腰都無法直起來,全靠文娜將她一路拖回出租屋。


    等跌在沙發上,路星辰還在嘶啞地哭泣著。


    文娜遞過一張紙,又塞給她一支筆,道:“路星辰,你要怎麽報復聞慕陽,你寫下來,統統都寫下來。寫下來你就好過了。”


    路星辰流著眼淚,像個小孩般茫然地看著文娜。


    文娜抓起筆做了個示範:“這是聞慕陽,你手裏拿著刀子,砍掉他的胳膊,砍掉他的腿,最後砍掉他的腦袋!這樣,你心裏就不會再難受了!”


    路星辰淚眼中接過了筆,文娜鼓勵道:“想怎麽報復就怎麽報復他。”


    “我想要一條繩子。”路星辰抽泣道。


    文娜拍手道:“好,勒死他!”


    路星辰雙手握著筆,咬牙道:“從他的背後套住他的脖子,然後慢慢地勒,慢慢地勒,他求饒也沒有用……”


    “對,絕對不能原諒他!勒死這個自以為是的臭瞎子!”


    “我要勒死他,這樣……”路星辰看著牆壁,很久才說,“這樣我就可以把他拖回家了。”


    有一種痛苦它洶湧而來,如同泥石般要將你淹沒,而你的腦海裏第一湧現的竟然不是逃亡,而是隻想再看一眼那個贈你泥沙的人,那就是愛情賜你的狼狽。


    路星辰躺在文娜的腿上,在黑夜裏睜大了眼睛,看著沙發隱隱的輪廓。


    她自認從來沒有想像過會跟聞慕陽有什麽更大的交集,不過是想每天都能看見他,跟他說上一句話,當一個溫暖的朋友而已。


    可是當這自以為微不足道的希望也被人剝奪的時候,她卻恍悟了自己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她的內心深處貪婪地想要很多,她想要整個人生都跟他糾結成一股麻繩,她想要他的生命打滿了她的烙印,她想要他快樂的時候,痛苦的時候,掙紮的時候,直到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刻都會想起她路星辰。


    從第一次喊“睡覺”腦海裏浮現出聞慕陽起,她就已經喜歡上這個男人,對他別有企圖了。


    “文娜……”路星辰在夜色裏說,“我想跟他睡覺。”


    顧伯將車子停在了聞宅門前,雨隆蘭下車環視了一下周圍,緩緩抬起頭,看著聞慕陽:“你把路修好了。”


    “嗯。”聞慕陽點頭,他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卻不慎絆倒在了門檻上。


    雨隆蘭站在那裏,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冷冷地看著,如同看著一位毫不相關的陌生人,顧伯連忙“哎喲”了一聲,繞過雨隆蘭將單膝跪地的聞慕陽攙扶起來。


    “聞慕陽,我今天才知道……”雨隆蘭看著聞慕陽的背影道,“原來你很擅長拒絕別人,要是當年你也能這麽痛快地拒絕我妹妹就好了,這樣她就不會為一個很快就會把她遺忘的男人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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