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為何要來河東啊?”


    次日在書院,王棉就湊到了王姮身邊,繼續昨天的八卦。


    齊王世子忽然來給樓彧“拜壽”,擺明就是不尋常啊。


    在現代,看過無數宮鬥文、宅鬥文的王棉,瞬間就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她小聲詢問王姮。


    她知道,每日來書院,樓彧都會“順路”去王家莊子。


    接上王姮,兩小隻一起上學。


    在路上,王姮應該也會詢問齊王世子的事兒。


    隻要不是太過機密的事兒,王棉覺得,依著小變態對王姮的看重,他定會如實相告。


    所以,她要聽最新的八卦,找王姮就對了。


    “阿兄說,朝廷要修繕幾個州郡的河道,沂州是齊王的封地,世子便代替齊王,親自前來主持修繕河道事宜。”


    王姮沒有隱瞞,阿兄也說了,齊王世子來河東的原因,不算隱秘,可以告訴阿棉。


    “修繕河道?”


    王棉穿來古代,住在沂河邊,才知道,古代的河運非常發達。


    即便現在還沒有那條後世聞名的大運河,漕幫等,也還沒有形成規模,但河東依然有靠著河運吃飯的許多行業。


    漕幫的雛形,也已經出現。


    等等!


    大運河?


    王棉腦中靈光一閃。


    她又把王姮的話,重新咀嚼了一遍,然後發現了另外一個重點:幾個州郡!


    所以,不隻是清理沂河,還有其他地方的河道?


    王棉也是來到河東,才知道所謂大運河,不是重新開鑿一條新的河道,而是將幾處固有的河道疏通、串聯,形成了一條貫通南北的水上交通。


    難道,大虞朝要有大運河了?


    王棉開始瘋狂的猜測。


    她剛來到這裏的時候,還曾經想方設法的弄清朝代、年號等。


    但,她很快就發現,這裏不是她所學的古代曆史上的任何朝代。


    架空!


    看服飾,文人環境、世俗規矩等,王棉猜測,這裏大致的時代接近魏晉南北朝。


    然而,再研究許多細節,王棉發現,這裏又有隋唐的影子。


    “……算了,不想了,這大概就是一個糅雜了許多曆史的亂燉皇朝!”


    興許都不是真正的古代,而隻是一個腦洞大開的蠢作者,寫的一本古言。


    王棉已經不去糾結自己所處的到底是什麽年代。


    不過,大致的時代脈絡,還是可以讓她當個“先知”。


    大運河即將“橫空出世”,那接下來就是南北統一,遷都長安?


    這些大事件,都蘊含著極大的機遇。


    王棉若還隻是個普通農家女,種個田、做點小生意,再督促家中兄弟努力讀書,盡快實現階級跨越,這一生也就過去了。


    偏她運氣好,抱上了王九娘的大腿,算是觸碰到了權貴的邊兒。


    有些事,她努力一下,還是能夠通過王姮實現的。


    比如,站到大事件的風口,吃一口“特權”的紅利。


    “九娘,有個一本萬利的大生意。”


    想到後世房地產的暴利,王棉的眼睛都要變成金元寶了。


    修繕河道,繁榮河運,沿岸就會變得繁華起來。


    河景房,沿河鋪麵……別的地方也就罷了,都有當地的地頭蛇,他們插不上手。


    在沂州,在河東,樓彧這個小霸王,絕對有實力“跑馬圈地”。


    還有遷都長安,長安曾經的宮城早已廢棄,想要遷都,就要先修城。


    朝廷選定的新城,現在估計還隻是一片荒地。


    新都城這塊肥肉太大,樓彧以及背後的樓謹,再加上王姮所能撬動的齊王府資源,也隻能分到一小部分。


    但,即便是一小部分,所能獲取的利益也是極大的。


    且,王棉懷疑,似樓謹、楊翀這樣著眼天下的人,應該不會把區區商賈之事放在眼裏。


    比如王棉與齊王府的合作,就是通過齊王妃、薑側妃達成的。


    齊王府即便要在新城這件事上分一杯羹,也將有齊王妃等婦人出麵。


    王妃、側妃都是尊貴人兒,怎麽能親自出麵?


    王棉覺得,自己完全可以“自薦”一下。


    即便不能總攬這件事,也能出謀劃策,等貴人們吃到肉的時候,自己便可分到一碗湯。


    不說別的,能夠在新建的長安城裏,最繁華的坊內,擁有一套豪宅,都夠王棉一輩子吃喝不愁!


    “生意?”


    王姮倒沒有王棉那般興奮。


    說句不怕被噴的話,她對錢沒有概念。


    阿母還在的時候,阿母是王家主母,作為她唯一的女兒,自是缺不了吃穿用度。


    阿母走後,王廩為了繼母把她送到了莊子上,但在銀錢上並未虧欠。


    隨後,她結識了樓彧。


    樓彧熊歸熊,霸道歸霸道,卻也是真大方。


    哦,對了,還有阿棉。


    王姮不了解王棉所說的那些生意經,豆腐坊、養殖場、食肆……船隊等等,王姮隻會直接掏錢,至於後續的事情,都由王棉、樓彧以及鄭媼負責。


    王姮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小金庫已經積累了多少財富。


    不是她人傻錢多好糊弄,而是日常生活中,她根本就用不到。


    對錢沒有概念,對做生意也就更加沒有興趣。


    不過,看到阿棉眼睛都在放金光,王姮還是配合的問了句:“能賺錢?”


    “能?太能了?九娘,那不隻是能賺錢,而是能賺大錢!”


    “……哦!”


    “九娘,你放心,我會好好做方案,咱們決不能錯過這次的機會!”這是真正的百年難遇、千載難逢!


    “好!阿棉,你隻管放手去做,我支持你!”


    對錢不感興趣的王九娘表示,她不看重錢,卻願意支持看重錢的小夥伴。


    “九娘,你真好!”


    看到王姮如此配合,王棉感動得稀裏嘩啦。


    嗚嗚,她這輩子最大的福氣,不是死後穿越,而是穿越後遇到了王姮。


    好阿玖,你這般信我、幫我,我定會還你財運綿綿……咱們做一輩子的好閨蜜!


    王棉激動的抱住了王姮的小肉胳膊,頭緊緊靠著,賣力的用小臉蹭啊蹭——


    咳,男女分校,小變態在隔壁,這是一天下來,王棉為數不多能夠跟閨蜜貼貼的好機會。


    “哼!”


    小變態不在,卻有其他礙眼的人。


    王姮另一側,小巧的書案後,跪坐著一個十來歲的女童。


    剛才的那聲冷哼,就是她發出來的。


    王姮情緒穩定,王棉自知身份,不好明著懟人,隻能暗暗腹誹:嘖,又是這位陸家女郎。


    咋?


    我們姐妹情深,喜歡貼貼,礙你什麽事兒?


    偏偏這位新來的同學,就是看她們不順眼。


    哦不,確切來說,是看她王棉不順眼。


    畢竟,這位陸家小女郎,可是出身高貴的世家啊。


    陸,本姓步六孤,前朝推行漢化的時候,改姓陸。


    步六孤氏亦在北境八大勳貴之列,與樓(賀樓)、獨孤氏、宇文氏等多有聯姻。


    細算起來,這位叫陸伽藍的小貴女,還是樓彧的表妹。


    陸伽藍的一個姑母,嫁給了樓彧的一個堂叔。


    兩人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但按照古代的禮法,叫聲表兄表妹,不算攀關係。


    今年春天,王廩調任沂州長史,空下來的河東縣令,便由陸伽藍的父親陸懷信接替。


    陸懷信帶著家眷赴任,剛到河東,就去了樓家塢堡拜訪。


    樓彧偽裝謙謙君子,對陸懷信還算客氣。


    對於陸伽藍的那聲“表兄”,樓彧含笑答應。


    所以,這次麵對鄭遲這個表妹的時候,樓彧才會那麽的淡然——表親太多了。


    八竿子能打著的,打不著的,估計都能列出長長的一份名單。


    不過是個便宜親戚,樓彧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樓彧沒把陸家人當成親戚,陸家,尤其是陸伽藍卻認定了樓彧這個表兄。


    她倒沒有太多的想法,陸家長輩或許也有樓太夫人的妄念,卻沒有表露出來,更沒有告知陸伽藍。


    陸伽藍就是單純的孩子思維:樓彧是我的表兄,跟王姮那胖子沒有關係。憑什麽表兄對王姮比對我好?


    陸伽藍的霸道+妒忌,讓她十分排斥王姮。


    王姮與王棉交好,落在自持尊貴的陸伽藍眼裏,也是一種過錯:與賤民稱姐道妹,自甘下賤!


    王棉:……怎麽就賤民了?


    不愧是小變態的表妹,跟當初的樓彧簡直一模一樣!


    王棉內心瘋狂的吐槽著,卻沒有開口。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王棉知道,在陸伽藍麵前,自己就是可以隨意被欺辱、踐踏的賤民!


    在德音堂,她沒有被貴女們欺負,是因為有王姮這個靠山。


    王棉有靠山,卻不會“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她不想給九娘惹麻煩。


    “哼就哼吧!就當她鼻炎犯了,咱不跟‘病人’計較!”


    王棉阿q的安慰自己。


    王姮不需要精神勝利法也是個佛係的人。


    陸伽藍隻是冷哼,並沒有開口,即便開了口,估計也是指桑罵槐、陰陽怪氣。


    她不會直接點明王姮的名字,頂多就是衝著阿棉耍耍威風。


    隻要不過分,王姮就不會管——


    阿父已經去了沂州。


    在河東,在許多人眼裏,她就是個被父母舍棄的孤女!


    當然,真正熟悉王姮的人都知道,王姮確實是孤女,可她身邊還有個樓家小霸王。


    欺負她?


    嗬嗬,哪怕隻是不夠恭敬,都能被小霸王收拾。


    現在的樓彧,已經從熊孩子蛻變成了“偽君子”,不會親自動手。


    但,若是惹到他,不用他動手,某些人照樣會被打得鼻青臉腫、甚至斷胳膊斷腿。


    珍愛生命,遠離小霸王,對小霸王護著的小肥仔,也要敬之遠之!


    這是所有東山書院的學生,入校後,必須學會的一條潛規則。


    陸伽藍也正是知道了這條規則,並親眼見到樓彧對王姮的偏愛,才愈發嫉妒。


    看到王姮與王棉勾肩搭背的,陸伽藍忍不住冷哼出聲,她就是看不起王姮這種跟賤民混在一起的墮落行徑。


    沒想到,自己的冷哼,王姮、王棉全部在乎。


    兩人仿佛沒有聽到,繼續湊在一起說說笑笑、吃吃喝喝。


    是的,就在陸伽藍兀自生氣的時候,王棉掏出了一個食盒。


    然後就聽到王姮歡喜的小奶音兒,“阿棉,今天是什麽?”


    “綠豆糕和玫瑰酥餅,不是新奇的玩意兒,我就是略略進行了改良。”


    “那也一定很好吃!”阿棉出品,必屬精品。


    即便是老式點心,她也能做出花兒來。


    王姮抬手,一旁服侍的丫鬟送來了幹淨的濕帕子。


    王姮擦手的功夫,王棉已經打開了食盒,露出了兩碟糕點。


    一碟是綠豆糕,不是慣常的通體碧綠色,而是一半綠一半白。


    “這、不隻是綠豆糕吧。”


    “嗯嗯,一半綠豆泥、一半山藥泥!你嚐嚐,味道怎麽樣?”


    另一碟則是玫瑰酥餅,酥皮金黃,內陷殷紅,極有糕點的香甜,也有玫瑰的清香。


    “好吃!都好吃!”


    王姮的眼睛眯了起來,胖胖的小臉上,寫滿了饜足。


    陸伽藍:……吃!又吃!真真是個飯桶!


    難怪這麽胖!


    偏偏,王姮胖得都快抵得上兩個陸伽藍了,可容貌卻還是那麽的出挑。


    不醜!


    還很好看,分外的可愛!


    陸伽藍更嫉妒了,若不是還有一絲理智提醒:不能得罪樓彧,她都要直接開口嘲諷了。


    “……不公平!明明我才是表兄的表妹,他卻更看重王九!”


    陸伽藍滿肚子裏的鬱氣,接下來的課,她都沒有好好聽。


    放了學,她氣咻咻的離開了德音堂,仿佛在跟什麽人置氣。


    河東縣衙後院,如今已經成了陸家的居所。


    陸懷信的妻子姓穆(丘穆陵),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是典型的北境長相:


    個子高,五官立體,一臉英氣。


    見女兒怏怏的回來,她趕忙詢問:“伽藍,怎麽了?可是在外麵受了欺負?”


    雖然不可能,畢竟伽藍的阿父是河東的父母官呢。


    “還不是王九?哼,自甘下賤!貪吃懶惰!真真是丟了世家貴女的顏麵!”


    對著親娘,忍了半天的氣,終於有了發泄的機會。


    她對著穆氏就是突突突的一通說。


    說著說著,陸伽藍就有些委屈:“表兄也是,放著我這個表妹不親近,卻偏袒王九一個外人。”


    陸伽藍提到了樓彧,讓穆氏禁不住想到自己收到的信——


    王九的生母是薑側妃,樓彧親近王九,是不是表明他親近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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