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母已經給他擦好了汗，到一邊坐下，看著他二人。
淩戟繼續道：“少爺？”
方越笙看了淩母一眼，淩母和藹地向他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麽方越笙覺得有些心虛，轉開了視線看向淩戟。淩戟還在裝模作樣地一臉疑惑地看著他，方越笙不禁更生氣起來。
但是在這裏他卻不能說，吱唔了半天卻向淩母問道：“淩大娘，太太說您今天沒有去府裏，我來看看您。”
淩母看他眼神閃爍就知道這小主子在撒謊，他哪是來看她這個老婆子的，分明是沖淩戟來的。但不管怎麽樣淩母都挺高興的，也不拆穿他，點頭笑道：“多謝世子爺關心，老身沒事。今天叫淩戟過來隻是有件事跟他說說。”
方越笙馬上提起一口氣，有些緊張地問道：“什麽事？”
淩母想到剛才淩戟拒絕了婚事，還不知道後麵要怎麽處理，她要跟淩戟再說一說，還要跟趙家娘子再說一說。現在反倒不好多說什麽，免得壞了霜荷的名聲。何況霜荷是方越笙的貼身丫鬟，更有一層顧慮了。
“不過是一些家常話，也沒什麽。”淩母繞了過去。
方越笙一看連淩母都替淩戟瞞著，頓時心裏更怒了，扭頭瞪向淩戟，指著他怒道：“騙子！”
淩母嚇了一跳，這是怎麽來的？
淩戟坦然地喝完了杯中茶水，才放下杯子，起身向淩母一揖道：“娘，我先送少爺回府。晚些時候再回來聽娘教誨。”
淩母點了點頭：“也好。”
方越笙正巴不得和淩戟獨處，要好好質問他。淩戟一把拉住他的手，帶著他往外走。
兩人剛走出淩宅的大門，外麵不臨街，平常也沒什麽人，方越笙馬上甩開淩戟的手，瞪著他怒道：“你說，你是不是要成親了？！”
淩戟看了他一眼：“少爺聽誰說的？”
“你管我聽誰說的，你還想去問罪不成？！”方越笙哼了兩聲，“不管你幹什麽壞事，也別想瞞著我！”
淩戟平靜地看著他，道：“少爺為什麽會覺得我成親是幹壞事？”
“什麽？”方越笙對於淩戟到現在還要強辭奪理感到分外生氣，指著他怒道：“你還敢狡辯？！”
“我哪裏狡辯了，少爺何不指出來。”淩戟居然孟浪地攥住他的手指，一雙黑沉沉地眼睛注視著他，“知道我成親少爺為什麽這麽生氣？”
☆、第34章 危機
方越笙一時被麵無表情的淩戟震懾住，手被拉住也想不起來要掙脫，隻是怔怔地看著淩戟。
淩戟一如繼往地用他那雙烏黑的眸子專注地注視著他，半晌道：“少爺，你不希望我和別人成親，是不是？”
“我……我……”方越笙張口結舌，卻不知道如何解釋。
“少爺不希望我喜歡別人？”淩戟接著道。
方越笙被他那雙眼睛看得有些發毛，渾身一顫，甩開他道：“你喜歡誰關我什麽事？！你少自以為是了！我巴不得你不要再纏著我，居然喜歡男人，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那我成不成親又關少爺什麽事？”淩戟道，“少爺有什麽資格來和我鬧？”
淩戟竟然對他如此不客氣，方越笙驚詫地瞪大眼睛，一時又氣又驚：“你！淩戟，你敢這樣和我說話？”
“我為什麽不敢？”淩戟昂起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道：“我向來對少爺嗬護備至，莫不是少爺忘了，我本可以完全不搭理你。”
淩戟神情平淡，聲音冷漠，顯得十足無情。
“你——你這個混蛋！”方越笙眼圈一紅，一拳揮向淩戟，“本少爺饒不了你！”
他全力揮出的拳頭卻被淩戟輕鬆握住，方越笙使勁抽手，卻一點也抽不出來。
淩戟就這樣看著他徒勞無功地狼狽掙紮，一手背在身後，不言不語。
方越笙對著淩戟又打又踢又踹，卻絲毫無法撼動這個男人，直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
“你敢這樣對我，我要告訴侯爺，讓他把你趕出去。”方越笙怒道。
淩戟看了他半晌，無奈一嘆，眼神也柔和下來，低聲道：“少爺，我該拿你怎麽辦？”
他話音一落，身後的大門突然又打開了。還不待兩人看清楚出來的人，一柄雞毛撣子已經劈劈啪啪地落在淩戟肩上背上。
“你這個混小子！”淩母怒斥道，“音兒說外麵有少爺的聲音我還不相信，一出來就看到你在欺負少爺！少爺嬌生慣養的，碰破點油皮太太都要心疼，你居然敢打他！”
淩戟抬著手臂擋著淩大娘的雞毛撣子，卻不敢躲隻能生受著，另一隻手還在握著方越笙的拳頭，分辨道：“娘，我沒有打少爺。”
“你還敢騙我！”淩母又是一陣劈裏啪啦，直到兩個小丫頭扶住她，連連勸阻，淩母才停下來，瞪著淩戟道：“你還不放開少爺！”說著把雞毛撣子扔給小丫頭，自己上來拉著方越笙上看下看，心疼地道：“少爺，沒事吧？淩戟欺負你了？”
方越笙鼓著嘴點頭，瞪向淩戟。
淩戟還在徒勞地辯解：“我隻是和少爺說幾句話，我沒欺負他。”
淩母拉過方越笙，又伸手打了淩戟一下，不悅道：“我都看見了。怪不得少爺不跟你親，原來你背地裏這麽欺負他。”說著又沖方越笙道，“走，大娘送少爺回府！看這個混小子還敢動手！”
方越笙抽了抽鼻子，跟著淩母走了。淩戟撫了撫被抽得生疼的手臂，隻能邁步跟上。
方越笙一邊走一邊道：“大娘，淩戟會打人，女孩子要是嫁給他，又打不過他，多可憐……”
淩母連連點頭：“大娘一定好好教訓他，別仗著學了幾天武功就這麽混……”
一老一小兩個人在前麵嘰嘰咕咕地批判他的人品，淩戟背著手走在後麵，一路上聽著，直到方越笙在進府之前給他下了結論。
“淩戟這樣的人，大娘不要讓他成親。”
淩母也不把方越笙的話當真，隻是哄著他，說著什麽便應什麽，一路把方越笙送回清鴻院。
霜荷和夏桃兩人親自迎出院子，又和淩母寒暄了半天。方越笙看了看霜荷，又回頭朝來路張望，淩戟並沒有跟過來，籲了一口氣，又憤憤地哼了一聲，踢門進屋去了。
淩戟沒有跟過去，轉道回自己的院子。明天書院開課，晚上也該回書院了。沒想到在半途上卻被方侯爺攔住。
不知道方侯爺是在此與他偶遇，還是專門等他來的。隻見他一臉急色，向著淩戟道：“跟我來書房。”
淩戟跟著侯爺去了書房，方侯爺將門關上，讓小廝在外麵守著，回到書架前從幾本書中間抽出一封信來，遞給淩戟。
“咱們府上有些關係不遠的旁枝，許多子弟或捐個前程，或科考出仕，其中有不少人外放為官。本侯一個侄兒在慶平縣任知縣，這是他寄過來的信，你來看看。”
淩戟一目十行地掃過信的內容，眉頭已經皺起，將信還給方侯爺。
“上司責他賑災不利？這罪名……可大可小。”淩戟道。
方侯爺一嘆：“是啊。慶平縣從去歲冬天到今年春夏一直雨水不調，一季旱一季澇的，雖然未發生什麽大災饑荒，卻也是土地減產，食不裹腹。我這個侄兒越亭雖說不是什麽聰慧之人，不功不過地因循守製還是懂的。他一直傳信將那邊情形告訴本侯知道，並未發生過什麽大的差錯。誰成想竟然被當地知府一本參到聖上麵前，說他輕慢百姓，賑災不利。按日子來算，聖上應該早幾天就拿到奏摺了，卻一直沒什麽消息，本侯這心裏總覺得七上八下的，有些不安。”
淩戟想了想，道：“侯爺怕這是衝著平國公府來的？”
方侯爺點了點頭，卻又不確定地道：“卻也不像。這樣一個罪名，泛泛而談，也無罪證。不管怎麽樣慶平縣的賑災之舉已見成效，什麽叫輕慢百姓？何況那隻是侯府一個旁枝子弟，無論如何也動不了我們方府一根毫毛。”
淩戟點頭道：“侯爺說得是。這件事自然動不到侯府頭上。”
方侯爺疑道：“你的意思是？”
“晚輩一直勸誡侯爺，應當慢慢脫離十二世家，慢慢放權，皆是因為擔心聖上忌憚世家勢大，早晚要出手剷除這個心腹大患。當今聖上雖然英明睿智，卻比任何一個皇帝都更在乎手中的權勢，絕對容不得任何人與他爭權。”淩戟道，“當今聖上卻又比誰都在乎名聲，若要動手，定然是在萬事俱備之後。”
“可這麽一個不清不楚的罪名，如何算得萬事俱備？要拿這麽個事情懲罰世家，恐怕說不過去吧？”方侯爺急道。
淩戟道：“所以說這件事是動不到侯府頭上的，侯爺大可放心。”不待方侯爺鬆一口氣，淩戟又道：“但是——”
方侯爺瞪了他一眼：“有話能不能一句說完？！”
淩戟笑了笑，道：“但是，積少成多，聚沙成塔，隻怕像這樣微不足道的罪名，聖上手裏已經捏了不少。每一件拿出來都不足以動搖侯府根基，握在一起也未必能擊垮勛貴世家。”
“那還有什麽好擔心的？”方侯爺籲了一口氣道。
“聖上隻需要世家當中犯下一個足夠大的錯誤，這便如同火藥的引線，聖上手裏拿著的就是能夠毀滅世家的火藥。”淩戟道。
方侯爺忙道：“既是這樣，隻要本侯約束侯府眾人，謹言慎行，絕不犯錯，便夠了？”
淩戟搖了搖頭：“且不說侯府眾人多年作威作福慣了，豈是一朝一夕能改的，更不是侯爺一句話就能約束得住的。侯府內外千百人，如何能保證所有人都聽話？便是所有人都謹慎行事，聖上想捏你的錯處，你又如何躲得過？”
方侯爺急道：“那照你這麽說，豈不是毫無自保之力了？”
淩戟道：“根結還在於皇上對於世家的忌憚。若能打消皇上疑慮，侯府自然安穩。”
方侯爺長嘆一聲，道：“那又豈是容易的事？”
淩戟告辭回到自己院中，簡單收拾些衣物，包好放在床上。
他抬眼看著牆上掛著的一柄劍，那是他當年學武之中，他那隱士師父所贈。
淩戟走過去取下劍，拔劍出鞘，頓感一陣冷意。
淩戟繼續道：“少爺？”
方越笙看了淩母一眼，淩母和藹地向他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麽方越笙覺得有些心虛，轉開了視線看向淩戟。淩戟還在裝模作樣地一臉疑惑地看著他，方越笙不禁更生氣起來。
但是在這裏他卻不能說，吱唔了半天卻向淩母問道：“淩大娘，太太說您今天沒有去府裏，我來看看您。”
淩母看他眼神閃爍就知道這小主子在撒謊，他哪是來看她這個老婆子的，分明是沖淩戟來的。但不管怎麽樣淩母都挺高興的，也不拆穿他，點頭笑道：“多謝世子爺關心，老身沒事。今天叫淩戟過來隻是有件事跟他說說。”
方越笙馬上提起一口氣，有些緊張地問道：“什麽事？”
淩母想到剛才淩戟拒絕了婚事，還不知道後麵要怎麽處理，她要跟淩戟再說一說，還要跟趙家娘子再說一說。現在反倒不好多說什麽，免得壞了霜荷的名聲。何況霜荷是方越笙的貼身丫鬟，更有一層顧慮了。
“不過是一些家常話，也沒什麽。”淩母繞了過去。
方越笙一看連淩母都替淩戟瞞著，頓時心裏更怒了，扭頭瞪向淩戟，指著他怒道：“騙子！”
淩母嚇了一跳，這是怎麽來的？
淩戟坦然地喝完了杯中茶水，才放下杯子，起身向淩母一揖道：“娘，我先送少爺回府。晚些時候再回來聽娘教誨。”
淩母點了點頭：“也好。”
方越笙正巴不得和淩戟獨處，要好好質問他。淩戟一把拉住他的手，帶著他往外走。
兩人剛走出淩宅的大門，外麵不臨街，平常也沒什麽人，方越笙馬上甩開淩戟的手，瞪著他怒道：“你說，你是不是要成親了？！”
淩戟看了他一眼：“少爺聽誰說的？”
“你管我聽誰說的，你還想去問罪不成？！”方越笙哼了兩聲，“不管你幹什麽壞事，也別想瞞著我！”
淩戟平靜地看著他，道：“少爺為什麽會覺得我成親是幹壞事？”
“什麽？”方越笙對於淩戟到現在還要強辭奪理感到分外生氣，指著他怒道：“你還敢狡辯？！”
“我哪裏狡辯了，少爺何不指出來。”淩戟居然孟浪地攥住他的手指，一雙黑沉沉地眼睛注視著他，“知道我成親少爺為什麽這麽生氣？”
☆、第34章 危機
方越笙一時被麵無表情的淩戟震懾住，手被拉住也想不起來要掙脫，隻是怔怔地看著淩戟。
淩戟一如繼往地用他那雙烏黑的眸子專注地注視著他，半晌道：“少爺，你不希望我和別人成親，是不是？”
“我……我……”方越笙張口結舌，卻不知道如何解釋。
“少爺不希望我喜歡別人？”淩戟接著道。
方越笙被他那雙眼睛看得有些發毛，渾身一顫，甩開他道：“你喜歡誰關我什麽事？！你少自以為是了！我巴不得你不要再纏著我，居然喜歡男人，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那我成不成親又關少爺什麽事？”淩戟道，“少爺有什麽資格來和我鬧？”
淩戟竟然對他如此不客氣，方越笙驚詫地瞪大眼睛，一時又氣又驚：“你！淩戟，你敢這樣和我說話？”
“我為什麽不敢？”淩戟昂起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道：“我向來對少爺嗬護備至，莫不是少爺忘了，我本可以完全不搭理你。”
淩戟神情平淡，聲音冷漠，顯得十足無情。
“你——你這個混蛋！”方越笙眼圈一紅，一拳揮向淩戟，“本少爺饒不了你！”
他全力揮出的拳頭卻被淩戟輕鬆握住，方越笙使勁抽手，卻一點也抽不出來。
淩戟就這樣看著他徒勞無功地狼狽掙紮，一手背在身後，不言不語。
方越笙對著淩戟又打又踢又踹，卻絲毫無法撼動這個男人，直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
“你敢這樣對我，我要告訴侯爺，讓他把你趕出去。”方越笙怒道。
淩戟看了他半晌，無奈一嘆，眼神也柔和下來，低聲道：“少爺，我該拿你怎麽辦？”
他話音一落，身後的大門突然又打開了。還不待兩人看清楚出來的人，一柄雞毛撣子已經劈劈啪啪地落在淩戟肩上背上。
“你這個混小子！”淩母怒斥道，“音兒說外麵有少爺的聲音我還不相信，一出來就看到你在欺負少爺！少爺嬌生慣養的，碰破點油皮太太都要心疼，你居然敢打他！”
淩戟抬著手臂擋著淩大娘的雞毛撣子，卻不敢躲隻能生受著，另一隻手還在握著方越笙的拳頭，分辨道：“娘，我沒有打少爺。”
“你還敢騙我！”淩母又是一陣劈裏啪啦，直到兩個小丫頭扶住她，連連勸阻，淩母才停下來，瞪著淩戟道：“你還不放開少爺！”說著把雞毛撣子扔給小丫頭，自己上來拉著方越笙上看下看，心疼地道：“少爺，沒事吧？淩戟欺負你了？”
方越笙鼓著嘴點頭，瞪向淩戟。
淩戟還在徒勞地辯解：“我隻是和少爺說幾句話，我沒欺負他。”
淩母拉過方越笙，又伸手打了淩戟一下，不悅道：“我都看見了。怪不得少爺不跟你親，原來你背地裏這麽欺負他。”說著又沖方越笙道，“走，大娘送少爺回府！看這個混小子還敢動手！”
方越笙抽了抽鼻子，跟著淩母走了。淩戟撫了撫被抽得生疼的手臂，隻能邁步跟上。
方越笙一邊走一邊道：“大娘，淩戟會打人，女孩子要是嫁給他，又打不過他，多可憐……”
淩母連連點頭：“大娘一定好好教訓他，別仗著學了幾天武功就這麽混……”
一老一小兩個人在前麵嘰嘰咕咕地批判他的人品，淩戟背著手走在後麵，一路上聽著，直到方越笙在進府之前給他下了結論。
“淩戟這樣的人，大娘不要讓他成親。”
淩母也不把方越笙的話當真，隻是哄著他，說著什麽便應什麽，一路把方越笙送回清鴻院。
霜荷和夏桃兩人親自迎出院子，又和淩母寒暄了半天。方越笙看了看霜荷，又回頭朝來路張望，淩戟並沒有跟過來，籲了一口氣，又憤憤地哼了一聲，踢門進屋去了。
淩戟沒有跟過去，轉道回自己的院子。明天書院開課，晚上也該回書院了。沒想到在半途上卻被方侯爺攔住。
不知道方侯爺是在此與他偶遇，還是專門等他來的。隻見他一臉急色，向著淩戟道：“跟我來書房。”
淩戟跟著侯爺去了書房，方侯爺將門關上，讓小廝在外麵守著，回到書架前從幾本書中間抽出一封信來，遞給淩戟。
“咱們府上有些關係不遠的旁枝，許多子弟或捐個前程，或科考出仕，其中有不少人外放為官。本侯一個侄兒在慶平縣任知縣，這是他寄過來的信，你來看看。”
淩戟一目十行地掃過信的內容，眉頭已經皺起，將信還給方侯爺。
“上司責他賑災不利？這罪名……可大可小。”淩戟道。
方侯爺一嘆：“是啊。慶平縣從去歲冬天到今年春夏一直雨水不調，一季旱一季澇的，雖然未發生什麽大災饑荒，卻也是土地減產，食不裹腹。我這個侄兒越亭雖說不是什麽聰慧之人，不功不過地因循守製還是懂的。他一直傳信將那邊情形告訴本侯知道，並未發生過什麽大的差錯。誰成想竟然被當地知府一本參到聖上麵前，說他輕慢百姓，賑災不利。按日子來算，聖上應該早幾天就拿到奏摺了，卻一直沒什麽消息，本侯這心裏總覺得七上八下的，有些不安。”
淩戟想了想，道：“侯爺怕這是衝著平國公府來的？”
方侯爺點了點頭，卻又不確定地道：“卻也不像。這樣一個罪名，泛泛而談，也無罪證。不管怎麽樣慶平縣的賑災之舉已見成效，什麽叫輕慢百姓？何況那隻是侯府一個旁枝子弟，無論如何也動不了我們方府一根毫毛。”
淩戟點頭道：“侯爺說得是。這件事自然動不到侯府頭上。”
方侯爺疑道：“你的意思是？”
“晚輩一直勸誡侯爺，應當慢慢脫離十二世家，慢慢放權，皆是因為擔心聖上忌憚世家勢大，早晚要出手剷除這個心腹大患。當今聖上雖然英明睿智，卻比任何一個皇帝都更在乎手中的權勢，絕對容不得任何人與他爭權。”淩戟道，“當今聖上卻又比誰都在乎名聲，若要動手，定然是在萬事俱備之後。”
“可這麽一個不清不楚的罪名，如何算得萬事俱備？要拿這麽個事情懲罰世家，恐怕說不過去吧？”方侯爺急道。
淩戟道：“所以說這件事是動不到侯府頭上的，侯爺大可放心。”不待方侯爺鬆一口氣，淩戟又道：“但是——”
方侯爺瞪了他一眼：“有話能不能一句說完？！”
淩戟笑了笑，道：“但是，積少成多，聚沙成塔，隻怕像這樣微不足道的罪名，聖上手裏已經捏了不少。每一件拿出來都不足以動搖侯府根基，握在一起也未必能擊垮勛貴世家。”
“那還有什麽好擔心的？”方侯爺籲了一口氣道。
“聖上隻需要世家當中犯下一個足夠大的錯誤，這便如同火藥的引線，聖上手裏拿著的就是能夠毀滅世家的火藥。”淩戟道。
方侯爺忙道：“既是這樣，隻要本侯約束侯府眾人，謹言慎行，絕不犯錯，便夠了？”
淩戟搖了搖頭：“且不說侯府眾人多年作威作福慣了，豈是一朝一夕能改的，更不是侯爺一句話就能約束得住的。侯府內外千百人，如何能保證所有人都聽話？便是所有人都謹慎行事，聖上想捏你的錯處，你又如何躲得過？”
方侯爺急道：“那照你這麽說，豈不是毫無自保之力了？”
淩戟道：“根結還在於皇上對於世家的忌憚。若能打消皇上疑慮，侯府自然安穩。”
方侯爺長嘆一聲，道：“那又豈是容易的事？”
淩戟告辭回到自己院中，簡單收拾些衣物，包好放在床上。
他抬眼看著牆上掛著的一柄劍，那是他當年學武之中，他那隱士師父所贈。
淩戟走過去取下劍，拔劍出鞘，頓感一陣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