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帆稍稍低下頭,擰開了一側鋼筆的筆蓋 ,想借寫字掩蓋他微微的走神,盡管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走神。待他凝神去看記事本上寫的東西之後,他滯了一會,然後目中流露出極為輕微的笑意。素白的紙上,寫著的是那個小姑娘的名字,有的一筆一劃端端正正,有的很是潦草隨意。他的小姑娘,有個好聽的名字。她叫陸晨曦。晨曦晨曦。晨曦伴隨著黎明而來,象徵著金色的美好。就像陸晨曦之於揚帆。


    散會後,眾人往外走。劉長河路過揚帆位置的時候,不知想著什麽,竟然還好奇的悄悄偷瞄了瞄揚帆本子上想知道上麵寫的是什麽。但楊帆豈能讓他如願他的神情淡淡的,沒看劉長河一眼,隻是啪的一聲合起了那本本子。劉長河訕訕一笑,快步走了。


    揚帆低頭盯著那本本子,他沒起身。而陸晨曦是最後一個起身的。她起身合上門,然後又走到揚帆身邊,她想起剛才劉長河的舉動,壞心眼的一把搶過揚帆的那本本子。


    她翻開本子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陸晨曦有些意外,她抿唇偷偷的笑了,似是含著一枚青杏,任它酸酸又甜甜,她此時也隻能品出甜味,甜而不膩,柔柔的化開在心間,。


    她低頭去看揚帆,語氣笑意吟吟,揚了揚手中的本子,陸晨曦笑著,故意說“揚主任,你開會的時候怎麽盡想這些亂七八糟與會議內容無關的東西啊”


    “陸大夫,”揚帆挑眉看向陸晨曦,眉間隱隱帶笑。他凝視著陸晨曦的眼睛“你什麽時候改名叫亂七八糟了”


    “揚帆!”陸晨曦嬌嗔了一句,毫無威懾力的瞪了他一眼。揚帆低低的笑了。


    陸晨曦看他那淡定的樣子,心中不平了。她輕哼一聲,一下子坐到了揚帆腿上。揚帆有些措不及防,但他下意識的攬住了陸晨曦纖細的腰。


    “重不重”陸晨曦靠在揚帆懷裏,微微仰頭看他。


    揚帆認真的沉思了一會,似在認真感受。半晌,他看向陸晨曦。“不重……”


    陸晨曦剛露出一絲笑意,又聽見揚帆說“……怎麽可能呢你每天吃那麽多。”


    陸晨曦不開心,她微微嘟著嘴,用力捏了捏揚帆的臉蛋。“再給你一次機會,重不重”


    揚帆看著她稚氣的舉動,無聲的笑了。他的目光落在陸晨曦臉上,她也正看著他。揚帆朝他的小姑娘淡淡一笑,“重啊。”


    在陸晨曦再次瞪他之前,揚帆輕聲說“重要的重。”


    “你……你還挺會說話啊。”陸晨曦忍不住笑,可轉瞬她想起了什麽,笑容斂去了幾分。看上去還有些沉悶,“挺有經驗啊,挺會哄人。”


    “說!”她盯著揚帆,“以前交過幾個女朋友”


    揚帆沒想到她話題轉的那麽快,有些無奈的笑。


    “沒幾個。”


    “沒幾個是幾個”陸晨曦不依不饒。


    “一個。”揚帆看出來了,她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大學時候,老師撮合的。那時候也不太懂,稀裏糊塗的就……但後來發現沒什麽感情,我們就分手了。”他還是下意識的解釋了幾句。


    他看了看陸晨曦,沉默了一下。不經意問,“你呢”


    “我”陸晨曦垂下眸子,目中滑過幾分冰冷,好像能凍結川流的溪與河,顯然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但下一秒,她對著揚帆又笑了出來。她說“一個。”


    她沒有往下說的意思。


    可抱著她的揚帆,卻是按捺不住的多問了一句,“那你們為什麽分手呢”


    陸晨曦默了片刻,她低著頭說“性格不合。”


    揚帆點點頭。


    陸晨曦抬頭的時候瞟了揚帆一眼,眼裏的陰霾又似風吹雲動,緩緩散去了。


    “還是你好。”陸晨曦笑得明媚,然後伸手摘下了揚帆的眼鏡,揚帆有一雙明亮好看的眼睛,裏麵流動著的微光,哪怕是滿天的晨星都比不上。微光裏淡淡的溫柔,她好喜歡。


    “我們吃晚飯去吧”


    “好。”


    第十三章


    “揚帆。”


    “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飯後,兩人沿著江邊散步。天空被夜幕籠罩著,似是潑了黑墨的一紙畫卷,江麵卻依舊招搖著明明璨璨的燈火。那火光仿若映到了陸晨曦漆黑的眸子裏,襯著盈盈流動的波光,滿是零星而又明亮的笑意。


    揚帆溫柔地輕輕一笑。他看向陸晨曦問,“想知道?”


    陸晨曦點點頭。


    揚帆的笑意更加輕柔,他湊近了陸晨曦幾分,貼著她的耳朵說“那你繼續想吧。”


    陸晨曦意識到揚帆這是在耍她玩呢,恨恨的一把甩開他的手,氣呼呼的往前走。


    揚帆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陸晨曦,你怎麽這麽不經逗啊你?”


    陸晨曦沒理他,還越走越快。


    揚帆逕自笑。“陸晨曦,虧你還是醫生。不知道這飯後得慢慢走啊。”


    走了那麽久,離吃飯都過去好久了!到底誰不懂啊!陸晨曦回頭挑釁的看了揚帆一眼。然後她不僅沒有放慢速度,反而幹脆跑了起來。


    “揚帆,你還是先追到我,再來跟我說教吧。”


    陸晨曦笑得張揚鮮艷。


    “陸晨曦!”揚帆卻有些無奈,“你怎麽還是這麽小孩子心性,想到哪出是哪出啊。你這穿著高跟鞋呢!”


    “高跟鞋怎麽了?我穿著高跟鞋依然能跑得特別溜!”陸晨曦邊跑著邊還抽空回頭看揚帆。“小孩子心性?揚主任的意思是在說自己老了?跑不動了?”


    聽著陸晨曦這麽曲解自己的意思,揚帆挑眉。


    這個陸晨曦!


    揚帆沒有繼續和陸晨曦鬥嘴了,一會就追到了陸晨曦。他看了眼陸晨曦紅彤彤似個蘋果似的臉蛋,伸手用力捏了捏。


    “小壞蛋,說誰老呢?”


    “誰叫我小壞蛋就說誰!”陸晨曦不甘示弱。


    “好好好,那小霸王。”


    陸晨曦伸手捶了揚帆一下,揚帆站在那讓她捶,然後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小晨曦。”這次他的聲音很軟很輕,去了調侃和揶揄,餘下的隻有如同輕風如玉露般的溫柔。


    “晨曦,你剛才問我,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你的。”他目中有溫火,唇角有笑意。他看著陸晨曦,長長久久,然後笑著對她說“很早,也許早到我自己還沒意識到,早到你眼裏還沒有我。”


    “晨曦,你比我勇敢。”


    陸晨曦剛剛因為吹著晚風而稍稍有些降溫的臉蛋,又迅速的升起溫來,紅撲撲的一片,壓都壓不下。她甚至能聽見自己撲騰撲騰心跳的聲音,如擂鼓,如雜亂無章的雨點落在心間。


    “胡說。”陸晨曦故作鎮定,然後認真的對揚帆說,“看人的時候,眼裏都有倒影的嘛。我要是看你,眼裏肯定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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