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了,別再往下想了,陸晨曦。


    她的理智告訴她,不要再往下想了。


    可心中卻還有另一種聲音鍥而不捨的在響著。


    陸晨曦,你就是喜歡揚帆。


    僅僅是師生


    你敢說,你對揚帆和對傅博文的感覺一樣嗎


    他們不都是你的老師嗎


    陸晨曦的心亂如麻,那是一種混合著苦澀和甜蜜的慌亂。


    她聽見自己的心聲,想要讓它停止,可它偏偏循環往復。她控製不住自己這顆跳動的心。


    這導致第二天,陸晨曦在醫院長廊碰見揚帆的時候,下意識的動作竟然是扭頭就走,就像老鼠見了貓那樣。


    “陸大夫。”揚帆覺得奇怪,叫住了她。


    陸晨曦回過頭,看見揚帆一身白大褂,眉目含笑的望著她,陽光灑在他溫文的眉宇之間,暖意恒生,溫和而又柔軟。明明天天看,可……今天就是看出了一點不一樣的滋味。陸晨曦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她站在原地看著揚帆邁步朝她走來,竟然有些莫名的緊張。


    “怎麽見我就跑啊”揚帆調侃的看著她笑。


    “揚主任,”陸晨曦低頭笑了一下,“你穿藍色挺好看的。”話一出口,陸晨曦差點咬到舌頭,她懊悔的偏過頭,怎麽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呢簡直答非所問啊。


    揚帆低頭看了看自己白大褂裏的藍色襯衣,心中滑過幾絲異樣。他想起自己衣櫃裏藍色襯衣好像就這麽一件好像……少了點啊……


    “咳”他意識到自己這種想法有些奇怪之後,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目光掠過陸晨曦的臉,還沒開口,又聽見陸晨曦語速急促的說“我還有手術,先去準備了。”


    陸晨曦朝他點了個頭,一路小跑的遠去了。


    那時候,陸晨曦沒想到今天她會站在揚帆麵前說出這份喜歡。


    “可我並不覺得這些是什麽問題。”陸晨曦的眼睛很亮,仿若整條河水中泛起的星星點點都落入了她噙笑的目中,“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為什麽不在一起呢”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揚帆看著陸晨曦,她麵頰泛紅,眼角含笑,歡喜肆意的模樣正如午後最燦爛的那一抹陽光,耀眼的令他炫目,卻偏偏不忍遮擋分毫。


    真是個小姑娘啊。他看著她,唇邊的笑綻開又緩緩凝住了。


    “揚帆,你不覺得自己對陸晨曦好的有些過了頭”這時候,他偏偏想起了傅博文對他說的話。


    “怎麽你不也對陸晨曦很好嗎”天台上,揚帆手裏夾著一支細長的煙,他淡淡瞥了傅博文一眼,然後又移開了目光。輕微的白煙自他指間升起,模糊了他仿若凝住的眉眼。


    “你知道我為什麽對她好。”傅博文沉默了一會,自鏡片後麵打量揚帆。“你呢,揚帆,你是因為什麽呢”


    揚帆有些冷淡的看著傅博文,他笑了一下,然後掐滅了手中的煙。“傅院長,什麽時候這麽關心我了”


    “我關心的是晨曦”傅博文認真的看著揚帆,“晨曦她……”他提起晨曦的時候,目中總帶著微微的關愛。“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看著揚帆的眼神有些許複雜,“她很喜歡你這個老師,我看得出來。隻是,如果有一天,她發現你並不是她心目中的樣子,恐怕受的傷害會很深。”


    “傅院長的意思是,讓我對她糟糕一點”揚帆的表情仍然淡淡的,他看著傅博文,眼底裹著不易察覺的不悅。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想知道你是出於什麽原因對她這麽好的”傅博文目中的懷疑很明顯。


    揚帆看見這樣的傅博文,就想起當初他因為覺得自己功利心重而把手術資源給別人的那一係列破事。揚帆壓下心中的陰鷙,笑著對傅博文說“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好,還能是什麽原因呢,傅院長,你不懂嗎”


    “”傅博文心裏的問號都寫在臉上了。


    “開個玩笑,”揚帆眯了眯眼睛,“傅院長,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揚帆的表情沉了一瞬又恢復如常。


    “我隻是看著陸晨曦,覺得她和剛入仁合的我有點像而已。就想多關照關照她。純粹是對一個看得順眼的後輩的提攜而已。”


    而現在這個後輩就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他卻無法把對傅博文說的話再和陸晨曦重複一遍。


    隻當她是後輩。


    隻是看的順眼。


    隻是想提攜她。


    他真說不出口。


    “晨曦……”揚帆無奈的低聲嘆息了一聲,還是伸手將她擁入了懷中,他眉目溫和,側臉貼向陸晨曦,對著她低低的說道“可不許後悔……”


    他無法自欺欺人的將自己心愛的姑娘往外推,平生謹慎卻也難得縱情任性了一回。他顧慮的確實比陸晨曦多,他擔心陸晨曦會不會覺得他年齡大她那麽多,擔心院裏的輿論會對她不利,擔心……他護不了她。


    而陸晨曦唇旁的笑意怎麽都抑製不住,她抱住揚帆,一副抱不夠永遠不想鬆手的樣子。


    “揚帆揚帆揚帆。”她自他懷中抬頭,神情嬌俏的凝著揚帆,“那我們這樣,連買情侶裝的錢都省了呀。天天穿著呢,對不對”


    揚帆含笑點頭。


    第十二章


    陸晨曦和揚帆在一起之後呢,還是商量著先不公開。因為,畢竟這實在是有些突然。也不知道大家會怎麽傳。他們還是希望尋個合適的時機,到時再公開也不遲。


    反正在一家醫院裏,天天都能見麵。工作中也經常就有接觸到的地方,比如科室會議。


    這天科室會議的時候,揚帆一身白大褂,神色淡淡的坐在那裏,似是認真傾聽,偶爾開口說幾句,語氣輕輕的,恰到好處。就如同一塊溫玉,悄聲無息的散著明亮的光,而他的內斂含蓄又為這溫玉籠上了一層紗布,朦朦朧朧,令人難以從他的笑容中看出他真實的想法。明明在座的都穿著白大褂,可是陸晨曦心裏就是偏心的覺得揚帆穿上和別人不一樣。他坐在那裏,目光落在了虛空,微微的笑著。而陸晨曦看著他,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


    揚帆察覺到了那道難以忽視的灼熱視線,他知道那是來自陸晨曦的。他緩緩朝陸晨曦看去,陸晨曦朝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有些可愛,墨色眸子裏含著的情緒,就像是將融未融的一團雪色,任誰也看不到它裹著其實的是一團火,一團仿若下一瞬就會讓白雪化為娟娟流水的火。它燃燒著,載著的是陸晨曦的情意和朝氣。


    兩人視線的交錯不過短短一瞬。揚帆唇側的笑漸漸有了溫度。不遠處隔著幾個位子,劉長河發言的聲音好像遙遠的入不了他的耳了。揚帆一貫善於控製自己的情緒,但凡事都有一個例外。有一天他遇見一個小姑娘,她能讓他愉悅的朗聲大笑,也能讓他氣憤的怒摔杯盞。她能讓他無奈的搖頭直嘆,也能讓他欣賞的連連誇讚。她是他的狹路相逢,不期而遇,也是他的命中注定,避無可避。她是他的冤家路窄,天生克星,也是他的情有獨鍾,此生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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