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慮自身的張繡想到這裏終於放心了,嗯,以後的目標就是能臣權臣,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可以了。


    當然,身上一些零零碎碎的防身東西必不可少,比如什麽小荷包裝的花椒粉(主要是哥倫布還沒把辣椒給傳到中國)啊石灰粉啊之類的,匕首也必不可少,袖箭也要裝備著。


    患了被迫害妄想症的張繡這麽一折騰,倒把那些噩夢給忘的差不多了。


    茗煙報回來的消息基本沒什麽價值。


    發生了這種事靖王府現在肯定是糙木皆兵,張繡自己去還好,讓茗煙去沒給人關起來就不錯了,茗煙也隻敢遠遠的看一眼。


    不過這幾天都沒接到什麽壞消息,比如要去參加靖王府某某的喪禮什麽的,那說明人最多受傷了點,姓名無憂。


    想好自己以後的方向確定了自己的防身武器,知道自己關心的人沒多大事,張繡算是放下了心。


    這目標確立了心不再茫然,精神眼見的速度好了起來。


    沒過幾天原本蠟黃的小臉就紅潤了起來,於姨娘終於放下了心可以專心管小兒子了。


    因為張繡好轉,小丫頭張素馨也不再禁止她來探望哥哥,小姑娘也沒個玩伴,見天兒的往張繡院子裏跑。


    張繡養病的這幾天總算把自己院子裏的邊邊角角都給摸清了,順便跟小妹妹和兩個弟弟也培養了一下感情。


    兩個小傢夥的名字也終於確定下來了,大弟名張綸(lun),二弟名張絡。


    倆孩子剛四五個月,長得胖乎乎的剛會翻身,正是聽話聽音的時候,也能看清楚點東西,張繡每天無聊了就帶著妹妹張素馨去逗倆孩子,倒是讓小丫頭開心了不少。


    待他設計的特質拐杖做好了,就帶著拐杖去看高錦了,之前他病著於姨娘不準他動彈,更別說出院門了,隻是托人給倆人送去了些銀兩和藥材。


    這拐杖他採用的杖身是柳木,各個關節處用的都是薄鐵皮和鉚釘,不僅長短可以自由調節,支撐杆上還裹了兩層紫貂皮,就連下麵也是用水牛皮裹了一層做防震用,最關鍵是,這個拐杖它下麵隻要抽出來,那就是個明晃晃開了鋒的槍尖,支撐杆裏更是還有一隻能發she繡花針的暗槽,裏麵一次可藏三十根繡花針,要是淬了毒那可真是讓人防不慎防。


    張繡對自己的設計挺滿意,不過就是這份量用多了鐵也上去了,他自己扛著走了三四十米就呼哧呼哧喘粗氣了,隻能把拐杖交給了奇數扛著。


    張家人口不多,很多院子都空著,有些就分給了護衛和下人住。


    張全和高錦就住在東北角的一個小院子裏,裏麵有個下人專門伺候他們。


    這次受傷純屬意外,當事故發生的時候倆人都以為自己活不下來了,等好不容易活下來了高錦偏偏又受了重傷。


    就算他傷好了,這一輩子也完蛋了,他又沒有別的營生,難道靠張全養著麽?且不說張全樂不樂意,就是張全樂意,高錦自己也不樂意。


    因著對未來的憂慮,盡管用的好藥,高錦也是時常反覆發燒,創口一直沒好,甚至都開始化膿了。


    因為對未來的絕望,一向樂觀的高錦都笑不出來了,這個溫和的青年失去了平時的好脾氣,生病的時候還好說,隻要有力氣了就麵無表情的,也不說話,整個人跟活死人似的。


    張全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毫無辦法,高錦壓根就不跟他說話,甚至這幾天都拒絕再吃藥。


    張全明白,高錦這是一心尋思了,如果不是他把尖利的東西都收拾了起來,說不得第二天他見到的就是屍體,因高錦這種危險的心理,張全片刻不敢離,甚至把自己的被子抱來和高錦睡一張床,就怕他一時想不開尋短見。


    因此聽說張繡來了張全一向麵無表情的臉都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喜悅的笑容,高錦一向和這位少爺玩的好,繡哥兒的話他總要聽的吧?!


    第59章 第五十七章


    張全一聽到張繡來了就迎了出去,把他堵在門外很是哀痛了一番,張繡心裏也很不好受。


    張全存了心思讓張繡給高錦說道說道,自己卻不再進去,轉而去拿了把劍在院子裏耍開了,這麽多天憋屈下來,他心裏也窩了股火,既恨高錦不爭氣,也恨自己沒本事護不住他,若是他再強點,高錦何至於為了保護他而被人砍了條腿。


    張繡進到屋裏就見高錦一向圓潤的娃娃臉都瘦出了下巴,兩眼凹陷,皮膚暗黃,雙目無神額盯著帳頂動也不動,跟以前那個開朗愛笑的小青年簡直判若兩人。


    張繡心裏暗嘆了口氣,說到底都怪那些半天沙餘孽,正主的麻煩不敢找就找上了他們這些半大的娃娃,這幾天安定城裏簡直哭聲震天,有大戶人家的,也有小門小戶的,死了這許多人,倒是棺材店老闆大賺了一筆,想想那些先還跟自己說說笑笑的人以後再也見不著了,張繡心下也是一片黯然。


    隻是逝者已逝,活著的人卻不能丟了精氣神,張繡也就失落了那麽一下,想到自己權臣的終極目標就是精神大振:“高錦,你可是後悔跟著我?若不是跟著我為了保護我你也不用失去這條腿。”


    這話說的其實相當不客氣,饒是高錦已經一心求死也有點受不住,身為下屬本就是為主子分憂解難的,張繡這話實在誅心,高錦眼中死氣慢慢褪去,神情有點不安,張了張嘴,但他已經三天滴水未進,喉嚨裏火燎火燎的,根本發不出聲音,隻能幹著急。


    張繡也不理他自顧自說道:“也是,你不恨我恨誰呢?誰叫我任性隻想著和你投緣了便把你要到了身邊,若不是我你也不用遭這罪受這委屈。若是我再大上幾歲說不得便能入場一試也不用讓你陪著我在這種時刻都可能丟命的地方,你恨我是應該的。”


    高錦急的張嘴啊啊了幾聲,他想說我沒怪你我是恨我自己本事不到家,我是擔心自己以後會給張全造成拖累,他自己孤身一身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所以才不想給別人帶去麻煩,可惜他發不出聲音來,隻能急的滿頭大汗。


    張繡也沒往他床邊坐,就站在床頭低垂著腦袋,聲音越來越低落:“我原本還想著是我的錯我便想辦法彌補,還專門給你做了個拐杖,茗煙,把拐杖給我拿來。”


    茗煙哎了一聲顛顛的跑進來,眼刀子一下給了高錦一個,像是說主子為了你可是勞心勞力你卻這麽不爭氣一心尋死真是白瞎了主子這片心。


    張繡接過拐杖演示了一遍這拐杖如果調節高低,然後就是下麵按一個跟邊上鉚釘一樣的小按鈕下麵就脫落了露出鋒利的還泛著寒光的槍頭(原本想弄劍來著,但高錦一貫是用刀的,刀又不好弄,再說槍頭比較好弄,而且拐杖這麽長,下麵弄個刀劍之類的用的也不方便),張繡往邊上椅子上輕輕一戳,這槍頭就下去了三分之一,鋒利無比,然後張繡又掀開橫杆上的貂皮,拆開給他看了下裏麵的東西,又裝回去輕輕一按,三根五寸長的鋼針砰砰砰she出來,直接莫入了牆裏,留在牆外的尾巴藍汪汪的,顯然上麵還加了料。


    張繡演示完也不管高錦重新又亮起來的雙眼把拐杖一扔紅著眼睛道:“早知道我是白費力氣你連藥都不吃一心求死我還弄這東西幹什麽?我本來還想讓你……哎,說這些有什麽用?高錦,你要是真的想死,給我說一聲,你跟我了這麽長時間,又是因為我才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定要想個不痛苦的法子給你,讓你一點苦痛不受的去了,也算全了咱們往日的情誼。”


    “要不吃藥好了?鶴頂紅不好弄□□城裏藥店有的是,不好不好,吃了會痛,說好讓你不遭罪的。要不我給你一匹上好的白緞你也學人家女人家上吊?不行不行,據說上吊死了不僅難看死了也不得超生,我還盼著你投個好胎來日相認呢。要不咱找個高塔跳下來吧,啪唧一下什麽都沒了,來不及痛,就是這樣死的有點死無全屍,這樣也不好,要是你摔壞了臉你投胎後我認不出來你怎麽辦?哎這樣好了,聽說中了煙毒的人都是睡夢中死去麵色紅潤毫無痛苦,要不咱就弄一屋子煙毒?我那裏有上好的銀霜炭,沒煙沒味的,咱多潑幾次涼水就行了,哎,高錦,你覺得怎麽樣?”


    高錦快急死了,可惜這幾天藥沒吃飯沒嚐水沒喝的,不僅是嘴巴幹裂喉嚨幹癢說不了話,就是身上也軟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他原本就是覺得自己沒個一技之長,這沒了手還能走路可是沒了腿連走路都成問題還怎麽活下去?沒了這點依仗立身本事,要是張家不要他了他以後怎麽辦?就是想到以後才會萬念俱灰的,現在張繡擺明了沒有捨棄他,他又怎麽還會衣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這人,要是沒被逼到了絕路,誰又想死呢?


    眼看著張繡真以為他一心想死都開始給他出主意要怎麽個死法了,頓時就急了,嘴裏啊啊的急的不行。


    別說高錦,就是張全茗煙也被張繡那些話給嚇著了,還以為張繡真的是想讓高錦死了,張全差點就要衝進來指著張繡鼻子質問了,幸好茗煙給攔著了。


    不過聽到後麵張全算是回過味來了,合著張繡這是正話反說呢,頓時放下心來,不過他沒看到高錦那幹著急說不上話來的樣子,否則一準的給他找大夫去了。


    茗煙聽著裏麵安靜下來了,才端了杯蜂蜜水進去了,這蜂蜜還是來之前張繡特意弄來的,看到張繡的眼色過去給高錦餵了水,高錦總算沒那麽難受了,話也能說出來了,隻不過粗嘎低啞,難聽的很:“少、少爺,我不、不想死。”


    張繡頓時不裝了,一抬頭,臉上哪裏有絲毫哀戚:“這就對了嘛,個大男人,動輒尋死覓活的,你以為你是個小娘們啊?啊,你要死了我還得支付一筆喪葬費。好好養傷,傷好了好好鍛鍊,我給你的這條槍可不是那麽容易玩得轉的。”


    高錦艱難的咧嘴笑了下,完全沒以前那麽好看。


    張繡摸了摸他腦袋,這種倒置的情形怎麽看怎麽怪異,張全進來的時候手裏端著一碗白粥一碟小鹹菜,看高錦開始吃飯一向麵無表情的臉上也有了笑容,他小心翼翼的收好少爺特地給高錦弄得拐杖,這玩意兒他剛才在外麵偷看了,內裏幹坤不少,高錦要是練好了也是極為厲害的,尤其是腋下的那盒子繡花針,更是出其不意,都不知道張少爺怎麽想出來的。


    張繡走的時候給了他幾張銀票,總共有三百兩白銀,其中兩百兩是張謙給他讓他去做人情的,剩下的一百兩卻是他自己的。


    張家原本就給了他倆不少銀錢,如果花錢不大手,憑那幾百兩銀子高錦也能吃喝不愁的過完這輩子,可惜這人是個坐不住,讓他幹吃等死不如直接死了。


    張繡出來的時候臉上就沒了笑意,他抬頭看天,天上白雲飛絮,絲毫看不出前段時間那場血戰。


    茗煙從小跟他一起長大,雖說後來張繡性子變了很多,卻也還是最了解他的,看他神色不渝便道:“少爺,少爺如今大好,不如便去靖王府看看五公子?七公子也不知道瘦了沒。”


    主要是那個七公子可別哥哥不在給人欺負了去。


    那孩子傻乎乎的,就是茗煙看著也喜歡的很,他跟著張繡在靖王府了兩年,對那兄弟倆的處境很是明了,雖說如今漸漸的好了,一旦五公子有個好歹,那七公子會怎麽還真難說。


    張繡沉吟了片刻便道:“你去備車,我去跟母親說一聲咱們便去吧。”


    杭氏聽說他要去靖王府,便給他準備了很多藥材——這邊靠近祁連山,便是如雪蓮這種珍貴藥材也是便宜的很,張謙在這裏當了兩年官,他雖然不收底下賄賂,但官場一些常例孝敬卻也不少,其中更有很多珍貴皮毛和藥材,張家現在還真不缺這點東西。


    張繡長年住在靖王府,來來去去的,靖王府倒沒人不認識他了,雖得了嚴令閑雜人等概不見客,這張繡卻是不在其中的。


    張繡先是去給王妃請了安,王妃知道他的來意,略說了幾句便讓他自去玩去,張繡卻也不好太過分,帶來的藥材分作了五份,自己帶了一份去看薑明浩,其餘的都交給了王妃給其他四個王府公子。


    張繡沒得到多少消息,昏闕之前也沒看的很清楚,隻記得那小子中了兩箭,深淺幾何位在何處卻是不清楚的,隻是他了解薑明浩,這小子就跟打不死蟑螂似的,這兩年相處下來,雖然還是口不多言,但逐漸在向蔫壞的方向發展,況且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被欺負多了,對四書五經不熱衷,對兵書雜談倒是有興趣,才十來歲身上的小肌肉已經頗為可觀,讓張繡這等白斬雞羨慕嫉妒不已,因此倒沒覺得他傷勢多重,在他想來,這傢夥那麽機靈,就算受傷也最多是誤傷,而且是擦傷,重傷斷然不至於的。


    等見到人才知道自己這個以為有多謬誤。


    薑明淳人雖醒了過來,卻一直處於低燒中,臉色cháo紅,手心也是濕的,身上的衣衫身下的被褥不知道換了多少,也虧得他從小苦慣了,硬是咬著牙不吭聲,薑明波剛開始幾天一直哭,直哭的跟隻兔子似的,倒也虧的他哭的悽慘,王爺也覺得這兒子不錯不能虧待了,下來命令大夫藥材都是用的最好的,又有王妃派的人嚴加看管,倒是沒了小人作祟。


    薑明浩第一次醒來就是喝令薑明波不準哭,小傢夥嚇得夠嗆,卻不敢再哭了,整日也不去念書了,守著哥哥死活不離開,夜裏就縮在哥哥腳底,唯恐讓哥哥傷口再裂開(被大夫和身邊伺候的人嚇唬的),心裏卻越發思念小(繡)哥哥,至少繡哥哥在,他就不會這麽害怕了。


    所以張繡一進門就被越來越有份量的小傢夥撲進了懷裏,他大病初癒身形更見瘦弱,被這一撲一個踉蹌頓時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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