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話一出口,滿朝震驚。陳誨更是驚得目瞪口呆,但也沒忘記謝恩。


    陳鈺表情仍舊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陳鏈低垂著的眼中卻是閃爍著狠厲的光,華麗的朝服在他手裏被捏的死死的,幾欲斷裂。


    這個朝會後來說了什麽,估計滿朝的大臣都沒有心思聽了,他們都沒有從剛才的消息裏回過神來。


    五王子出身並不高,從小到大也沒有被真正的關注過,然而從太子尚在病中,他被召回,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是最有可能成為儲君的,但是隨即三王子的回朝讓眾臣的注意力便都轉移到了三王子身上,尤其是陳王身體不適,不能理政的時候正是由三王子代理朝政,看樣子似乎三王子成為儲君的可能性更高些。這幾乎是滿朝臣工們的集體認知,然而今天陳王卻又頒布了這個召令,可謂是峰迴路轉,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先不說陳國自開國以來從未有弱冠的王子在毫無政治建樹以及軍功的情況下進侯爵,就單說這關乎國家安危的鐵礦開採以及兵器製作,大王居然將它交給了一個王子,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將陳國的安危泰半繫於一人身上。此人不僅是個毛頭小子,更是一國之王子。眾臣心中都明了了。


    ☆、離開


    出了明政宮,高德順將陳誨攔了下來,“五殿下,大王請您去聆閱閣。”


    聆閱閣是陳王的書房,陳誨知道必然是讓他去商量皖郡礦場事宜的。


    到了聆閱閣,陳誨見霍琪也在,說起這個霍琪,倒真是霍家的一個奇葩,霍家世代武官,最鼎盛時一門五將軍,祖孫三代同戰場,為陳國的江山流了不少的血汗。而這個霍琪就是霍家上下五代唯一一個不會武的書生。大概是給霍將軍一個麵子,陳王讓霍琪做了個侍騎,成天帶在身邊,讓他熟悉朝務。


    霍琪向陳誨行了禮,退了出去。


    陳誨剛行過禮,陳王就遞給他一卷竹簡,陳誨打開一看,不禁心驚肉跳。這正是趙伸丟失的那一份帳簿。


    “這本帳簿就夾雜在奏疏裏。”陳王開口道。


    陳誨知道陳王肯定明白這本帳簿的出現絕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陳王起身走到陳誨的麵前,將他扶起,道:“知道寡人為什麽要你去嗎?”


    陳誨搖搖頭,他自己是真的很吃驚陳王居然會做出這個決定。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奢望過自己的父親會看重自己,先是陳鈺,再是陳適,即便太子之位換了又換,現在又空了出來,他也沒有想過要去爭取,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論智謀他不如陳鈺,論軍功他不如陳鏈,即便是陳鈺不可能做太子,不還有陳鏈嗎?可是今日陳王的這一安排卻是讓他心裏有說不出的感覺,隻覺得胸腔內有股灼熱的氣流迴蕩,讓他有種熱淚盈眶的衝動。


    “鐵礦場已經開採快一年了,寡人一直疏於管理,現在隻怕亂成一鍋粥了。”


    陳誨神色一重,當即道:“父王,兒臣明白鐵礦於我陳國的重要,兒臣定盡心竭力,不負父王重託。”


    陳王欣慰地點點頭,道:“我陳國的兵力大部分都在邊境,由霍方掌管,寡人手中也就隻有尹沖掌管的羽林軍和程不拾掌管的禦門軍,現在寡人把礦場和兵器庫全部交給你,就等於把陳國一半的軍力交給你了。你,可要用心了。”


    陳誨看向陳王,隻覺得他的父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猶如萬斤重。


    “自古君王最防範的就是將軍,想我陳國祖先不就是先朝將軍嗎?寡人也不得不防。當初讓你三哥去南地,寡人是希望他能掌控南軍,可是這幾年過去,他不僅不能掌控南方的軍政,甚至還要依附兵權,如今寡人能信的也唯有你了。”


    陳誨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他隱隱感覺到陳王說這話的潛在含義,他微微低垂下了頭。


    “你去了之後,用心經營,將來必是我陳國一把利劍。”


    “父王,兒臣明白了。”陳誨說完,便退後一步,跪下,向陳王鄭重地叩首。


    陳誨回去讓舞幽收拾行李,自己又去了陳鈺府上。


    陳誨與陳鈺分而坐下,陳誨麵上顯出一抹憂愁,道:“四哥,我這一走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回來。”


    “你隻是去封地,又不是以後都不能回來。”


    “什麽時候走?”


    “舞幽已經在收拾東西了,下午就要走。”


    “我去送你。”


    “不了。”


    陳誨舉杯,說道:“這杯酒,就當為我踐行吧。”


    陳鈺遲疑地點點頭。


    五王子府門前,金陽照過屋頂,舞幽站在門簷下指揮人馬搬東西,足足裝了五大車。


    管家過來稟報,“娘娘,您要裝的東西都已經裝好了,這是名冊,請您過目。”


    舞幽接過竹簡,看了一眼,說道:“很好,管家,以後我和殿下不在,這裏就交給你打理了。”


    “主子放心,奴才一定管好府上一切事物,約束下人。”


    舞幽點點頭,說道:“我們走後這裏也不需要太多下人,隻留些打掃的人就行了,其他的打發了吧。”


    “是。”


    長長的車隊走出城門,舞幽掀開簾子往後看,“南平城”三個字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心裏劃過一抹悲傷,從小到大,她從未離開過南平。


    陳誨看到她麵上的淚水,攬過細肩,安慰道:“別哭了,我們以後又不是回不來了。”


    “我從小都在這裏長大的,突然間要離開了,還不許我哭一哭嗎?”


    陳誨一嘆,擁著舞幽的手更加用力了。


    ☆、第 32 章


    行到長亭時,車隊停下,侍從在馬車邊稟道:“殿下,三王子在亭子裏等您。”


    陳誨一驚,與舞幽麵麵相覷。


    陳鏈站在亭子外的台階上,看著下了馬車的陳誨,頗為傷情地說道:“五王弟好狠的心呀,走之前都不跟哥哥說一聲。”


    陳誨幹笑道:“三哥神通廣大,五弟不說,這不也知道了嗎?”


    “此去路遠,三哥就在這兒為五弟踐行吧。”


    說完一讓身子,露出了身後早已備好的酒菜。


    兩人相對而坐,陳鏈為兩人倒了酒,共同舉杯。


    幹了一杯後,陳鏈說道:“礦場建立不久,五弟去了肯定有一番勞累,可要多注意身子呀。”


    “我會的,三哥協理朝政,也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我陳國偏南,鐵礦本來就少,大多兵器都是從別國買進,每年的兵器費用就要花去一半的稅收,皖郡礦場雖然是才開一年,但是以後肯定會牽製我陳國一半兵力,五弟你可是責任重大呀。”


    “我雖未加冠,經歷也比你少,但是事情輕重還是分得清的。”


    “你走之前,父王可有什麽交代?”


    終於問到正事上了,陳誨心知肚明,便答道:“沒什麽交代,隻是讓我好好管理鐵礦場的事情,多多為陳國製作精良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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