嶗山懸崖傍海,有“海上第一名山”之稱,山峰綿延數萬頃,柳依萍曾經來嶗山遊玩,可當時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外祖母與母親曾經居住這裏。


    現在需要將外公與外婆合葬,先要找到母親當年將外婆葬在哪裏,柳依萍背著外公骸骨,這幾日與楊重梧爬了巨峰、天門峰、蟠桃峰、二龍山、大標山、大仙山,每到一處,二人均細細查看,遇見墳塚,更是留意勘察,然而,卻始終沒有發現簫蘅的葬身之地。


    向山下本地鄉民打聽,也沒有一絲線索,這也是情理之中,本來簫蘅離世已有幾十年,再則她刻意離群隱居,連海龍門的人發現她後也被驅逐,她的住所,自然是也不會為人所知了。


    依據常理推斷,依萍的母親與她娘親相依為命,對從小生長的地方有所依戀,在娘過世後,應該是在住所周邊將母親下葬了。


    他們找當地鄉民問過,嶗山有山三十八座,有峰十七座,綿延山峰之間,要尋到依萍外婆的墳地,卻又談何容易。


    兩人商量了許久,也沒有好的辦法,楊重梧道:“依萍,莫要心急,我們就一座山一座山的搜尋,總是能找到的。”


    柳依萍輕歎一口氣說道:“再過二十日便是你師祖九九的大壽之日,道家對八十一歲是相當看重的,總應該趕去給老人家祝壽的。”


    楊重梧聽她言下之意,是要與他同去,心下歡喜,伸手抓住柳依萍的左手,說道:“我自然知道,從這裏到崆峒,趕得急一些,七日便到了,我們先抓緊時間,找到外婆的墳墓,你一片至誠孝心,我想外婆她老人家在天有靈,也會給我們指引的。”


    柳依萍臉上一紅,白他一眼,微嗔道:“是我外婆,你瞎喊什麽。”楊重梧見她玉麵生春,更顯得嬌俏無比,心中怦怦亂跳,腆著臉道:“你外婆也就是我外婆啊,等到我們將他二老合葬,我們也找個遠離江湖地方隱居下來,結為夫婦,我們永生永世再也不分開。”


    柳依萍麵上更是緋紅,飛快說道:“不,不,我得稟明老母,還要找到爺爺做證婚......”


    到底還是她害羞,越說聲音越低,猛然掙脫楊重梧的手,便向山下奔去,楊重梧心中樂開了花,忙隨後跟了上去。


    下山後來到海濱,兩人看見前方一座山,山勢磅礴,橫亙入海,柳依萍道:“我們去那個山上找找。”


    楊重梧點頭,真是望山跑死馬,走了小半個時辰還是未到,時近正午,又登山勞動了半日,二人都覺得腹中有些饑餓,然這海邊一無飯店,二無酒莊,遠遠見到前方有一艘漁船停在海邊。


    楊重梧便說道:“我們去那漁家問問,看是否可以買幾條魚來吃。”柳依萍輕輕一笑道:“也好,我們又不是神仙,不吃不喝可不成。”楊重梧笑道:“我倒是想和你做一對餐風飲露的神仙,隻是不知道你許不許。”


    柳依萍斜他一眼說道:“好啊,你去喝風吃露,待會你就不要吃我們凡人吃的東西了。”兩人說說笑笑,加快腳步,不一會就到了漁船旁邊,他們的運氣真還不錯,船上有一個六七十歲、滿臉皺紋的漁翁,正要燒水做飯。


    楊重梧朝老漁翁抱拳行禮道:“老人家,我們二人在山裏遊玩,肚子餓了,想向老人家買些東西吃。”老漁翁看了他們一眼,說道:“小夥子,上來吧,我這裏隻有白粥和魚,都不值幾個錢,就別提買不買的了。”


    楊柳二人都謝過了,走上船去,老漁翁又從船艙裏拿了兩尾魚出來,用刀剖了洗淨,楊重梧上前要幫忙,漁翁搖搖頭道:“也沒什麽事情,你陪著你媳婦吧,莫弄髒了手。”


    柳依萍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見楊重梧也不否認,還在那偷偷暗樂,便恨恨地瞪他一眼,對老漁翁說道:“老人家,我們兄妹二人來得突兀,給你添麻煩了。”


    漁翁將魚丟進已經煮開的鐵鍋中,盯著她看了一眼,笑著說道:“不麻煩不麻煩,你明明是個姑娘打扮,我真是老眼昏花了。”


    柳依萍也笑了,問道:“老丈,前麵那座山叫做什麽名字?”漁翁朝著她手指的方向望了望,回頭說道:“姑娘,那是‘三界山’,那山陡峭得很,又沒得路,你們年輕人身子嬌弱,怕是爬不上去的。”


    老漁翁年老話多,又絮叨道:“就是爬得上去,也不要去,那山上有神仙呢。”


    柳依萍見他說山上有神仙,想起與楊重梧先前說的話,不由得噗嗤一笑。老漁翁以為她不信,直起身子,鄭重說道:“真不騙你,三界山上的的確確有神仙,我年輕時候還親眼見過的。”柳依萍收了笑容,與楊重梧對望一眼,楊重梧問道:“老人家,你今年高壽啊?是什麽時候在那山上見到的神仙?”


    漁翁說道:“老漢我今年六十四歲,我家就住在這附近,祖祖輩輩,在這海邊打魚為生,這海濱水產豐富,我們也勉強能支撐著營生,可在我十五歲的那一年,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海裏的魚突然變少了,每次出海,都隻能收獲些小魚小蟹,日子變得艱難起來。後來的情況,是越來越糟糕,即使冒險將船駛入深海,都已經打不到魚了,我妹妹就是那一年活活餓死的,我爹我娘也餓得脫了力,都已經走不動路了。我當時把心一橫,就從家中拿了一把菜刀,腰上纏著一根麻繩,便上那三界山上去打野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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