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半年,島上仍能看出大戰的痕跡,房倒屋塌,有些大樹被攔腰炸成兩段,樹幹上燒得黢黑,楊重梧一路走,一路向柳依萍講述大年初一攻打金龍島的情形。


    柳依萍忽閃著眼睛,說道:“我知道的,你從武夷山出來後,我跟了你十幾裏地,可是你隻顧著和你師妹說笑,全沒留意到我。”


    楊重梧一愣,忽然一拍腦門說道:“是了,那天你從我身邊衝過,在山後一轉就不見了,我看著背影好像是你,可騎的卻是一匹青馬,我怕唐突,師妹又受了傷,所以心中懷疑,可沒有追上去。”


    柳依萍笑了一笑,沒再說話,想起那時誤解楊重梧移情別戀,氣鬱攻心而致自己生了一場大病,若不是小芸那丫頭無意中點醒,她養好病後定然是回了豐都,再也不會與楊重梧見麵了,那他就多半已經命喪在謝嘉仁的手上。


    二人已上到山腰,柳依萍望著平地上那個大石柱,楊重梧便將金螭盤在石柱上被眾軍士攻擊,然後將前軍盡皆掃下山穀,戚繼光命人開炮的故事,一一說給她聽。


    柳依萍聽完,蛾眉輕蹙,低聲說道:“這金螭修為千載,在遠離陸地的海島上,還布了厚厚的一層毒瘴,就是不願有人來擾它清修,可為何卻允許一幫倭寇住在島上?那些倭寇又是怎樣突破毒瘴,而進入到這裏的呢?”


    這些問題,楊重梧也回想過多次,一直沒有答案,隻是隱約感覺,應該與那日死在島上的那個如骷髏一般的枯瘦老者,有些關聯。


    楊重梧一指山崖,柳依萍定睛望去,才發現山壁上有個山洞,二人飛身攀援進了洞口,楊重梧事先紮了個火把,頭前引路。


    走了三四裏,仿佛聽到洞內似乎有些聲響,似乎是有人在說話,側耳傾聽時,又沒有聲息了。楊重梧加快腳步,轉眼已到了那座石室,他記得將沉天的骸骨就在東北角上,拿眼望去,卻看見一個白色身影,右手中拿著一根兩尺來長金色短棒,正要向將沉天的骸骨砸將下去。


    楊重梧心中著急,大喝一聲:“住手!”緊跟著身旁香風颯然,人影一閃,卻是柳依萍從他身後斜掠而出,刀光一閃,長短雙刀有如毒蛇吐信,直往那白衣人脖頸處繞去。


    那白衣人猛然聽到人聲,方自一愕,緊跟著金刃劈風,忙回轉短棒,刀棒相交,竟不發出絲毫聲響,將柳依萍的長短雙刀架開了。


    柳依萍先招未盡,新招已生,長刀圈轉,依舊斬向白衣人的脖頸,短刀下沉,刺向白衣人的心窩,她見有人連外公的骸骨都不放過,心下震怒,下手絕不容情。


    白衣人見她長短雙刀如風似電,唬了一跳,眼見兩刀將要及身,忽然向右一倒,柳依萍雙刀便已落空,白衣人右足還是牢牢釘在地上,以極詭異的姿勢,左足懸空飛踢柳依萍的右手手腕,將短棒自背後右手交至左手,左手橫揮,短棒直敲柳依萍左足足踝。


    柳依萍右手手肘一沉,壓向他左腿脛骨,短刀往下一格,正撞在那短棒之上,兩人均用上真力,白衣人本已貼地打橫,刀棒一觸即分,他已借力貼地飛出,空中翻滾兩下,竟越飛越高,再是一個筋鬥,頭上腳下的站在一丈開外,他落地之後,柳依萍的短刀兀自不停顫動,嗡嗡之聲,良久不絕。


    楊重梧吃了一驚,慌忙搶上前去,柳依萍見他眼中又是擔憂又是焦急的神色,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楊重梧見她麵色如常,方才放下心來,隻是心中大是疑惑。


    柳依萍的武功早已登堂入室,得柳長空指點後,更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如左休、謝嘉仁、自己師父、師叔、還有義父等,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柳依萍與他們相比都不遑多讓,可剛才與這白衣人交手兩招,竟似沒占到絲毫便宜。


    柳依萍也是暗暗詫異,她覺的白衣人功力、招數都不過爾爾,隻是出招時無論力道、角度,都是異常詭異,完全不似中土武林的招數,至於何以他單憑一隻右足,沒有任何憑借支撐之處,便讓已近貼地身子不倒下,真是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二人均扭頭向那白衣人看去,剛才柳依萍隻想著將他擊退,楊重梧又隻是留神看二人的身法,此時方才看清白衣人的長相,隻見他約莫五十二三年歲,中等身材,瘦骨嶙嶙,高鼻深目,長臉闊額,正滿麵疑惑地望著他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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