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怎麽逼我?”


    郭聖通怒目瞪著眼前定著她上一世麵孔卻笑的淡然的女子,聲音陡然淒厲,“憑什麽變成這個樣子?”


    “這茶藝一點長進都沒有,心浮氣躁”紅衣女子沒有任何反應,悠然的坐下,看了一眼幾上清茶悅耳的聲音說道,“不過是你不要的一副皮囊而已,你急什麽”


    “我不要了那也是我的”郭聖通忽然不怒了,聲音依然冷冽“這個不在我們的交易之內”


    紅衣女子抬起一雙漂亮的鳳眸,看眼前自己的傑作優雅的品茶,“是比以前強多了,至少弄明白自己上輩子到底敗在了何處“


    郭聖通聞言,沒有說話,隻覺得嘴裏的清茶變得異常苦澀,是啊,八百年飄蕩,二十幾年重生她到先時才明白,上一世自己究竟敗在何處、敗給了誰,起因那是這場蝗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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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她到死都以為是劉秀偏心、薄情寡義而廢了自己,哪怕也有懷疑,可是那幾年她與劉秀一點點不睦,有吵過、爭執過,陰麗華步步緊逼,她做什麽錯什麽,沒有時間關心別的,到被禁北宮,已然沒有機會再關心外麵,等她變成一縷幽魂懷著滿目的仇恨怨氣再有意識回到洛陽宮的時候已然是劉秀死去新帝登基,看著兒子、弟弟相繼去世,看著洛陽宮幾代權利更替,看著郭家慢慢凋零,看著孫子荒誕異常,她是急是恨,看著陰家被鄧家踩下去,她又是歡樂解恨,可是她的一切都已經隨著時光飄散,寸寸點點的掩蓋埋沒了真相,漢滅,三國鼎立,魏晉……


    一切都已經遠去,背著汙名,她真的變成了漫無目的隻剩恨戾怨的不散冤魂,不知什麽時候這個人就在她身邊觀察她,氣她,逗她,告訴她可以幫助自己重活一世……於是就有了後來的一世。


    重活一世,她按著自己換來了自己需要的東西,按著自己所解一步步謀算至今,重新審視劉秀,重新審視這個天下。隻活在人世日久,她也沾了越多的“人氣兒“,她已經不是那抹幽魂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看著外祖和舅舅們的無奈掙紮也心酸,看著父親無數次怨他自己無能她很想告訴他都有她在,看著弟弟們的努力她亦不知該說什麽,最主要是看著兩個兒子對劉秀那般自然的崇拜與親近,她心裏很是迷茫,有朝一日,她和劉秀站在對立麵,那她該如何說服兒子們?難道告訴他們,這是你們的父親上一世欠你們的,告訴他們他們的母親就等著看他們的父親去死的一天?這才是她心中最大的結,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教導兒子們於劉秀相處……


    再看麵前那張熟悉的容顏,她已經拋棄了父母給的身體發膚,拋棄了父母教導的做人準則,拋棄了,己的靈魂……除了名字,她已經不是那個敢愛敢恨、問心無愧的郭聖通。


    為了複仇,為了討還一個公道,這些迷茫和糾結她都可以忍受,可是越是前行卻越是發現不對,前前後後,把上一世、後世記得的事和這一世看到的一切反複思量,夜難成寐,終是在這次蝗災後,想了很久,終是再洛陽大火的那個夜晚想起了建武十五年的詔令,那個真真正正害的她一生悲劇、害的她死不瞑目的詔令,方才恍然大悟,一切疑惑都變得明了,什麽陰麗華,什麽情情愛愛,什麽亂七八糟的罪名,不過是遮羞布。難怪那些重臣沒有一個替她們母子說話,難怪站在她這一邊的朝臣、豪強們亦沒有吭聲……


    她和她的兒子成了劉秀一生最大一次政治失敗的犧牲品,劉秀的不甘心才讓她最終命喪黃泉,他成了重情重義的帝王典範,她背了千百年毒後的罵名……


    郭聖通在想明白的那一刻心中更覺得淒涼,至少她一直以為上一世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就算不愛她、不信她,依然是個大丈夫,可是那一刻方是真真正正的坍塌,他和那個危難之時把夫人孩子踢下馬車的漢高祖,和那個被將士們逼得絞死“愛妃“的唐明皇都一樣,是個真真正正的——帝王,不是她的丈夫、愛人,也是個懦夫。


    可她郭聖通憑什麽要當他們君君臣臣鬥爭的犧牲品?憑什麽要背他強加的惡名?想通一切,郭聖通隻是越發的恨他而已。


    “謝謝聖尊給我的那株牡丹,到今日聖通方知您的真正用意,不光是給我提醒有了孩子,我原以為您是想我學那個讓牡丹一夜綻放的女皇帝,那我是不會學的,我從來無心帝位,更不會傷了自己孩子,現今才明白您是讓我明白如何做真正的政客”郭聖通躬身行禮。


    紅衣女子恢複了自己本來的麵貌,“你明白就好,不用謝我,我們是公平交易,我也不會教你任何處事方式,等著你的時間一到,我不管你那時怎樣,都會來拿我要的東西”看著恭謹行禮的郭聖通,以及那株茉莉,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絕色容顏卻依舊淡漠,清穀滴音卻是言語無溫,聖通也不在意,拋棄的就是拋棄了,不用留戀,她不來就已經不是那個注定失敗的郭聖通了,這一世,擋她者,死。


    女子已經飄然而去,郭聖通看著冷下來的茶葉沉於盞底,十年後,疆兒方才入朝聽政,劉秀正值壯年,自然不會給太子留多少地方,也不會在那個時候就給他預備太多人脈,劉秀的功臣、老臣多數都還在,天下初定,根基未穩,就算她能弄死劉秀,十幾歲的少年也坐不穩朝堂,而劉秀看這樣子必然還會引起那場風暴,隻是這一世,她和兒子要做的就不一樣了。


    她之前以為挑撥陰家和南陽世家的關係就可以了,卻不知真正的政客為了利益即便是有殺父之仇也可以結盟的,再好的盟友為著利益分歧也會分崩離析,所以,她以後的方法也會不同,當然她不介意接著挑撥。


    出了空間,姚黃已經在外麵等候了一會兒,郭聖通接過她呈上的消息一看,心道果然就會如此,吩咐她依計劃行事,又等來了父母弟弟、真定王府無恙的消息,看著時間,便讓人叫來兩個兒子,等著劉秀回來一起用膳。


    皇帝回到洛陽帝都,因著穀物欠收而淪落為盜的人也慢慢落網,趁火打劫的各路盜匪也是殺的殺、退的退,洛陽城很快恢複了平靜,隻是縱火的匪徒依然有找到,劉秀甚為惱怒,嗬斥了承辦的官員,又派人慰問了暫住在郭家的銚期一家人,心裏卻越來越覺得此事詭異,暗中派下的人也越多了,等接到地方奏報,幾百人的盜匪雙方火拚而死,而報官的是郭侯家人,郭侯一行人恰好經過那出,劉秀徹底陷入了沉思,翻看著之前劉嗣呈上的密報,陰識於南陽時便是養衛士這是他知道的,那些都打沒了,他不知道的是他們兄弟還養密士暗士。


    “陛下,越風求見”


    “宣”


    “臣祈陛下贖罪,那陰家奴仆已經到了洛陽城外,臣幾次下手,都被鄧家人擊敗,那些鄧家人,是,是鄧駙馬一係族人賓客,是以臣不敢下死手,而且,臣查到那奴仆是鄧將軍近支三房找到的,還不止她一人,令兩個知情者從他路也已經快到了洛陽”


    劉秀麵色如塵,鄧家本是暗中支持陰識的,這次怎會紛紛倒戈?難道是陰識真的辦了錯事,他們一則氣不過,二則是看他沒指望了,準備跳過他?


    “去查鄧禹府上最近可有異動”劉秀停了停,想想遠在九江鎮守的姐夫,還是覺得此事不是他受益,便是鄧禹那邊必然也非鄧禹所為,“去查具體了再來上奏”


    “喏”


    陰識……劉秀想著,他本是要幫他處理了留著陰識,可若真的做了那般不孝之事,劉秀覺得那是超出底線了,還有那些密士暗士,以及郭侯一家詭異的遭遇,他不敢在留這樣的人在身邊,陰氏,也就隻能拋了,鄧氏……


    很快陰府下人翻供,指認被陰識脅迫收買,在老夫人每日的藥裏下虛弱的藥物讓她好不了也死不了,幾名先前被買走的陰家舊仆也到了洛陽,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已然不可能藏著掖著,劉秀看著北地密報,那兩幫盜匪的幾個頭目落網了,直道有人告訴他們皇後娘家、河北首富郭侯一家要從此經過,他們才去打劫的,此時的劉秀心裏已然明了了,便放任他們去審了,結果便是設陷陰家老夫人身邊幾個忠仆趁著老夫人生病之時盜取其嫁妝財物、人贓並獲,老夫人親自賣了他們出去,本是已經好轉的老夫人在和陰識單獨說了一會兒話後便再次病重,又收買了老夫人留下的幾個仆人守在其身邊,經過幾番嚴查,方印證老夫人確實用過致人虛弱的藥物,陰識俱不承認,陰識之妻來氏素衣散發前去認罪,言平日裏多受婆婆欺壓,一切都是她做的,與夫君無關,每條罪說的都是有理有據,藥物也有,人證也有,陰識當場大罵其毒婦,害他陰氏一門。


    審問的官員據實上報,得劉秀認可,都來氏侯夫人誥命,殺人償命,死罪自是難逃,陰識齊家不嚴,與母照顧不周,於孝道亦有損傷,但念起功勞,奪其官職,降侯為伯,回南陽丁憂靈前盡孝,陰家老夫人無辜受冤,又是陰貴人親母,特賜重葬。


    這個世間孝道二字能要人命,來氏替了陰識送命,但所有人都明白陰識想要翻身難了。再看看洛陽宮,娘家失勢的陰貴人又會如何?有幾分腦子的世家大族、官宦人家自然心中活絡起來,且看皇帝的態度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餘波的電飯鍋被宿管沒收了,以後不能自己做宵夜吃了


    這章其實是轉折,娘娘找到了根源,一味的狠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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