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太子妃,如今後位空懸,六宮無主,慕容玨又不肯將宮權交給曾經那位側妃,也就是如今的德妃長孫氏,便一直想著將珍嬪提到妃位上管事。


    隻是每次提及,都被慕容清以星象之說給否了,連升九嬪都不許,將珍嬪死死按在三品的位份上,偏偏她又是玉境台大祭司,幾番操縱之下,竟是直接將宮權交給了慕容玉。


    而慕容玉貴為先帝嫡長女,六宮無主又無貴妃的情況下,也確實可以代行中宮之職,慕容玨再不情願,也不好再說什麽。


    慕容玉心知珍嬪為何此時登門,隻是也不好直接拒絕,另則,她也想看看對方到底能玩出什麽花來。


    “請她進來吧。”


    她收起桌案上的賬本,就見珍嬪滿臉笑意的進來了:“臣妾見過長公主殿下,殿下萬安。”


    慕容玉貴為長公主,又攝六宮之事,珍嬪自然應該向她行禮,隻是今日這姿態,放得格外低些。


    慕容玉心知肚明,麵上隻作不覺,笑道:“免禮,珍嬪今日怎麽有空來本宮這裏?”


    珍嬪收起笑意,一副為難的樣子,撚起絲帕掩著心口:“殿下,近來宮中的事兒想必您也知道,不少宮人失蹤不說,昨兒個青天白日的,就有侍衛衝進鍾粹宮,將臣妾的貼身宮女直接拖走了,連原由都不給一個,宮中姐妹都驚慌不已,德妃娘娘又閉了宮門不見客,臣妾思來想去,您執掌六宮,便想著來您這討個主意。”


    慕容玉聽著她這番話,心中好笑,她哪裏是來討主意的,分明是見過吏部尚書夫人後,來這探口風的。


    “這件事原也是本宮的不是,忘了知會你們,這不前些日子發現有些宮人手腳不幹淨,宮裏丟了不少東西,本宮便吩咐人去查,可誰知細查之下牽扯了這麽多人,本宮也深感意外。”


    她的話珍嬪一個字也不信,麵上裝作驚訝道:“竟有這樣的事兒?這些宮人膽子也太大了些,可殿下,臣妾身邊的貼身宮女絕不是這樣的人,還請殿下將人還給臣妾吧。”


    慕容玉也配合著安撫她:“珍嬪莫急,本宮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之人,想來問過話,確定無事後,明日便會將那些沒犯事的放回去,珍嬪回宮靜候就是了。”


    珍嬪聞言雖作出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可依舊試探道:“殿下如此說了,臣妾自然是信您的,可臣妾身邊就這麽一個得力的,如今沒了她,實在是不好過,不知殿下可否告知她如今被關在何處,臣妾想去探望一下。”


    慕容玉麵上的笑意淡了幾分,聲音也透著若有似無的冷漠:“德妃貴為四妃之一,她的繡春宮有兩名宮女並一名太監被抓入獄,尚且沒說什麽,珍嬪怎麽這般心急,竟連一日都等不得了?”


    珍嬪見慕容玉這態度,也知道問不出更多了,左右她也不是真想管這事兒,要不是貼身宮女牽扯其中,再加上尚書夫人請求,她才懶得跑這一趟。


    是以珍嬪不再多言,起身行禮道:“是臣妾失禮了,多謝殿下,臣妾先告退。”


    慕容玉看著珍嬪的身影消失在殿外,笑意徹底退去,她纖細的手指摩挲著玉瓷茶盞,眸色幽深。


    一個兩個的都這麽不消停,阿清說的沒錯,果然打了草,蛇就驚了,這不過才沒了幾個宮人,就有人心急了。


    赫連部在前頭蹦躂的歡,拓跋部倒是躲在後頭不聲不響,可真是能耐,且讓他們折騰吧,秋後螞蚱還能活幾天。


    珍嬪冷著臉回到鍾粹宮,在琳琅閣前站了片刻,壓下心中不虞,待推開門時,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赫連夫人今早入宮後便一直未曾離開,此刻正在琳琅閣等消息,見珍嬪這般模樣進門,不免心下一沉。


    “如何了?長公主怎麽說?”


    珍嬪在椅子上坐下,撚著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還能怎麽說,人家隻借口宮人手腳不幹淨,三言兩語就將我打發了。”


    赫連夫人急道:“那你便沒有再繼續問麽?這麽大的事,言語間總能探出點什麽吧?”


    珍嬪沒好氣道:“我倒是想問呢,人家把德妃搬出來壓我,她是正一品夫人,尚且沒說什麽,我一個小小嬪位能怎麽著?”


    赫連夫人見她如此無用,也不想聽她抱怨,隻冷聲道:“嬪位?你可別忘了,你這個嬪位還是赫連家給你的!要不是看在家族的份上,你一個出身旁支的庶女,連宮門都進不得,如今榮華加身,便忘本了?!我隻說一句,你若是不得用,自會有得用的來頂替你!”


    說罷,也不管珍嬪如何,便起身拂袖而去。


    見人走了,珍嬪那副可憐委屈的樣子瞬間退去,她麵上浮起冷笑:“什麽東西!我這嬪位是我自己費盡心思討陛下歡心掙來的,與他們何幹?!在家時處處苛待我,如今還想讓我替他們賣命?做夢去吧!”


    還有臉提什麽赫連家給的,赫連家將她送入東宮時她不過隻是最末等的奉儀,要不是自己想盡辦法討好慕容玨,根本沒有出頭之日。


    好不容易熬到良娣的位份上,陛下登基,才封了嬪位,赫連家一點力沒出,如今要用到她了,就來威逼利誘,真拿她當傻子不成!


    珍嬪將桌案上赫連夫人用過的茶盞狠狠砸到地上,這才覺得稍稍舒了口氣,揚聲喚道:“來人!”


    一名綠衣宮女進門:“主子,您有何吩咐?”


    珍嬪撥弄著手指上的護甲,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你可知聖女殿下喜歡什麽?”


    宮女聞言一愣,想了好一會兒:“回主子,這個奴婢實在不知,太極宮那邊平時不讓人進,聖女殿下除了與長公主有些來往,其他人對她並不了解。”


    珍嬪思忖片刻,也沒為難她:“罷了,既如此,你去備些點心什麽的,隨我去太極宮。”


    宮女猶豫著勸道:“主子,太極宮非詔不得擅入,您即便去了,也未必能進門啊。”


    珍嬪麵上浮起一絲笑意:“無妨,你隻管去準備,殿下會見我的。”


    宮女見她這般篤定,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應了聲是,便退下去準備。


    珍嬪站起身來,一腳踢開地上的碎瓷片:“赫連铖,既然你們不把我當人,那就別怪我,良禽擇木而棲,你們做得初一,我便做得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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