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朦朦亮,初晨的日光被深藍色的窗簾擋下,無法妨礙房間中兩兄妹的睡眠。


    雖然沒有一絲的陽光具備灑在雙層床上的能力。但一陣急促的開門聲卻毫不留情地推開了兩兄妹的房門,房間中央的燈光刺眼地亮起,讓兩個開著空調睡覺,卷得像個毛毛蟲的年輕人有了一絲反應。


    看見周琴和周弦睡得死沉,開門開燈都叫不醒,趙婉如也隻能使出壓箱底的必殺技。


    隻見她快步走到洗手間,洗了一下手,然後隨便在毛巾上擦擦,就走回兩兄妹的房間。她踮著腳,先是把手放入下鋪的周弦後背,然後再把另一隻手放到上鋪的周琴背後。


    在接近三秒的寂靜後,兩兄妹幾乎是同時睜開眼睛,然後發出了能震響三層樓的悲鳴。


    周琴:“啊!”


    周弦:“媽!”


    這一式,是她的不傳之秘,每次都能成功。特別是冬天,殺傷力甚至得翻好幾倍。


    趙婉如得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水珠,對著仍在被窩裏當蛄蛹者的兩兄妹說,“出門見外公外婆,我們去喝茶。”


    周弦睜開一隻眼睛,從枕頭旁拿過連著充電線的手機,用著仍未清晰的模糊視力看著屏幕上的時間。看見時間後,周弦忍不住發出慘叫,“才八點!”


    看見一對兒女還是懶洋洋,想睡回籠覺的樣子,趙婉如直接拔掉周弦手機的充電線,強製拿走了周弦的手機。“他們七點就出門了。”


    “嗚,手機還我!”


    “刷完牙就還給你。”


    被老媽用手機硬控的周弦迫於無奈,隻能抓住被子在床上挪動,然後不停發出哭唧唧的可憐聲音。


    在上鋪的周琴也睜開朦朧的雙眼,看著下方兩母女互相傷害,八百個心眼像萬劍歸宗般互捅。


    他把頭埋在被子裏,口齒不清地說道,“你們不能先去嗎?”周琴一隻手垂在雙層床的樓梯位,有氣沒力地說,“我和周弦再睡一小會兒。”


    看見兩兄妹依舊不為所動,趙婉如從廚房拿來了平底鍋和湯勺,然後開始敲起了平底鍋底。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趙婉如一邊敲著平底鍋,一邊順著節奏用充滿磁性的嗓音唱起歌來:“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周弦:“啊啊啊!我起床!起床行了吧!!”


    周琴:“又不是鄉下,擱這叫走地雞吃飯呢!”


    在趙婉如毫無底線的催促下,兄妹倆無奈地爬起來,揉著眼睛,嘟囔著開始準備出門。


    幸好這並非一本係統文,不然趙婉如鐵定能看見兩兄妹頭上的怒氣瘋狂+10又+10。


    帶著困倦和不滿,周琴和周弦先後去洗漱與回房換衣服,然後打著哈欠,在一陣聞者落淚的悲催狗叫中陪著爸媽走去附近的酒樓。


    對,一家子早起的最大受害者,其實是奶黃包。今天早上都沒人有空遛它了,慘。


    綠茵酒家是附近最有名的酒樓,地方挺大,價格也相對湊合,算不上太貴。要知道,老廣喝茶都是來占便宜的,酒樓想占他們便宜,那多少是有點倒反天罡的想法,可以等著倒閉了。


    走上了酒家的二樓,周琴把手搭在眼睛上,擋住了頭頂那種橘黃色的刺眼燈光。很快,他便和周弦同時找到了外公外婆的位置。在走到桌邊時,周琴和周弦異口同聲地打起了招呼,“外公,外婆。”


    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高興地看著一家四口都來了,她朝著周琴招手,並調侃道,“哎!周琴回來了啊,外婆好久沒見你了。又變帥了哦。”


    而老太太旁的白發老人一如既往板著臉,用顫抖的手從衣袋中掏出兩封紅包,語氣不由自主帶著一份嚴肅,“過來,拿個小紅包。”


    周弦一個滑步,便搶走了看著比較厚的那一封紅包,“謝謝外公外婆,祝你們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長生不老,腸胃通暢。哎呦,媽,你別打斷我。”


    看著周弦被親媽的無情鐵掌招呼在腦袋上,他轉過頭偷摸笑著,想著周弦這回也算是皮出事兒了。


    周義林看著兒子回頭偷笑的樣子,推推眼鏡後輕咳一聲,提醒他也該說說話了。周琴看著親爸的目光,心領神會地回過身,然後微笑說道,“我就不學周弦那麽皮了,外公外婆身體健康,謝謝紅包。”


    外婆宋素香高興地眯著眼,不停誇著他們嘴巴甜,然後就讓一家子快點坐下,吃點東西再說話。


    周琴剛剛坐下,便動起筷子,打算夾塊粉果啃一口。但趙婉如看見周琴準備動筷子,立馬便拿手去拍他的手背。


    “作死啊你,碗都唔朗。”


    周弦拿筷子夾著杯子,在裝滿茶水的飯碗中滾動。她把杯子從碗裏夾出,然後倒在桌邊的塑膠盤裏,在周琴身旁笑得陽光燦爛,“我看阿哥是北方住太久了,忘記了這種神秘的飯前儀式。”


    周琴黑著臉,提過茶壺往層層疊疊的飯碗和杯子裏倒著茶水。聽見周弦說北方,他立馬指正老妹的地理毛病。


    今年要高考的人,北方不北方還分不清嗎?


    “海海市不算北方。”


    周弦隻是理直氣壯地挺起小胸脯,“廣door以北都是北,這才是本地人的想法。”


    ......


    好像,還真的是。


    朗碗這件事,在兩廣以外的人看來總是特別詭異的事情。明明直接用就好了,但大家總是習慣先洗一次,拿茶水隨便泡幾下才覺得安心。這碗啊,每個廣door人都從小朗到大。整得當初周琴剛去海海市上大學時候,去食堂都下意識想洗一下碗筷,都快被訓出肌肉記憶了。


    吃著糕點,沒事喝口茶聊聊天,也許這就是屬於廣door人特有的鬆弛感。當然,麵對點上一盅兩件就坐大半天的老人家,酒樓也有自己的對策。我十點前結賬八折,你就說走不走吧?


    看見周琴吃著煎餃,心不在焉地玩著手機,也不和外公外婆多聊聊天。趙婉如馬上不滿地輕拍他的大腿,小聲地說,“吃飯就好好吃飯,玩什麽手機呢?”


    周琴笑了笑,最後回了一句便收起手機,“嗯,朋友的信息,回一下而已。”


    坐在桌子另一端的外婆打趣著周琴,開玩笑地問道,“是朋友還是女朋友啊?”


    周弦吃著剛上桌沒多久的xo醬炒蘿卜糕,不屑地盯著周琴看,“算了吧,我哥會談戀愛?他要是能拐個女朋友回來,我直接資助他一筆戀愛基金。”


    周弦的一番話惹得外婆尤其高興,她捧腹大笑般看著周琴說道,“周琴,爭口氣。”


    周琴隻能隨便笑笑,當是禮貌回應外婆的期待。他轉頭看著趙婉如,然後開口問,“媽,申請一下。我過兩天帶周弦出門,孟城哲約我們了。”


    趙婉如的目光從周琴身上轉移到周弦處,看見女兒也點著頭後,當媽的她便答應了下來,“行,去哪裏?晚上回來吃飯嗎?”


    周琴嚼著嘴裏的韭菜餡煎餃,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晚上回不回家吃飯,我說不好。但我們主要去給他當僚機。”


    趙婉如驚喜地掩著嘴巴,甚至不小心把身旁的周義林的筷子給撞到,讓周義林的一勺豬紅飛到了周琴的茶杯裏。


    “小孟談戀愛了?”


    “也不算,剛有點苗頭,”周琴倒掉剛剛那杯茶,再甩幹淨掛壁的水珠,給自己添了一杯新的紅茶,“算是第一次約會吧,讓我們當狗頭軍師。”


    看著自家老媽興致勃勃的樣子,周琴便起了阻止的想法。


    讓自家老媽加入狗頭軍師行列,這也太起眼了。


    “他們去動漫展約會。”


    “哦,就那個......百鬼夜行啊,那我不去了。”


    看著兩母子自顧自聊起來了,宋素香清了清嗓子,然後偷偷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趙少先,緊張地開口問道,“咳咳,周琴啊。你小姨她,最近怎麽樣了?”


    周琴愣了愣,然後才想起來小姨那些陳年破事。他也隻能沉默片刻後,平淡地回應,“小姨挺好的。”


    外公聽見宋雲陵最近挺好的,忍不住罵了兩句,“好,真好。當年為了出國,差點要斷絕父女關係了,後來連身份證上的姓都偷偷摸摸給改了。”


    看見趙少先的暴脾氣又上來了,宋素香隻能安撫著他的情緒,然後不斷給趙婉如和周琴打眼色,讓他們說點好話。“唉,老頭。別說了。”


    “就是給那些洋鬼子教壞了!”趙少先生氣地把茶杯按在桌上,憤怒地道,“想當初我在北方打得不少,沒想到自己女兒被騙出國了。”


    “我以前就說過,那些死洋鬼子沒一個好東西!”


    宋素香連忙打著圓場,“哎呀,老頭。小雲是出去讀書的,又不是幹嘛。”


    趙少先一提起宋雲陵的事情,便氣得胸口不停起伏,呼吸也變得急促,“對,出去讀書以後一個電話,一封信都沒寄給回來。要不是小如這邊她還有聯係,死了沒死我都不清楚。”


    趙少先明明是在看著周琴,但那一雙暗藏悲傷的雙眸卻像在凝視著遠方的宋雲陵。


    “周琴,告訴她。要是她不想認我了,我也可以不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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