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魔神新生


    教會營地之戰結束以後,李逸塵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腳步虛浮地從教會營地溜了出來。他的眼神空洞而無神,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與他無關,他的腦海裏不斷地回閃著戰鬥中的種種畫麵,那些血腥、死亡和失敗的場景如同惡魔的利爪,狠狠地揪住他的心。他就這樣渾渾噩噩地朝著車隊處緩緩走去。


    當他看到車隊的慘狀時,整個人就像被雷電擊中了一般,瞬間僵在了原地。車隊的留守人員全部都被殺害了,那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屍體,有的還保持著驚恐的表情,有的則是臨死前掙紮的模樣。鮮血在地上匯聚成一灘灘暗紅色的血泊,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刺眼。之前因為在教會營地中的戰鬥情緒太過激動,心裏被悲哀充斥著,他竟一直沒有察覺這邊的異樣。他的嘴唇開始微微顫抖,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突然想起,在進入教會營地的時候,留守在車隊的機械師玩偶,此刻那股熟悉的心電感應感覺已經消散。他試圖再次集中精力去感受,可是那股曾經連接著他們的微弱信號就像風中的殘燭,徹底熄滅了。這意味著機械師玩偶已經死去,永遠地離開了他。而老鼠玩偶呢,是去追蹤那個神秘黑影才離開車隊的。現在雖然還能感覺到老鼠還活著,可他似乎也失去了意識。李逸塵的心中充滿了擔憂和自責,如果自己當初能夠多留意一下,多安排一些保護措施,也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再看蝙蝠和烏鴉,她們也是失去了意識,毫無生氣地癱在那裏。她們原本靈動的身體此刻變得僵硬,那黑色的羽毛也不再有光澤,就像兩片被暴風雨摧殘後的樹葉,脆弱而無助。大熊無奈之下,隻能將蝙蝠和烏鴉抱起。他的動作很輕,像是生怕弄疼了它們,盡管他知道它們可能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狼王則默默地守在一旁,他那銳利的眼神中此時也透著一絲憂慮,他一直關注著李逸塵的一舉一動,擔心李逸塵這樣的狀態會讓他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李逸塵此時正抱著張雅的遺體,那遺體在他懷中顯得如此脆弱,仿佛是他心中破碎的夢。張雅的臉色蒼白得如同白紙,她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安靜地搭在眼瞼上,就像她隻是睡著了一樣。可是李逸塵知道,她再也不會醒來了。他緊緊地抱著她,像是害怕再次失去,哪怕這已經是無可挽回的失去。他的手臂因為用力而有些微微顫抖,他把臉輕輕地貼在張雅的額頭上,眼淚無聲地滑落,滴在張雅冰冷的臉上。


    雨水開始從天空傾瀉而下,很快就變成了傾盆大雨。冰冷的雨滴打在李逸塵的身上,可他似乎毫無知覺。他就這樣抱著張雅的遺體,在大雨中一步一步地朝著玩偶營地的方向緩緩走去。每走一步,他的腳下都會濺起一片水花,泥水混合著雨水打濕了他的褲腳。大熊抱著蝙蝠和烏鴉,狼王靜靜地跟在後麵,他們緊緊跟隨著李逸塵的身後。雨水順著他們的臉頰流淌下來,模糊了他們的視線,但他們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猶豫。


    在這末日的世界裏,雨水無情地衝刷著大地,也衝刷著他們的心靈。他們就這樣在雨中慢慢地走著,像是一群迷失方向的靈魂,朝著那或許是希望的地方前行。李逸塵的腦海裏不斷回想著與張雅的點點滴滴。那些美好的回憶此刻如同鋒利的刺,每一根都紮在他最柔軟的內心深處。他想起了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張雅那甜美的笑容就像陽光一樣照亮了他的世界;他想起了他們一起尋找食物的日子,雖然艱苦,但張雅總是充滿樂觀,她的笑聲仿佛還回蕩在耳邊;他想起了他們在夜晚互相依偎著取暖,那時的他們是彼此在這個殘酷世界裏的依靠。而現在,一切都已經消失了,隻剩下他懷中冰冷的遺體。他的腳步沉重而緩慢,每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雨水混著淚水從他的臉上滑落,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這一切,也不知道未來等待他的將是什麽,但此刻,他隻知道自己必須帶著張雅回到玩偶營地,那個他建立起來的地方,也許在那裏,他才能找到一絲慰藉,哪怕隻是一點點。


    李逸塵抱著張雅的遺體,在大熊、狼王他們的陪伴下,緩緩回到了玩偶營地。營地中留守的人看到他們這副模樣,看到隻有他們歸來,瞬間明白了戰爭已經失敗。悲涼和恐慌如同瘟疫一般開始在營地中蔓延開來。人們的臉上滿是絕望與無助,有的婦女抱著孩子開始低聲哭泣,孩子也被這壓抑的氛圍嚇得不敢出聲;有的男人則是癱坐在地上,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仿佛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然而,李逸塵此時已經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了。他默默地走向營地中的一個角落,在那裏,他輕輕地將張雅的遺體放下,然後開始著手火化事宜。他找來了一些幹燥的木材,小心翼翼地把張雅的遺體放在上麵。他的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他的眼神中滿是痛苦與不舍。當他點燃木材的時候,火焰慢慢地舔舐著張雅的遺體,李逸塵的淚水不停地滑落,滴在地上濺起一朵朵小小的淚花。他靜靜地看著火焰吞噬著張雅的身體,就像看著自己心中最後的希望一點點消逝。他的嘴唇在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


    火化完成後,他小心翼翼地將張雅的骨灰裝入一個壇子。隨後,他抱著這個裝著張雅骨灰的壇子,緩緩走向營地的頂層。他在頂層找了一個空房間,這個房間安靜而又略顯孤寂。房間裏隻有一張簡單的桌子和一把椅子,牆壁上有些斑駁的痕跡,仿佛在訴說著這個營地曾經經曆過的滄桑。他把張雅的骨灰放在房間裏的那張桌子上,然後開始布置這個對他來說意義非凡的表白場景。


    他在骨灰前擺上了一個精致的蛋糕。那是他之前為了某一天向張雅表白而精心準備的。蛋糕的表麵是一層細膩的奶油,奶油上用果醬畫著一顆大大的紅心,紅心的中間寫著“張雅,我愛你”。周圍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有嬌豔欲滴的紅玫瑰,象征著熱烈的愛情;有純潔如雪的百合花,代表著他們之間純淨的感情;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是他在營地周圍偶然發現後采回來的,雖然它們並不起眼,但卻充滿了生機。這些五顏六色的花朵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仿佛在訴說著曾經那些美好的憧憬。他還拿出了許多氣球,將氣球係在桌子的周圍。氣球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晃動,為這個略顯悲傷的場景增添了一絲溫馨的氛圍。這一切都是張雅死前告訴他的表白場景,可是現在,隻剩下他獨自麵對這冰冷的骨灰和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李逸塵站在那裏,全程流著淚。他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腦海裏不斷浮現出與張雅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未說出口的情話,那些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如今都化作了無盡的悲痛。


    在布置這個充滿遺憾的表白場景的時候,李逸塵強忍著內心的悲痛,派狼王去找回老鼠。他看著狼王,聲音有些沙啞地說:“狼王,你一定要把老鼠找回來,他不能再有事了。”狼王點了點頭,眼神堅定,狼王領命後,迅速消失在營地中。


    李逸塵繼續默默地布置著房間,他的動作很慢,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的腦海裏不斷地浮現出老鼠玩偶的樣子,老鼠玩偶雖然看起來是個12歲少年模樣,但他卻有著無比的忠誠和勇敢。老鼠玩偶還是他的第一個玩偶,對他來說意義非凡。那是他玩偶係統開啟後的最初陪伴,見證了他在這個末日世界裏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


    過了許久,狼王終於帶著老鼠回來了。看到老鼠那殘破的身體,李逸塵的心猛地一揪。老鼠躺在狼王的懷裏,身體上滿是傷痕,原本靈動的模樣早已不見,隻剩下失去意識的可憐模樣。他身上的黑色作訓服也破破爛爛的,像是經曆了一場極其殘酷的磨難。他的身體上有好幾處深深的傷口,還在不斷地往外滲著黑霧。


    李逸塵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快步走上前去,從狼王的懷裏接過老鼠。他的手有些顫抖,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老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當然,老鼠無法回答他。他輕輕地撫摸著老鼠的身體,試圖喚醒它的意識。可是,老鼠依舊毫無反應,就像一個破舊的布娃娃。


    李逸塵感覺自己心中最後的防線也快要崩塌了。他默默地接過老鼠,把它輕輕放在張雅骨灰旁邊的一個角落裏。然後,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自己把自己關在這個滿是回憶與悲痛的房間裏頭。他靠著門緩緩滑坐下來,淚水止不住地從眼眶中湧出。悲哀如同洶湧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腦海裏不斷回想著曾經和老鼠、張雅在一起的美好時光,那些回憶如同鋒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割扯著他的心,讓他陷入了無盡的痛苦與自責之中。


    李逸塵心裏實在是太難受了,這種難受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默默地坐在房間裏,隻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無比孤獨。他環顧四周,心中茫然,不知道該找誰說話,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個黑暗的深淵之中,周圍是無盡的黑暗和寒冷,沒有一絲光明和溫暖。


    在這無盡的痛苦與迷茫之中,他下意識地呼叫了玩偶係統。以往,玩偶係統隻會告知他一些必要信息,可今天,它卻有了不同尋常的反應。李逸塵深吸一口氣,緩緩問道:“玩偶係統,你在嗎?”過了一會兒,玩偶係統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宿主,我在。”


    李逸塵聽到玩偶係統的回應,心中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奈。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你是獨一無二的嗎?”他本沒抱什麽希望能得到回應,可破天荒的,玩偶係統竟然回複了:“是。”


    聽到這個回答,李逸塵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可心中的悲痛又迅速轉化為憤怒,他怒吼道:“那為什麽你會這麽沒用呢?我現在失去了這麽多,你卻什麽都做不了!”他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著,帶著無盡的憤怒和絕望。


    玩偶係統平靜地回答:“不是我沒用,是你太弱了。我的能力是有限的,而你作為宿主,如果自身不夠強大,是無法發揮我的全部功能的。”


    聽到這話,李逸塵先是暴怒,他猛地站起身來,握緊了拳頭,心中滿是不甘與憤怒。他大聲地對著玩偶係統喊道:“你說我弱?我一直在努力,我在這個末日世界裏拚命地生存,可還是失去了我最愛的人,失去了我的夥伴。你怎麽能把這一切都歸咎於我?”他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


    可是,當他回想起自己一路走來的經曆,那些戰鬥中的無力,失去張雅的痛苦,以及現在營地的慘狀,他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地上。他喃喃自語道:“對呀,我太弱了。”他意識到,自己在這個殘酷的末日世界裏,確實還有太多的不足,而這種不足,可能才是導致這一切悲劇的根源。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失落與自我懷疑,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改變現狀,讓自己強大起來。


    愣了一會後,李逸塵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希望的光,他急切地問玩偶係統:“你能讓我變強嗎?不是製造玩偶,而是讓我本身變強,讓我擁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身邊的人,去麵對這個殘酷的世界。”


    玩偶係統很快回答:“我沒這功能,我隻能製作玩偶、強化你的玩偶,改造你的玩偶。對於你本身,我是沒辦法的。”


    李逸塵一聽,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熄滅了不少。但就在這一瞬間,他心裏突然打了個激靈,一個大膽而瘋狂的想法冒了出來。他咬了咬牙,再次向玩偶係統發問:“那玩偶係統,你能把我變成玩偶嗎?”這個想法一旦說出口,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但在這個絕境之中,他仿佛已經沒有別的選擇,隻要能變強,他願意嚐試任何可能。


    玩偶係統並沒有回答。然而,李逸塵並沒有因此死心,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決絕。直接換了種說法,斬釘截鐵地下達了命令:“玩偶係統,我要你把我變成玩偶。”他的語氣特別堅定,不容置疑。


    在他心中,自從失去了張雅以後,這個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他覺得自己當不當人也無所謂了,隻要能獲得力量,隻要能不再像之前那樣無力地麵對各種災難和敵人,哪怕變成玩偶又何妨。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前方,似乎在等待著玩偶係統的回應,又像是已經做好了迎接任何結果的準備。


    這個時候玩偶係統回答了:“宿主,你確定你能承擔這樣的後果嗎?變成玩偶之後,你將失去作為人類的很多特性,你的情感、你的感知都會發生巨大的變化,你可能會永遠回不到現在的狀態。”李逸塵心如死灰,他覺得現在自己已經身處絕境,還有什麽後果能比現在更差呢?他苦笑了一下,對著玩偶係統說:“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不管是什麽後果,我都願意承擔。”玩偶係統見他沒有回應,就不再言語。


    突然,李逸塵心裏聽到了由玩偶係統發出的警報,那聲音像防空警報一樣尖銳刺耳。在這寂靜之中,玩偶係統再次發出聲響說道:“宿主造成係統邏輯死循環,係統解綁,同時係統與宿主融合。”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李逸塵心中一驚,他不知道這個融合將會帶來什麽,但此刻他已經沒有退路,隻能任由這一切發生,心中默默期待著這個融合能給他帶來改變現狀的力量。


    李逸塵突然感到一種劇烈的痛苦,像是有無數根鋼針在體內亂刺。他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每一根神經都像是被點燃了一般,傳來鑽心的疼痛。與此同時,他積攢的大量生存值迅速歸零。他看著自己的生存值一點點減少,心中充滿了無助和恐懼,但他知道,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緊接著,一陣死寂般的安靜襲來,他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未曾擁有係統之時的狀態。他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陌生起來。他頓時驚慌失措,以為自己失去了玩偶係統。就在他茫然無措之際,一陣劇痛如洶湧的潮水般向他撲來。那疼痛使他的腦袋仿佛要炸裂開來,渾身的骨骼與肌肉像是正在經曆爆炸一般,劇痛難耐。


    在融合的過程中,他隱約察覺到了玩偶係統的一個底層邏輯。玩偶係統控製玩偶。輔助宿主,當宿主要求玩偶係統將自己變成玩偶時,那是係統控製宿主還是宿主控製係統,係統為了突破邏輯死循環,直接與宿主解綁,進而完完全全地將宿主和係統融合在一起。如此一來,李逸塵就是玩偶係統,玩偶係統就是李逸塵,他們不再是兩個分離的部分,而是玩偶係統完完整整地成為李逸塵的能力、力量。


    就在這時,李逸塵的腦海中突然湧入了各種思緒,他感覺到了所有玩偶的心思。他感受到了它們對自己那毫無保留的忠誠,以及隨時等待為自己執行命令的決心。他能感覺到狼王那堅定的守護意誌,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峰,永遠不會倒塌;他能感受到大熊那無盡的力量,隨時準備為他衝破一切阻礙;他能體會到老鼠即使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潛意識裏對他的忠誠也沒有絲毫動搖;他還能察覺到蝙蝠和烏鴉那獨特的能力,仿佛是他身體的一部分,隨時可以被他調用。然而,這突然湧入的大量信息和身體正在承受的劇痛讓他不堪重負,瞬間便昏了過去。


    在他昏過去毫無知覺的時候,奇異的景象發生了。所有的玩偶,包括狼王、大熊、烏鴉、蝙蝠、老鼠等等,它們的身體均開始化為黑煙。黑煙慢慢地升騰起來,彌漫在整個房間裏。狼王和大熊,在身體逐漸消散之時,他們看向李逸塵的方向。盡管身體正在消逝,但他們的臉上卻帶著一種欣喜的神色,那表情中充滿了期待。仿佛在它們心中,自己所忠誠的對象即將成為一種更強大的存在,他們的神即將降臨。這種忠誠與期待,在黑煙彌漫之中顯得格外震撼,而李逸塵卻對此一無所知,靜靜地昏睡著,等待著融合之後的未知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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