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吉義率部從南麵直攻上山,不斷緊逼上來。


    官軍在豆神、豆兵衝擊之下不斷後退,越打越慌亂,軍心已在崩潰邊緣。郭直、於八、陸開三將已經決意突圍。要突圍也沒有別的方向好突,隻有向北突。雖然明知妖人吉義詭計多端,北麵毫無人馬蹤影,隻怕八成有詐,但哪怕有詐也得去了。有道是:“雖萬千人,吾往矣!”


    李棣前往放馬的草坡上,牽起王靈賞賜的寶馬。僅有的幾個親信也在那裏,帶著李棣的法寶木奴幡。木奴幡可以指揮木頭兵,要是有木頭兵的話,本來可以克製豆兵;但李棣如今沒有手下可用,哪能準備木頭兵?沒有木頭兵,木奴幡就無異於廢物了。雖如此,這個寶貝不能丟,沒準以後還能用之建功立業呢?所以哪怕危急關頭,要搏命突圍之際,李棣還得親手拿著木奴幡,讓親信帶著突圍都不放心。


    形勢急迫,不容遲疑,郭直等人各自呼喊部下,向著北麵衝殺下山。說是衝殺,其實就是逃竄。李棣趕忙也帶著自己的幾個人,騎著寶馬手持木奴幡,跟著郭直等人逃竄下山。


    這時候不但南麵,東西兩麵的冉三郎所部、趙軍材所部皆配合主力攻勢,發起攻山。東、西、南三麵都是紅旗紛揚、鑼聲喧天。官軍向著不見人影的北麵,名曰衝殺實為逃竄而去。


    郭直、於八、陸開三個副將牽著馬奔走下山,到了山麓比較平坦之處再騎上馬。盡管不習慣騎戰,可是又不是要尋戰,隻是要逃跑,逃跑畢竟還是騎馬快。


    李棣跟在後麵,心想前麵那三個家夥一定會給吉義伏擊。等他們遭到了伏擊,自己看明狀況之後,找個空當,豁命直衝過去,寄望於寶馬腳力,一舉突圍而去,庶幾可乎?


    豈知吉義根本沒有安排人馬伏擊。隻因吉義手下人馬本來不多,主力放在南麵全力驅趕敵人走,哪裏還有人馬可以伏擊?有道是“困獸猶鬥”,沒有足夠的力量又不給敵人活路的話,敵人為了擺脫圍困隻有拚死戰鬥,自己人打不過那麽多死鬥的敵人,那就弄巧成拙了。因此吉義給敵人一條活路。敵人有活路就隻管往活路上逃走,自己人跟在後麵掩殺,可以毫不費力就取得一定戰果,消滅一部分敵人,可不比跟敵人死鬥好得多?


    當下官軍先鋒部隊四千多人向北蜂擁逃走,吉義手下三路人馬共二千多人從東西南三麵攻上雙山,消滅一部分來不及跑的敵人。往往是老弱或者受傷的,也有些是搞不明方向的糊塗蛋,都不用怎麽打,一喊話“投降不殺”就都投降了。


    然後吉義率眾乘勝追擊,三路人馬合成一路,追著官軍掩殺過去。官軍不少人又困又累,逃跑都沒力氣,陸續有被追上的,無力拚鬥也就跪地投降了。


    李棣一邊跑一邊四處張望,一手持著木奴幡一手拿著水袋喝水——寶貴的水,此時不喝,更待何時?喝足了水才好有力氣突圍。別的官軍往往也是這麽想,一路上許多人紛紛把水袋喝光,然後撇了水袋撒腿狂奔。還有邊跑邊吃幹糧的、邊跑邊脫衣甲的,不一而足。


    李棣正跑著,突然從側麵傳來一聲大吼:“這不是李棣這廝!給爺停下!”


    原來是魯皋率領百餘嘍囉,原本正從東麵攻山,見到一股官軍之中有一麵熟悉的旗幡,可不是李棣的木奴幡?魯皋便率本部尾隨追趕。


    李棣要等前麵郭直等三將遭受吉義的伏擊,因此跑得不快。魯皋吃飽喝足睡好,精力充沛,不過畢竟扛著沉重的大斧,剛開始越追越近,漸漸有些疲累,腳步就慢了下來,距離重新拉開。手下嘍囉雖然是輕裝,但體力沒有魯皋好,這時也追得頗為吃力了。魯皋就索性大喊一聲,看李棣是否敢於停下來跟自己打。


    李棣哪裏敢打?聞聲扭頭一看是魯皋,嚇掉了魂,急忙對幾個親信一指:“你們擋住魯皋那廝,我去想想辦法!”說罷縱馬加速狂奔。


    幾個親信目瞪口呆。都不知頭子要去想什麽辦法。叫他們幾個人擋住魯皋?那不是找死麽?他們誰不知道魯皋的本事?何況魯皋後頭還有許多人。他們頓感被頭子拋棄,枉費他們跟著頭子反叛吉義投奔官軍,誰知落得這個處境。他們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慌忙大叫:“魯頭領且住!”“魯頭領念在往日交情,放過我們!”


    魯皋掄斧直衝過來,大叫:“無恥叛賊!爺與你等有何交情!”


    幾個親信這時候想要跪地求饒都已經遲了,魯皋大斧直掃過來。他們隻好倉皇招架,可是哪裏招架得住?三兩下之間,一個個全被魯皋劈死當場。這就是不顧山寨交情跟著頭子去做叛賊的下場,死了也沒得好怨的。


    李棣被魯皋所逼,縱馬狂奔而去,越過郭直、於八、陸開三將。這時無法可想,也隻有硬著頭皮自己往有可能遭到伏擊的地方衝了。李棣遂倒持木奴幡,夾馬加速奔馳。


    郭直、於八、陸開三將瞪眼看著李棣發瘋一般越眾而去。陸開道:“那廝做甚?”於八道:“那廝難道不是怕死之輩?怎麽替我等開路去了?”郭直道:“真個蹊蹺!”


    不等他們想明白,後頭魯皋追來。官軍士卒一陣驚呼:“有追兵!”“敢莫妖人吉義追來!”“不是妖人吉義,是個使大斧的!”


    三將忙回頭看,這才明白李棣為什麽那麽勇敢向前,原來是被追的啊!於八忙叫郭直:“老郭,你快抵擋那廝!”郭直平日裏很好戰,這時卻無心戀戰了,叫道:“為甚又叫俺!為甚不你倆自己抵擋?”陸開道:“你武藝最好!”於八豎起拇指道:“俺們素來服你武藝高強又勇敢!”


    郭直明知他倆捧自己是要自己賣命,但這種關頭總得有人抵擋,舍自己其誰?郭直便跳下馬去,回頭步行去戰魯皋。


    魯皋正要與郭直交手,後頭一騎飛馳而來,原來是裘珍。趙軍材聽得知魯皋率領本部窮追官軍,隻怕他兵力單薄會吃虧,派裘珍叫他回來。


    軍令如山,魯皋隻得撇下郭直,率部返回。郭直沒心反追,轉頭繼續逃走。


    官軍幾千人七零八落,各自顧著奔走。於八、陸開率領其中最大的一群人馬走到皮崮頂附近,突然冷不防一個法術,直擊過來。於八大叫一聲:“小心!”陸開不及反應,被法術擊中側腰,慘叫一聲:“哇!”栽落馬下,命喪當場。


    原來這是優卿、桂兒所部百人隱藏在此,主要任務是警戒官軍的援軍,如果發現援軍抵達就要飛報吉義。這時還沒看到援軍,卻見敗軍大批人馬潰逃過來。優卿昨日裏耗竭了法力,吃了丹藥過了一夜恢複了一些,順手使了個“我有巨錐”,擊殺敵將一名。


    這正是“越怕死越會死”,陸開不敢斷後,跑在前頭反而送命;郭直敢於戰鬥,最終反而安然脫險。


    這一場三崮之戰,以官軍大敗告終。前軍部隊趕來之時戰鬥已經結束,先鋒部隊隻剩下不到一半人馬,減員過半,其中有的是戰死,有的是被俘,有的是投降,有的是逃散,不一而足。


    吉義以二千五百人馬包圍五千敵軍,殺得敵軍損失過半。由於敵援軍的關係,雖然沒能全殲,但也已經是相當大的勝利。以往隻打過村莊械鬥、山寨爭奪之類的小戰鬥,這場戰鬥可謂是空前的大戰,能贏就好。以後想必還會打更大的戰鬥,逐步曆練吧。


    (待續第十七回《網裏拿人,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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