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完晨鶯所講,都陷入了沉默。


    陸由角色代換,試想自己如果遭遇此事會怎麽做,想來想去也隻有遠離紛爭,逃避退隱這一條路。


    石精弟弟首先發問:“那我們該如何是好?他看來是與兩方都不相往來了,我們這種幫著天曜城打黯魘城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所以,他怎麽可能接受我們啊。”


    陸雲沉思了許久,緩緩說道:“從晨鶯所講來看,劍聖確實是實力超群,就這樣放棄實在心有不甘,我想再堅持…堅持幾天試試。”


    陸由也是如此想法,他笑道:“哥哥別忘了,熊貓師傅最初也是如此拒絕我們,後來還不是做了我們師傅,這方麵正是我們擅長的啊。”


    遙纓聽到親人姓名,愁緒擠上眉頭,陸由意識到自己失言正要抱歉,遙纓擺擺手,強行擠出一絲笑容道:“沒事的,我早已接受了這事實。小由你說的不錯,這正是我們最擅長的啊。”


    陸雲急於結束這個話題:“那我們就此去休息,明天一早在院子門口集合。”


    第二天一早,伽覺照常起床去田間做農活,剛走出屋門,隻見兩男一女正站在院門口等候,一看見自己出門便熱情招呼:“早啊,劍聖大人。我們開始跟著你修行啦。”


    伽覺隻以為自己聽錯了,疑惑道:“我何時答應你們修行的?我此刻是去田間做農活而已。”


    陸由嘻嘻笑道:“修行就是在生活的每時每刻啊,做農活也是修行。”


    伽覺臉上的疑惑更加凝重,完全不知道這些人目的何在,嘴上隻能勉強說道:“隨便你們,你們不覺得浪費時間就行。”


    兩兄弟聽著伽覺並不反對,就跟在後頭,遙纓則進院子找晨鶯去了。


    剛走出院門沒幾米,又有聲音傳來:“早啊,劍聖大人,我也跟著幫忙,我手腳麻利得很。”正是秋雨與石精弟弟。


    劍聖困惑著搖頭,並不回答向前走去。弟弟急忙跟上隊伍,秋雨則進院子找遙纓而去。


    一行四人來到田間,伽覺對身後三人說道:“你們有心幫忙是拜師,但這莊稼眼看就要成熟,你們可千萬小心。”


    陸雲哈哈一笑:“劍聖大人放心,我們兄弟二人也是村裏出身,幹農活可是相當熟練的。”


    四人埋頭苦幹一上午,太陽已直掛頭頂,如此不懈努力之下,終於…


    將一地莊稼全毀了。


    伽覺恨得咬牙切齒:“你們不是精通農活的嗎?我怎麽沒看出來?還有你這個笨蛋石頭,讓你拔雜草你把莊稼全拔了。我忙了一整年,就等春天收割一波。如今…如今…啊!所托非人啊!”


    陸雲陸由隻能在一旁尷尬苦笑:“我二人離開翡木村已三年之久,生疏在所難免,我們來年繼續努力。”


    石精弟弟也隻能在旁低頭認錯:“我看這些植物沒啥區別,還在想這地裏為何如此多雜草,一時失手,一時失手。”


    伽覺獨自在一旁生氣半晌之久,而後長歎一口氣,對三人道:“唉!算了,在這海濱之地也不怕沒東西吃,且等我打兩條魚回去吧。”


    陸由覺得又到了自己的表現時刻,搶先答道:“我在村中時常與夥伴下水捉魚,水性十分了得,這次請務必讓我代勞。”


    伽覺冷哼一聲:“時候不早了,我還想早點吃上午飯呢。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話間,他撿起地上幾根枯枝,隨手朝東方扔去,枯枝猶如離弦之箭霎那間就沒了蹤影,眾人不明所以,不知是什麽招式。


    伽覺淡淡說道:“你們朝著枯枝方向走個八百餘步就能看見海了,把海邊的死魚撿回來啊,撿個魚應該沒問題了吧。”


    三人臉上羞愧,急忙轉身向海邊走去。走了沒多久確實看見了那片無邊的海,而海灘之上清晰可見的便是幾條死魚,它們被枯枝精準穿腮而過,順著海流漂到了海灘之上。


    陸由心中震驚,想來石精和陸雲也是同樣的想法。兩地相隔八百步,魚又不是死物,隻一擊精準命中所有魚這等手法簡直驚世駭俗。


    三人撿回魚走到伽覺身邊,對他這技法嘖嘖稱奇。伽覺非常受用恭維之語,笑逐顏開,把剛才破壞莊稼之事也忘了個幹淨。可是一旦扯到拜師修行之事伽覺臉上就迅速變色,不做回答。三人被無視了也不放棄,隻能調轉話頭繼續說些奉承之話。


    四人回到劍聖院落並不需要多久,隻見晨鶯已在門口翹首以待,遠遠便打招呼道:“辛苦啦,各位。辛苦啦,主人。”她轉而看見陸由手中之魚,眼中略有失望:“今天又是吃魚?莊稼裏又沒種出東西嗎?”


    晨鶯正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伽覺瞬間又大怒起來:“本來今年就是最接近成功的一年啦,眼看著就要成熟。這兩人,還有這石頭怪非要來搗亂,何止今天要吃魚,後麵一年都要吃魚了。”


    說完冷哼一聲,走入茅草屋中去了。三人愧疚地站在門口不知如何是好。晨鶯偷偷在三人旁邊說道:“其實吧,他年年都說要成功了。到現在為止從來沒成功過呢!”


    三人麵麵相覷,心中都是同樣的感慨。


    “學有所長,術有專攻啊。”


    伽覺先一步走入屋中,隻見屋內整整齊齊,所有家具光潔一新。伽覺看著屋內兩女說道:“這…這是你們…”


    遙纓款款一笑:“劍聖大人,可還喜歡嗎?”


    伽覺微微點頭:“不錯,兩個女娃比男娃們靠譜多了。等著晨鶯弄好烤魚就來用餐吧。”


    眾人看著桌上烤魚麵麵相覷,晨鶯催促道:“你們不餓嗎?我的手藝可是得了主人真傳的,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哦!”


    陸由眼看著焦糊的表麵,實在無法想象這層黑色之下是什麽場景,猶豫再三始終沒有伸手。


    秋雨從來沒吃過這種食物,雖然看著不好看,她卻有心嚐試一下。隨著伽覺與晨鶯開始伸手去拿,她也緊隨其後取來品嚐。


    陸由心中大喊:“停下啊!秋雨,吃了這個會死的。”


    伽覺和晨鶯不覺有他大快朵頤。秋雨自然不會聽見陸由的心聲,她輕輕放入口中,片刻之後眉頭緊皺,嬌呼出聲:“這魚…”


    她當然不能當著二人麵說這魚的問題,隻能強行調轉話題:“我好像不太餓呢,要不我留著晚點再吃好了。”


    其餘眾人跟著附和:“我們也晚點再吃好了。”


    晨鶯瞪大眼睛,眼神中充滿著惋惜。


    遙纓小心翼翼說道:“要不…今晚的夥食我來負責吧…讓劍聖大人嚐嚐我的手藝。”


    伽覺眼睛一瞥,冷哼一聲:“你們這些年輕人淨會說大話。說會種田的把我莊稼全毀了,說會做飯的…哼哼…還能好到哪裏去?”


    “我的天呐!太好吃了!這全是你做的?”


    晚餐時刻,伽覺看著眼前滿滿一桌菜肴,色香味俱。隻嚐了一口便驚呼出聲。


    遙纓輕輕微笑:“我去遠處集市買了些菜來,搭配魚在一起就不會太單調,你們喜歡就好。”


    遙纓做的菜當然沒那麽好吃,不過劍聖晨鶯二人天天吃的都是那般食物,對比之下,遙纓的菜倒真成了玉盤珍饈。


    陸由幾人整整餓了一下午,早已眼冒金星,伽覺晨鶯二人吃到如此美食自然也不會放過,幾人如風卷殘雲般橫掃餐桌,片刻之間,桌上便空空如也,連菜碟都亮潔如新。


    天色已晚,眾人就要告退。正走到門口,伽覺開口說道:“你們…你們明天還來嗎?”


    遙纓與二人相視一笑,對著伽覺說道:“那是自然。”


    104小隊就在此地駐紮了下來,天天住帳篷也不是辦法,有石精弟弟在旁,搬石搭房並不是難事,沒幾天一棟幾層高的石樓就拔地而起。伽覺的茅草屋在旁邊顯得格外簡陋。


    陸由和陸雲白天便去幫忙幹活,慢慢地找回了田間的感覺。下午伽覺在院中休息,兩人便在旁邊自行練習,伽覺雖然偶爾會看一會但從來不發表意見。


    午餐和晚餐時間正是遙纓的發揮時刻,她跟隨熊貓師傅多年,餐食都是她來解決,久而久之會的越來越多,菜的花樣層出不窮,主仆二人吃得開心不已。


    但是每每提到教導之事伽覺還是堅持不鬆口,眾人雖理解他的苦衷,但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們已經在此一個月之久。連陸由都不禁猶豫起來,也不知道鳴珂在矮人城的探索之旅怎麽樣了,自己是否應該就此放棄這無謂的執著?


    陸雲性子較陸由更為火爆,終於在這一天的午後,他忍不住爆發出來:“你這吝嗇老頭,你自己不願管世事,可知蜃星已經一片水深火熱。你不殺人,其他人便不會殺人了嗎?非要戰至最後一兵一卒,兩邊死個精光你就開心了?”


    陸雲不等伽覺開口繼續說道:“我自知一定不敵你,卻偏要來會會你,也好過每日在此虛度光陰。”


    伽覺躺在椅子之上哈哈大笑:“就你?還不夠格,你們倆一起上吧。”


    陸由被他瞧不起心中也是不悅:“你不要太囂張,小心被我們傷了晚節不保。”


    伽覺似乎聽到了極為好笑之事,笑了許久才停下開口:“有實力的囂張便不是囂張了。你們別說傷了我,就是能砍掉我一根頭發也算我收了兩個關門弟子。”


    陸雲陸由大喜,他這麽一說便不會賴賬。陸雲手持長戟赤焚,陸由端著重弩暴雪,而伽覺隻是靜靜躺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陸雲問道:“劍聖老頭,你的兵器在房間裏怎麽不取出來?”


    伽覺好似剛想起來這麽回事:“是啊,我都忘了兵器了。”他隨手撿起地上樹枝,抖去上麵灰塵,繼而說道:“來吧,使出你們的本事來。”


    陸雲眼看自己如此被輕視,怒上心頭,身上白煙四起,身軀也跟著膨脹起來,正是火元素強化的表現。


    陸由知道眼前敵人絕非凡人,超過以往所有對手,他不敢怠慢,從腰中取出土弩箭。自從有了暴雪,陸由總覺得臨戰再去做飛針太過被動,便利用空閑時間做了許多弩箭放在腰間,這種弩箭十分契合暴雪,比土飛針好用許多,重量也大得驚人。好在陸由魔法本源控製著土元素,弩箭輕若無物,對移動影響不大。


    陸由看著哥哥衝出去,自己則將土弩箭掛於暴雪之上,鼓起力氣將弩弦拉至六段,弩箭劃破空氣轉瞬已追上陸雲身影。


    兩人配合極為默契,陸雲赤焚以戟作刀從右邊向伽覺砍去,陸由則將弩箭稍歪向左邊,封鎖了劍聖的逃離路線。


    眼看著戟與箭一同殺到,伽覺嘿嘿一笑:“你們這些年輕人花裏胡哨,會得真多啊。”


    隻見他不慌不忙,伸出樹枝輕輕點在弩箭中段,如此脆弱的樹枝隨便一個婦孺皆可折斷,但此刻與弩箭相交卻將弩箭震得方向偏轉。伽覺雖點的輕描淡寫,但這弩箭力量之大著實嚇人,他將餘力順著身體向下釋放,直震得椅子下方塵土飛揚。


    弩箭方向偏轉,朝著陸雲長戟飛去。陸雲去勢已無法改變,麵對弩箭隻能硬接,這也是陸雲第一次麵對弟弟攻擊。


    霎那間箭與赤焚碰在一起,陸雲手中傳來大力,赤焚幾乎脫手而出,整個人向後倒退了數步。土弩箭終於力竭,垂直落在了地上,發出沉重的響聲。


    沒想到這精妙配合竟然被劍聖輕易化解,他甚至在躺椅上動也沒動一下,陸雲調整氣息之後第二擊又殺到,他換刀為槍,赤焚戟尖朝著伽覺心口插來,伽覺還是微微抬手,樹枝正點在槍尖之上,又是一股大力傳來,遠勝剛才數倍。


    陸雲原本就知道自己這一擊不會成功,樹枝點到槍尖的一瞬,陸雲撒手任由赤焚飛走。但他的攻勢卻未停歇,他抬肘在前,自上而下狠狠砸向伽覺。


    伽覺顯然沒想到陸雲還有後招,但他身經百戰隻片刻間已想到應對之法,隻見他手腕旋轉,樹枝隨著手腕劃出完美圓圈,一陣強風從圓圈內吹起,陸雲整個人腳下輕浮向著陸由這邊飛來,這次攻擊又以失敗告終。


    陸由怎麽會在原地看戲,哥哥出招之時,他已在原地醞釀下一攻擊,單一攻擊看來是無法奏效的,自己便增大攻擊的麵積,他們目的不是殺人,隻需讓劍聖受傷即可,攻擊從四麵八方而來,看其如何抵擋。


    陸由將大量土元素聚集在身後,一支支土弩箭在身後形成,陸由取來便一支支排在弩弦之上,這弩箭強度不需太大,所以陸由製作速度極快,隻片刻弩弦之上便已數十支弩箭,他拉弦射出後並不罷休,繼續製箭裝箭射箭,如此重複,三輪箭雨朝著伽覺飛去。


    伽覺才剛吹飛陸雲,隻看著漫天箭雨正朝自己飛來,他要想從這箭雨中逃生並不困難,隻需遠離躺椅即可,但劍聖何等驕傲,他覺得自己被逼著離開躺椅就算是輸給這兩小子,怎麽也不願移動一步。


    伽覺將樹枝折斷捏在手裏,稍一用力樹枝就化為粉末。隻見他揚手一揮,手中粉末朝著箭雨覆蓋而去,兩方觸碰之後竟發出輕微爆炸之聲。箭雨紛紛失去動力墜落在地。


    兩人第二波攻勢又被化解,陸雲火力全開,用出目前火強化的最大功率“黃推進柒”,陣陣白煙噴得一邊陸由都大汗淋漓。陸由也不留餘力,土元素聚成尖刺拳套覆在手外。


    一切準備就緒。陸由從左邊進攻,陸雲從右邊進攻,一瞬間,躺椅左邊是巨大尖刺錘來,右邊是熾熱火拳打來。陸由兄弟倆不服氣,今日傷不到你也就罷了,怎麽樣也要你從這躺椅上站起來。


    伽覺嘴角掛起微笑心中默念:“這兩人實力是弱了點,性子卻是真的頑強。”他這次沒有選擇樹枝而是撿起兩片樹葉,這樹葉枯黃幹癟,隨意一捏之下就要粉身碎骨。


    伽覺左右手各持一片飛出,今天他已經玩夠了,是時候結束這場遊戲了。


    陸由眼看著一片樹葉襲來,根本不當回事。可當樹葉接觸到尖刺拳套之時,樹葉並沒有順勢裂成碎片,反而輕易將土元素製成的拳套劃開,直朝內部拳頭割來,陸由看這樹葉走勢凶猛,直覺告訴他硬接這片樹葉自己的手必然會和拳套一樣的下場,他急忙扭轉拳頭方向卻已來不及完全閃避,樹葉在手背劃出一道血痕一直延伸到手肘位置才停歇。


    陸雲那邊情況同樣糟糕,陸雲沒有護體拳套,樹葉沒有任何阻礙,徑直朝拳頭切來。陸雲不知厲害竟敢用拳頭硬接,結果可想而知。樹葉直插入拳中,鮮血飛濺,好在陸雲的拳中火元素聚集,溫度極高,樹葉剛切入手中就受熱化為飛灰。


    陸由陸雲傾盡全力,精疲力竭。


    而伽覺,蜃星的劍聖。


    自始至終也沒離開躺椅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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