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磨撮了一下杯沿,見商子執依舊沒有什麽動靜,低著頭望著杯中起伏不定的一片茶葉,輕鬆的說道:「要去便去,快點回來便是……」


    話音才落,見商子佩餘怒真的已經消去,反心的商子執便興高采烈應了聲沒問題之後便溜著自家的寵物往街的深處跑去。


    無奈的搖了搖頭,將目光再次投向茶中自己的一道虛影,出神的空望片刻,覺得無趣的她便從行囊中掏出了那份地圖攤在桌麵上,用茶壺和茶杯分別壓住捲起四角,然後仔細的研究著地圖的出處。


    「客官您是第一次來這?」商子佩被這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一驚,看向聲音的來源儼然就是那店小二,商子佩還來不及反應,小二一隻手托著托盤,另一隻手指了指史萊克通往另一個村落的道路,道: 「您這地圖話錯了吧?」


    雖然不知道這小二站在這看了多久,出於什麽樣的心理,但是商子佩卻沒有將注意放在這裏,反倒看著地圖被指的方向反問道:「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根本就沒有這條路。」說著放下手中的托盤置於桌上,指了指這條路的另一條分支,正色道:「我每七天補充貨物都要走一次這條路,從來沒有見過有過其他岔路,這肯定是畫錯了。」


    商子佩聽了這話不禁擰眉,沒有這條路?


    生怕商子佩不信似的,拉來一位身邊正打算送一屜小籠包的婦人,將其拽於身邊,伸手指了指地圖,道:「有這條路嗎?」


    老婦人甩開了被小二拉著的衣袖,生怕髒了似的拍了拍,狠狠的瞪了不知禮數的小二一眼,但目光瞟到地圖時卻又皺眉。


    「這地圖好生奇怪,我在這鎮上從小到現在,還真未見過有這麽一條路。」老婦人先是一陣晃神,一會兒便是愛莫能助的愧疚模樣道了聲歉,看了一眼滿臉愁容卻不減姿色的少女,便又猶豫的道:「路是人走出來的,走的多了這才有了路,沒人走過並不代表沒有。」


    似在隱藏著什麽不肯透露,欲說還休之下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看了一眼伸著頭湊熱鬧的小二,臉色驟然一變,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小二的頭上,將手中的籠屜整個壓在了小二的手上,罵罵咧咧的說道:「你這小鬼頭,快去幹活,這事輪不到你,小心我扣你工錢。」


    說著便推搡著期期艾艾的小二離開,而商子佩依舊沉沉的望著地圖發呆。


    一個看似目不識丁的鄉村粗魯婦人的話並不會使商子佩過多的注意,但是之後的一句話卻讓商子佩不由的重視起來。


    將小二趕去幹活,婦人正打算繼續手頭上的工作,但是想了想也不回頭,而是背對著自言自語又似與商子佩交談說道:「未知的路上,很誘惑,但也充滿了荊棘,沒有被人踏過的道路往往更加難走,也許是通向的是強大,也許麵臨的是米分身碎骨。」


    踮起大勺從鍋裏舀出清湯倒入碗中,繼而牛頭不對馬嘴的喃喃說道:「小鬼頭的父親走時曾經說過:人和屍體的區別就是人會做夢會追夢有一顆熱血的心,而屍體沒有也永遠不會有,如果有一天連夢都沒有了心也靜了血冷了,就和是一具行屍走肉沒什麽區別。」


    將手中的碗放在一個客人的桌上,手隨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商子佩望著婦人等待的下一句,耳邊卻響起了小二的聲音。


    「要麽一開始便放棄,要麽一鼓作氣堅持到最後,有了目標,不要問為什麽,那隻會讓你作繭自縛庸人自擾,自己選的路,跪著走也要走完。」小二滿臉笑容的說完,和婦人對視而笑。


    感慨激揚的朗誦在兩個粗人嘴中仿若變了味,在就食的食客嘴中成了吃飯時談資笑料,畢竟著嘈雜著些許口音的勵誌名言多少有些滑稽。


    但單獨取出文字分析,卻覺得字字在理暗含哲學,至少商子佩心中在不斷的重複的一句話「要麽一開始便放棄,要麽一鼓作氣堅持到最後,有了目標,不要問為什麽……」


    而小二和婦人卻依舊勞碌的工作,沒有理會這群外地遊人的嘲笑,依舊安分的工作,仿佛剛才的事一開始便沒有發生過一樣。


    婦人擦拭著鄰座的桌子,在錯身商子佩座位的同時,俯身擦拭桌子的時候對她耳語道:「這條路雖然不知你是怎麽發現的……」推敲了一會兒這才說道:「但絕對沒我們想像的那麽簡單,沒人活著出來過……」


    在看著婦人側麵時,商子佩仿佛還看見了婦人眼底一閃而過的哀婉悲涼,但下一刻背過身依舊是個精練的粗婦。


    商子佩抿著唇,若有所思的看著婦人的背影,結合一開始婦人的欲言又止和中間一係列的插曲,商子佩便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隻不過又是一個套著悲傷幌子的狗血的劇情。


    左不過婦人的丈夫葬生在了那條路上一直沒有回來,婦人含辛茹苦的養大兒子,依舊呆在這個窮苦的小鎮癡癡等候,雖然心中以知道生還的可能性並不大,但是依舊有所希翼,所以一直等到了現在。


    不過這婦人閃爍其辭的告訴自己這些,怕是別有目的,應該是想讓自己幫著進入找她的伴侶,糾結權衡之下還是良心發現出言提醒一句,不過這基本是無用功,如果直接在開頭便說明沒有這個地方,恐怕她還真就沒了辦法。


    不過,那番熱血的言論商子佩卻堅信那是發自肺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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