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姑娘,你決定了沒有?」錦衣人在花衫姑娘的身旁站了下來說:「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再過兩天,你老頭子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他這一站定,兩個黑衣大漢也一左一右地停住了腳跟。


    花衫姑娘一無表情,也一無動靜,她默默不語,她安坐如故


    錦衣人見對方不理不睬,悶聲不響,他生硬地笑了一笑又說:「鴉反哺,羊跪乳,你總不會沒有一點孝心吧?」


    花衫姑娘霍地站了起來。


    她粉臉緊繃,她秋水帶潮.說:「毛延齡,除了你所提的條件以外,就是做牛做馬,為奴為婢,我甄玉珍都答應你!」


    麥無銘聽了頓時一動,心中暗想:「原來是他,剛才自己怎會沒有想到?毛延齡,這綽號『長毛公子』。他臉上的茸毛不就是特徵?


    家學淵源,跟他父親『湘西殭屍』長毛壽練了一身屍毒陰功,父子二人誌同道合,雙雙為害江湖,荼毒生靈。


    自從老的一個長毛壽惡貫滿盈,被繩進了地獄門.列管於第九殿名下,小的一個毛延齡也就消聲匿跡,退絕江湖,時隔數載,今日裏又突然在此地出現?」


    忽然,麥無銘心頭又震動了一下,連帶地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屍毒掌,屍毒掌,姚鳳婷中的莫非就是屍毒掌?那幽冥教主……」


    毛延齡皮笑肉不笑地牽動了一下嘴角.這倒不能怪他.除了皮,除了毛,再也看不出他臉上還長有肉!


    「本公子不要你做牛做馬,也不要作為奴為婢,我隻要你嫁給我做老婆。」


    「辦不到!」


    花衫姑娘忿憤地又在原位上坐了下去。


    毛延齡陰陰地說:「難道眼睜睜地有著你父親疸崩而亡,你難道又忍心地看你父親慘死他鄉,你難道……」


    「不要說了!」


    花衫姑娘慘痛地叫了起來,她捧著螓首的雙手,猛抓著青絲,猛扣著肌膚。


    「那你去扶令等出來,在下就在此地替他解毒。」毛延齡說:「或者我到你們住的客房裏去也可以。」


    他的語氣顯得暢然,顯得得意,也顯得客氣了。


    而甄玉珍卻感到無奈,感到喪氣,她珠淚奪眶而出。


    她臉現絕望之色,遲緩地拿起寶劍,乏力地站起身子,艱辛地拖著腳步朝向後麵而去。


    「嘿嘿嘿……我看你還能堅持到幾時?」


    毛延齡又笑了起來,這次他宿願得償,躊躇滿誌,是以笑得歡欣.笑得開懷.連森森的牙齒也露了出來。


    接著,從袖中抖中一錠五兩重的銀子,「篤!」地一聲丟在桌子上。


    然後就在甄玉珍那個座位上坐了下去,又說:「小二,甄老頭父女二人的房飯錢都在這裏了,拿去,順便替我泡一壺茶來!」


    「是,是,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店小二收下銀子,然後打躬作揖地走了。


    店家心寒,食客膽小,誰也沒有出聲,誰也未敢過問,包括麥無銘三個人在內。


    其實,姚風婷幾次想站起來幹預,卻都被麥無銘的目光給攔住了、阻止了。


    她自忖該是時機未到,因此也就隱忍抑製著了。


    過不多久,甄玉珍已經攙扶著一個年逾「耳順」的老人出來了。


    但是,這個老人一進入食堂,立即推開了他的女兒,朝向毛延齡沖丁過去!


    「賊子,老夫與你拚了!」


    「爹!身子要緊,性命要緊……」甄玉珍哭喊著追了上去,說:「你就當沒有生我這個女兒吧!嗚……」


    毛延齡的身子果然落,未見他有何作勢,人已像河蝦一般地彈了出去。


    然後麵對著那個老人說:「甄老頭,你死在眼前,怎麽還不知進退,不知好歹?」


    「老夫就是死了,也不受你的威脅!」姓甄的老人咬牙切齒地說:「你別想我的女兒會嫁給你!」


    「好,你既然想死,本公子就成全你。」


    甄姓老者雖然身帶劍傷,但他奮起餘力,揮舞以掌,一鼓作氣地攻了過去。


    毛延齡照樣雙掌交錯,兩個人遂打在一起了。


    事已至此,甄玉珍也就出手了。


    她反手拉出背上的寶劍,略一搖曳,掩護著乃父,劍尖直指毛延齡的心胸!


    但是,她一出手,兩個黑衣大漢長刀一擺,中途已把她給攬了下來。


    這就熱鬧了.桌子在翻,凳子在倒,碗筷杯盤「乒桌球兵」地摔滿一地。


    怕事的食客評始溜了,膽寒的店象也在躲了。


    隻有麥無銘三人,仍舊不稍猶豫地安坐在原處,觀望著,注意著事情的發展。


    甄姓名老的身手,似乎不如毛延用來得快健,來得銳利,這或許是他體有傷痛之故吧?因此三五個回合一過,隻見招架的多還手的少。


    甄玉珍的劍術卻在兩個黑衣大漢之上。


    可惜她心有旁鶩、眼有所顧,以致意誌無法集中,予對方有援手的機會、喘息的機會。


    又勉力地拖過了幾招。


    甄姓老者的額頭已經冒汗了,腳下也在散亂了。


    還有,招式遲鈍,出手乏力……


    而毛延齡呢?


    他的臉色轉獰了,手掌發青了。


    接著,猝然竄起,一掌抽出,口中狂妄地說:「甄老頭,你的時辰到,就瞑目息吧!」


    甄姓老者見了悚然而驚,但是,他想退退之不及。


    甄玉珍見了也悚然而驚,但是,她想救救之不及。


    曾國勛曾經動了一下,那也隻是本能的動了一下而已。


    因為,他自思功力不足,縱然過去了,必定難奏其效。


    姚鳳婷已經掠了出去。


    奈何她同甄玉珍的情形並無兩樣,鞭不夠長,手撩不到,也在嘆學到用時方恨少。


    隻有麥無銘,麥無銘在毛延齡變手的時候就有了警覺,有了防犯,待對方胳膊抬起,他已如飛矢一般直射而出。


    待對方蓄勢拍下,他即像閃電似地拂動衣袖,幹脆脆利落,輕靈快速,仿佛刀切豆腐,一分為二.剁下雙光。


    甄姓老者立腳不住,頓時「蹬蹬蹬」地倒退了好幾步。


    毛延齡還能倖免得了嗎?


    更是首當其衝,因為,他存心要把姓甄的老者置之於死地,以故施上了十成的毒功,再輔以八成的力量。


    有道是「打得重.彈得高。」右掌猶如印上了鋼板,拍著了藤牌,不但是暴退連連,手掌也腫得像一個饅頭!


    震驚了,全都震驚了!


    包括著幾個店家在內。


    甄玉珍趁機停下了手,她撇下兩個黑衣大漢,立即橫身扶住了她的父親。


    毛延齡在進門之初,並非沒有注意酒館中的客人。


    隻是他在夜郎自大,隻是他狂妄倨傲,總以為食客何足為慮。


    就算對方有武林中的人在內,他也一不在乎,二無顧忌。


    如今事出突然,不由瞪起了眼睛,緊捧著手腕,滿懷怔忡地說:「你……你竟然管起本公子的閑事來了?」


    「有何不可?」麥無銘淡淡地說:「不平之事,人人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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