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輪到上小雲狂妄了,他竟然紋風不動,一不閃,二不避。


    待對方的劍尖即將觸及胸口的時候.霍然抬手,陡地加力,以拇、中、自指三指捏住了青鋼劍身。


    雖然沒有碰到那能吹毛斷髮的雙刃,但宏、準、沉的氣勢卻是可想而見了。


    這一手果真是人人心驚,個個膽寒。


    尤其是曾建吉,他比旁人更為清楚,因為,八成功力蓄意發出,而對方,卻穩如泰山,定如翁仲!」這一招又怎麽樣?」


    「這一招也沒有什麽?」曾建吉已經色厲內荏,但口中依舊強聲地說:「那是取巧,或許僥倖。」


    麥小雲頓時鬆開了對方的寶劍說:「好,既然如此,你就再試試吧!」


    曾建吉吐吐氣,定定神。


    他如今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不再激動,不再暴躁了。


    腳步向旁輕邁,寶劍上下微搖,先試探,後出招,伺機而攻!


    他曾經練過好幾年武藝,奈何.公子哥兒,華而不實,與麥小雲較之何差天壤之別,是以,二招尚未遞滿,「鐺」的一聲,寶劍落地。


    因為,他的右腕被對方敲上了一指。


    麥小雲笑笑說;「這一招總叮以了吧?」


    曾建吉以手撫手,以眼對眼,手是撫自己的手,眼則是對別人的眼,紅著麵孔,一聲不響了。


    「二位,現在可以走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方丈緩緩地站了起來。


    林崇文在麥小雲第一次叫他們走的時候就已經站起來了,他盯著麥小雲說:「兄台貴姓?」


    「在下麥小雲。」


    「麥公子,大恩未敢輕易言謝,小生隻有銘記心底了。」


    由林崇文眼中的神色,臉上的表情,這話局發自肺腑,出自至誠。


    「林公子言重了。」麥小雲說;「二位請。」


    老方大凝視了麥小雲一會說:「施主廣積陰功善德,日後必定福緣綿長。」


    「多謝老禪師。」


    林崇文真是雅人,他甫脫鬼門關,就豁達地笑笑說:「怎麽樣?


    老和尚,我說龍抬頭了,你偏說仍是一條遭困的蟲,真把我給看扁了。」


    老方丈也臉色微笑地說;「我也說過,龍是龍,蟲是蟲,青龍乃是從天而降,鑒地而至,誠然,大不我欺,佛不我誑。」


    他的信心益固了,他的禪語又發了。


    林崇文聽出來了,不由瀟灑地聳聳肩,說:「蟲就蟲吧,但蟲也昂首呢!」


    他回身啟步,毫不謙遜地朝門口走去。


    「攔住地!」曾建吉突然吼了起來。


    因為聲浪太大,回音不住地在石室中轉繞、震盪,層層波波,連綿不斷。


    主人下了令,僕從動了形,兩個跟班立即根踏二步,擺妥了姿勢,拉出了兵刃.雙雙阻擋在石室中央。


    「哢——喳——」聲音迸在一起,光芒散播四方。


    是長刀,長刀出了路!


    林崇文腳步一滯,麥小雲則疾掠而上,隻見他一個轉旋,兩個跟班移了位.兩把長刀易了手。


    「老和尚,走呀!」林崇文招呼一聲,又邁動了腳步,傲然地走了。


    老和尚隨後跟了上去。


    麥小雲將兩把長刀朝跟班麵前的地上一插一按,半截鋒刃就陷入在岩石之中,然後,也殿後走了。


    麥小雲才一轉身,兩個跟班立即伸手去拔他們的武器。


    但是,蜻蜓撼石柱,他們脹紅著臉,用上了吃奶的氣力,竟然也難動得分毫!


    曾建吉心有不甘,他輕輕地撿起地麵上的寶劍.悄悄地躍到麥小雲的身後.隻是一劍,用對方的背心猛刺過去!


    麥小雲大概腦後也長有眼睛,劍未到,身巳橫,掌倏落,劍又飛,而曾建吉抱著手腕,弓著身子踣地不起了。


    那是麥小雲氣他太過陰毒,是以這次棄指而用掌,一掌削下,曾建吉這隻右掌算是半殘了。


    自此以後,它不能使力,一使力手掌就會廢,就會麻,也會痛。


    第二天,麥小雲也睡了個「日上三竿」。


    他梳洗已畢,正待舉杯啜飲小沙彌送來茶水的時候,房門上又響起了「必剝」之聲,他想,這必然是沙彌來催進早膳了。


    「請進。」


    房門開了,來人卻是林崇文、荷香,還有那位知府千金!


    麥小雲不安了,他說;「怎會是你們?請坐,請坐。」


    「當然是我們。」林崇文爽朗地說。「謝謝。」


    彼此落了座,麥小雲略經思慮,含蓄地說;「荷香姐,麻煩你替你家小姐倒杯茶,還有林公子。」


    荷香是一直低著頭,女孩子嘛,何況她是下人,一聽不由猛然抬起了頭,她驚訝地說「啊!是你,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一震二驚,荷香竟然把禮數也給忘懷了,一口一個你,一口一個我。


    麥小雲笑笑說:「我若不知道你的名字,那林公子焉會坐在這裏?」


    荷香還是聽不懂,而且誤會了.


    她轉眼朝林崇文說:「是你告訴你大哥的?」


    「我沒有呀!」


    「他當然沒有。」


    麥小雲接過口說:「是我先在後院探聽了你小姐和曾建吉的對話,然後才把林公子給『挖』了出來。」


    如今輪到林崇文困惑了!


    他滿頭露水地說:「麥公子,大俠客,荷香怎麽說你是我大哥?」


    「難道不是?」麥小雲故作神秘地說:「我從你家來,並且對你母親叫了幾聲娘呢!」


    「這……」


    「別這了,你一回去不就知道了?」


    知府幹金知書達禮,她珊珊地站了起來,又盈盈地朝麥小雲襝衽下去,然後怯怯地說;「多謝麥公子相助之恩,尹冰潔沒齒難忘。」


    麥小雲一見手足無措,他跳起來說:「在下不敢,在下不敢。」


    這個尷尬場麵尚在持續的時候,幸而房門口又突然響起了「必剝」之聲,那才解去麥小雲臉紅心慌之窘態。


    「喔!是誰?請進,請進。」


    房門「又」被打開了,進來的『又」是三個人,而這三個人之中,「又」同樣是二女一男!


    巧合何其多?


    「又』字更多呢!


    他們是誰?


    第一個是林崇文的母親,第二個是阿春,最後的一個男人,該是老家院了。


    林崇文的母親由於麥小雲來普濟寺一夜未回,她當然是心中難安,第二天一早就趕了過來。


    新接任的知客僧就帶著他們來到麥小雲所住的彈房,至於原來的那個知客僧呢?他再無麵目麵對著上下三代的僧眾,自請閉關思過去了,麵壁懺悔去了。


    老婦人一見林崇文在座,不由驚喜若狂,一時的錯覺立即恢復過來了。


    她擁著林崇文說:「孩子,你果然在這裏,你果然在這裏……」


    過了一會,林崇文扶起他母親的身子,內疚萬分地說;「娘!


    你怎麽來了?」


    「為了找你,娘已經來過好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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