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狸腳下一撇,差點沒站穩腳。


    “你胡說什麽呢,我八皇兄打小隻喜歡吃喝玩樂鬥蛐蛐,他怎麽會嗑……嗑……”


    簡直難以啟齒。


    欣太後急忙上前:“敢問白神醫,皇上到底是得了什麽怪病?”


    白錦衣看了一眼楚傲天雙眼血絲、眼瞼烏青的模樣,分明是體內火氣太旺,卻沒有及時得到釋放,從而造成心火燒。


    如此狀態,怪不得坐立難安,夜夜難眠。


    他掃了眼殿內:


    “讓大家都先出去。”


    欣太後揮手,禦醫們如釋重負,與宮女太監一同退下。


    頓時,殿內就隻剩下他們幾人。


    都是自己人了,白錦衣這才隱晦的開口:


    “回稟太後,皇上這是火氣過旺,卻沒有得到釋放……”


    再加上他連磕了半個月的藥,自然是躁鬱的抓心撓肝,上躥下跳。


    隻是他想不通,這好端端的,皇上要吃什麽藥。


    那不是上了年紀的老男人才吃的嗎?


    欣太後是過來人,一聽這話,直接明白了其中含義。


    她抓住楚傲天的手,低聲問道:“天兒,你不是每晚都跟皇後一起睡覺嗎?”


    “對啊,母後。”


    “那你們每天都一起睡覺,怎麽還會……會……”


    這種事要說出來,欣太後一時也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楚傲天痛苦的抓著脖子,道:


    “我身體不舒服,關皇後什麽事?難道跟她睡覺我就能益壽延年。”


    “?”


    楚狸眸子一瞪,忽然意識到什麽,大步上前,“八皇兄!”


    “作甚!突然喝一嗓子,嚇我一跳。”


    “八皇兄,你告訴我,你們晚上是怎麽睡覺的?”


    楚傲天臉色一赧:


    “這……你一個姑娘家,怎麽問這種話,羞不羞……”


    楚棣遲穩如山般的站在楚狸身旁,凜然開口:“你說誰羞?”


    楚傲天脖子一哽:“……”


    白錦衣看著他:“皇上,你得實話實說,諱疾忌醫可不行。”


    欣太後捏著帕子,直點頭:


    “是啊,天兒,你就別再遮遮藏藏了。”


    “對,八皇兄,你快說吧。”


    楚傲天坐在床上,抱著被子,就看見這些人圍在床榻前,一雙雙眼珠子全部盯著他,仿佛要將他剝光了一般,


    “啊……”


    抱緊自己的小被子!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哇!


    “我……我與皇後晚上睡覺……就躺在一起,她牽著我的手,我牽著她的手……”


    幾人全都盯著他:


    “然後呢!”


    楚傲天臉色一垮,快要嚇哭了。


    一定要說的那麽詳細嗎?


    這也太羞人了!


    哪有人把自己床榻上的事公之於眾的?


    他抱緊被子,縮著脖子,惶恐的看著眾人,艱澀的咽了口口水:


    “然後……我們就一起閉上眼睛睡覺。”


    楚狸:“這就沒了?”


    “當然了,也有我睡不著的時候,皇後給我唱歌、講故事,還與我鬥蛐蛐,如果月色好,我們還一起看話本子。”


    眾人散開:“……”


    吃了蒼蠅般,一言難盡的表情:*&¥@#%……


    楚狸扭頭,對白錦衣道:“看吧,我就說他是一個隻知道吃喝玩樂鬥蛐蛐的傻子,他怎麽可能嗑藥?”


    白錦衣原本不信。


    這下信了。


    楚棣遲沉聲吩咐:“重楓,去查查,究竟有誰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蓄意謀害皇上。”


    “是!”


    楚傲天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楚狸走到一旁,與欣太後低聲道:“找個嬤嬤教教他吧。”


    欣太後有些自責:


    “是我疏忽了,他打小貪玩好動,身子康健,不喜女色,我常以為他還小,不急於娶妻納妾,沒想到……”


    唉。


    “沒想到我天天盼著抱孫子,他那腦子卻活生生像個孫子。”


    楚狸低笑道:


    “太後別急,他隻是不開竅,等通了後,說不定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了。”


    欣太後點頭,不由得低聲關問道:


    “狸兒,你別掛念著我這邊,反倒是你與攝政王,都已經那麽久了,怎麽這肚子還沒個信兒?”


    楚狸開懷一笑:“子女隨緣。”


    沒有多言,先關心楚傲天的身體更為要緊。


    欣太後立即叫來一名嬤嬤,給楚傲天關上門一對一開課。


    楚傲天撓頭:


    “嬤嬤,你要與朕說什麽……怎麽把門還關上了……嬤嬤,你給朕的這是什麽書……哎呀,我要長針眼啦!”


    盤龍殿外。


    聽到屋內的動靜聲,楚狸隻是回頭掃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沒有再去管他。


    很快,重楓折了回來:


    “主子,屬下查到了,皇上除了每日吃禦膳房的膳食之外,皇後還會額外給他燉一道湯。”


    “那湯裏放了不少大補特補的藥材。”


    楚棣遲淡聲:“請皇後過來。”


    楚狸走過來:“皇叔,你難道懷疑皇後想用這種手段,蔓延皇嗣?她不是那樣的人。”


    她相信薑晚。


    當初,若非薑晚所給的平安扣,或許就不會有現在的楚棣遲。


    她被楚夜離困住的那段日子,也是薑晚一直暗中相助。


    楚棣遲輕握著她的手,道:


    “正因她不是那樣的人,才要叫過來當麵問清楚,及時解決這樁事,才不至於一直放在那裏,成為心中的疑團,遲早的隱患。”


    很快,薑晚到來。


    得知此事後,不禁驚詫道:


    “皇嬸,我給皇上吃的那些東西,是你給的呀!”


    “啊?”


    “你難道忘了嗎?那天你入宮,給了我好幾副藥,說是給皇上補身體,我按照你的叮囑給的。”


    楚狸一拍腦門,猛地想起此事:


    “皇叔,上次我們不是說八皇兄房事不太……不太……次日一早,我就見白神醫配好了藥,便把它拿進宮了。”


    白錦衣一愣。


    原來那些不翼而飛的藥給楚狸拿走了!


    他還以為攝政王府進了賊,把他的藥偷了!


    “那些藥是給阿遲的,你誤拿給皇上了,怪不得補得他火氣旺盛,抓心撓肝……”


    說著說著,白錦衣意識到不對勁,話音戛然而止。


    楚狸腦中的弦繃緊:


    “你說給誰的?”


    那麽補的藥,是給皇叔的?


    皇叔年紀輕輕,喝什麽補藥?


    難道……


    她驚愕的扭頭,看向楚棣遲:“難道進宮前,你們在雅苑裏談論不舉之事,不舉的人是……”


    白錦衣急忙打斷:


    “他舉!他舉!他隻是生不出孩子!”


    “你說什麽?!”


    瞬間,欣太後、嬤嬤、宮女太監全部扯著脖子,無比震驚的看過來。


    楚棣遲沉下臉色,陰翳的像暴風雨前的烏雲。


    白錦衣後頸一涼:“……”


    嘴巴一快就說出來了。


    完了!


    他不是有意的!


    都怪楚狸偷拿了他的藥,才引發後麵這麽多事!


    楚狸雖然驚異,可是很快便反應過來,想起皇叔從前與她說過的事,楚皇在他幼年時給他灌下斷子絕孫的毒藥。


    她沉聲道:


    “白神醫,你胡說什麽呢,明明是我不想生。”


    宮人們八卦的看過來。


    “我跟攝政王還沒成親,即便成了親,也得先過兩年婚後獨處的日子,然後再考慮子嗣的事,哪有人還沒成親,就先生孩子的?這不是惹人笑話嗎?”


    眾人神色恍然。


    有點道理。


    自古來成親生子,自然是先成親,再生子。


    再說了,攝政王在馬背上長大,能文能武,怎麽會生不出孩子呢?


    最後,得出結論:


    白神醫造謠。


    好好的一個斯文俊美的神醫,怎麽就長了一張嘴呢。


    白錦衣沉默,接受來自四麵八方的打量、探究與鄙夷,半點都不敢吭聲。


    楚棣遲看向楚狸,眼底藏著複雜:


    “小九……”


    楚狸握住他的手。


    男人最需要的便是顏麵,特別還是皇叔這種人,她不會讓別人非議他。


    哪怕一輩子沒有子嗣,也沒關係。


    她想要孩子,隻是因為想加深與他的羈絆,想要在他不在的時候,能看著孩子,圖個慰藉。


    是因為愛他,才有孩子。


    而不是因為孩子,才愛他。


    “皇叔,咱們不急著要孩子,你不是總說我還小嗎,我也覺得自己還小,等我以後心性成熟了,咱們再要好不好?”


    男人眸色漸深,眼底愈發柔色,幾乎要將她暖化了:“好。”


    “我們回府。”


    “嗯。”


    楚狸牽著楚棣遲的手,二人並肩離開。


    白錦衣看向二人,剛想張嘴,又喊不出聲來,可是留在這裏似乎也沒他的事。


    一時左右為難。


    歎!


    都怪楚狸!


    -


    攝政王府。


    翌日。


    “主母,這是萬寶閣剛送來的鳳冠,您瞧瞧可有哪裏不喜歡的,可著人加緊修改。”楊管家帶著八個下人前來。


    他們端著托盤,除了鳳冠還有別的首飾,琳琅滿目,華貴無比。


    楚狸與楚棣遲的婚期定在兩個月後,先讓楚傲天行封後大典,他們再成親。


    其實楚棣遲沒打算讓。


    是楚狸要求的:


    “如今八皇兄是一國之君,為了立威,免不得要有威信一些,才好便於日後打理社稷,讓他先封後,我們再成親。”


    “況且,隻是成親的日期一個在前、一個在後而已,又不會掉塊肉。”


    楚棣遲不樂意:


    “本王要娶你,何須看他的顏麵?本王的攝政王妃絕不亞於任何女人。”


    哪怕是日期排在後麵也不行。


    一晚過後。


    樂意了。


    楚棣遲心滿意足的摟著楚狸的小腰:“看在小九的麵子上,少不得給那孫子幾分薄麵。”


    於是,日子這才勉為其難定下來的。


    楚狸輕撫著托盤上的鳳冠,“太華麗了。”


    “殿下說已經很收斂了,如果主母不喜歡這個,就換成那個十公斤的黃金冠子。”


    “那不得把我脖子壓斷?”


    “啊?黃金不是越重越好嗎?”楊管家撓頭,不太理解。


    楚狸扶額。


    罷了。


    男人與女人的眼光不一樣。


    “就這頂鳳冠吧。”


    “那主母請挑挑婚服!”楊管家立即拍手,十六個婢女托著華貴的嫁衣進來。


    一晃眼時,那紅布金線明珠,幾乎要刺瞎了楚狸的眼。


    “這太晃眼了!”


    楊管家笑得合不攏嘴:


    “那哪能呀,殿下特地讓繡娘將南海明珠繡在喜服上,每一顆明珠都圓潤飽滿,現在隻是在室內,等到了日頭底下,那才叫一個熠熠生輝呢!”


    “我是日頭嗎?還要發光。”


    “啊?”


    主母不喜歡嗎?


    楚狸揉了揉額角,“罷了,你就按照攝政王的意思,下去備著,不必再來問我了。”


    她眼睛都看花了。


    打發走一群人,去花園裏看看花、看看綠葉草植,這才緩和了些。


    “九妹!”


    楚狸扭頭,“誰?”


    “九妹!”


    還沒看見人,聲音便從院牆外頭遠遠的傳來,好幾秒種後,才看見楚傲天氣喘籲籲的跑來。


    看樣子很是著急。


    “八皇兄這是怎麽了?”


    “九妹!”


    楚傲天一把抓住她的手,胸脯起伏的直喘氣。


    楚狸心頭一緊,以為出什麽事了,正緊張的要追問,便聽得楚傲天喘著氣說:


    “九妹,直至今日我才明白,原來你這麽性福,你簡直就是把我當外人了,有那麽好玩的事,你不告訴我!”


    他很生氣!


    昨晚,經由嬤嬤手把手教導,他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狼叫了一晚上。


    可爽壞了。


    上頭。


    今兒個,他第一時間來找楚狸,控訴不滿。


    “你要是早告訴我,我還天天玩什麽蛐蛐!”


    蛐蛐哪有睡覺好玩?


    楚狸張了張嘴,差點失聲:“八皇兄,如今你是皇帝,注意形象,端正些,收斂些。”


    楚傲天牽著她的手,低聲道:


    “這裏又沒有外人,而且你我之間,何須那麽見外?來,你再跟我說一點經驗唄。”


    “啊?”


    “啊什麽啊?就是你跟皇叔……嗯……就是那個……”


    “八皇兄,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且我又不會告訴第三個人。”


    “這……”


    楚狸正猶豫時,就被楚傲天拉著去那邊說。


    以至於楚棣遲回府時,跟蕭夜行一同並肩,遠遠的就看見兩個人蹲在廊下,撅著屁股,正在悄咪咪的咬耳朵:


    “真的?天啊……真的嗎……竟是這樣……”


    楚傲天震驚的捂住嘴:“九妹,我好羨慕你……還能這樣……天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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