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和尚卻來買紅糖?


    “重楓。”


    她立即給了個眼色,重楓會意的收起長劍,身形一閃便出去了,楚狸則踏進那家糖鋪。


    老板笑著走來:


    “姑娘,是要秤糖嗎?我這紅糖可甜哩,您瞧瞧。”


    楚狸掃了眼竹筐裏堆著的紅糖塊,一片片的又大又厚,甜味膩的有些衝鼻子。


    淡淡的一目掃過,狀似無意的開口:


    “方才那個小師父也是來買紅糖的?”


    老板一愣:“哪個?”


    馬上反應過來:


    “哦~~您說的是天靈寺的那個和尚呀,他確實是來買紅糖的。”


    “他買了多少?”


    “三斤。”


    “他經常來麽?”


    一刻鍾後。


    楚狸問到了想要的信息,走出糖鋪,行至拐角時,重楓已經扣住了那個和尚。


    和尚掙紮:


    “放開我!你們到底是誰?抓我作甚?”


    楚狸看他年紀不大,才十七八歲,不像是婦人口裏所說的‘青年男人’。


    “你一個大男人,買那麽多紅糖作甚?”


    紅糖一般是用來給女人補氣血的,特別是產後,用以補身體,又便宜又好用。


    和尚怒:


    “跟你有什麽關……唔!”


    重楓扣住後頸,沉聲冷厲:“主母問什麽,你隻管答什麽!”


    和尚掙不脫,跑不掉,氣得直喘濁氣:


    “我們天靈寺香客其多,常有留宿的香客,還有女客,住持吩咐我買紅糖,用以招待女客。”


    “那也用不了這麽多。”


    足足三斤,好大一包。


    用紅糖煮水,煮雞蛋,隻需要掰一小塊下來即可。


    和尚憤怒的瞪著她:“這是我們天靈寺的事,你懂什麽?”


    “哦?難道天靈寺佛家聖地,竟然藏著產育婦人,你們這些當和尚的還偷偷破色戒?”


    “你!”


    小和尚瞳孔猛縮,那一瞬間的慌張不似作假。


    “你……什、什麽產育婦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楚狸一笑:


    “每隔半年,你會買一次紅糖,一次三斤,可從小到大,我去過天靈寺無數回,卻從未見你們拿紅糖雞蛋招待過我。”


    那麽,這些紅糖用到哪裏去了?


    隻有一個可能:


    給那產婦補身體了。


    “話已至此,說的如此明了,還要與我打啞謎嗎?”


    小和尚慌措,卻攥緊手掌,死不承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楚狸笑:


    “你是要我將此事公之於眾,讓全天下的人都知曉?還是要我報官,讓官府的人來把天靈寺翻個底朝天?要不更直截了當些……重楓!”


    冷聲落,重楓擒住他的臂膀,直接卸了他的右臂。


    哢嚓!


    “啊!!”


    “說不說?”


    “我……不知……啊!啊!”


    胳膊卸了又裝,裝了又卸,卸了又裝,反反複複幾回合,不要命,卻生生的折磨人。


    小和尚疼得臉色蒼白,幾乎厥過去,終於求饒:


    “饒命……饒命……我告訴你,我說……”


    楚狸:“早知如此,何必嘴硬一遭?”


    小和尚疼哭了:


    “我買紅糖是為了給一個婦人,可那婦人是誰,我也不認識,隻聽附近的百姓說,那婦人瘋癲,舉目無親,十分可憐,才在偶爾下山時,接濟一二。”


    且先不推敲他這番話的真假。


    “那婦人住在何處?帶路!”


    “是,是。”


    小和尚抱著胳膊,忍著淚在前麵帶路。


    走了一刻鍾,出了小鎮,竟朝著越來越偏的地方走去。


    又走了兩刻鍾,周圍都看不見居住的村民百姓了,才在一個田畔後麵,看見一處荒舊落敗的屋子。


    “在裏麵……”


    楚狸大步去,推開吱呀吱呀搖晃的木門,卻見裏麵一片空寂。


    “沒有人?”


    小和尚怯怯的指著:“打開床尾的磚頭,下麵有個地窖。”


    重楓沉眸,大步奔了過去,挪開破舊的木桶,果然發現鬆動的磚頭。


    一塊,兩塊,三塊……


    這些磚頭足足封了五層那麽厚!


    掀開地板,便見一個四四方方的入口,剛探頭半分,一股濃重的惡臭味直撲鼻腔!


    “主母,卑職先……咳咳!”


    太悶臭了!


    楚狸沉著神色,跨步上前,“無妨,我先下去。”


    “主母!”


    楚狸一躍而下,穩穩落地時,便聽得周圍一陣鐵鏈挪動,簌簌如老鼠竄過的聲音。


    重楓立即跟了下來,緊緊護在楚狸身旁,取出火折子擦燃。


    亮光緩緩點亮這個地窖,周圍的情景映入眼底時,給了楚狸巨大的衝擊:


    這下麵,竟被鐵鏈鎖著七八個婦人!


    她們被拴在脖子,係在牆頭的鐵環上,頭發蓬鬆淩亂,衣衫不整,下身卻是空蕩的,沒有裙子,沒有遮蔽物,就像圈養一群牲畜。


    她們蜷縮在幹草堆上,吃喝拉撒全在這一方禁錮的空間內,加之空氣不流通,味道惡臭。


    有個婦人在梳頭發,吐著口水抹在臉上,傻笑著:


    “梳妝……好看……嘿嘿,好看……”


    其他人皆搖頭晃腦,傻乎乎的:


    “今日輪到我了嗎?”


    “到我了到我了……”


    “嘿嘿……”


    撓撓身上,抓了個虱子,扔進嘴裏咬了咬。


    許是關押太久,她們全都眼神無光,絮絮叨叨的流口水,精神失常,而且爬來爬去時,隻見她們的肚皮又黑又垮,皮肉鬆弛堆疊!


    三十多歲的年紀,卻像是生了無數個孩子那麽蒼老!


    而角落的那個婦人,光著下身,身下的幹草浸染著血跡,分明是剛剛產後的模樣!


    楚狸麵色一白,立忙轉身到一側,吐了起來。


    “主母!”


    楚狸腦中暈眩:


    “她們……被關在這裏很久,久到精神失常……她們生了很多孩子……”


    想到自己與那個男嬰後腰處一模一樣的胎記,更有一個可怕的猜想……


    她抓住重楓的小臂,險些站不穩:


    “這些……這些人裏,可能有我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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