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楚傲天嘴都張大了。


    不是。


    他就這麽光明正大的進宮來,跟回自己家似的?


    他可是亂臣賊子啊!


    楚傲天攥著的拳頭揚到半空,都忘記毆打楚璟麟了;楚璟麟一腳架在楚傲天的腹部,也忘記要繼續了。


    兄弟二人保持著這個姿勢,不約而同的扭頭看殿下之人。


    楚夜離走來。


    一步。


    不少官員下意識抖腿後退,神色忌憚的離遠了一些。


    一步。


    百官顫顫巍巍往兩旁退開,擁簇的大殿,生生讓出一條寬敞的過道。


    一步。


    邁上台階時,兩旁的禦前侍衛準備上前,殿外卻湧入一批精兵,瞬間控住了全場。


    如今的大楚,是誰的天下,誰說了算,一目明了。


    誰敢當出頭鳥?


    一步,走上台階,頎長的身影緩緩映在龍椅上,遮蓋住楚傲天與楚璟麟。


    居高臨下的目光,像俯視領地的王,薄唇輕掀:


    “起開。”


    楚傲天驚悚的跟楚璟麟抱成一團。


    滿朝文武,為何無一人敢言?


    七皇兄,楚夜離該不會打我們吧?


    楚璟麟瑟瑟發抖。


    八弟,按照成王敗寇的道理,我們這種叫前朝餘孽,一般是要被斬草除根的……


    二人抱緊!


    楚傲天哽著脖子,瞪向他:


    “你……你休要放肆!這裏是大楚!”


    “是嗎?”


    楚夜離雙手撐著龍案,緩緩俯身看向他,氣場冷厲逼仄:“皇上,你的子民呢?你的士兵呢?”


    “你!”


    “這一路走來,暢通無阻,聰明人知道該怎麽選擇,良禽擇木而棲。”


    他側眸,掃向下麵的文武百官,


    “有誰不服?”


    百官神色皆變,微微低頭,不敢多言。


    楚傲天怒道:“你這個亂臣賊子,大楚的禍端,全是你一手弄出來的,你引起戰事,害死無數將士,等攝政王回來,不會放過你!”


    楚夜離冷眼瞥他,揚起手掌。


    還沒落下,楚傲天以為他要打他,立馬彈跳起身到旁邊,“我說你兩句,你還要打朕!”


    楚璟麟:“?”


    趕緊跟著躲開。


    “我理理袖袍罷了。”楚夜離折身坐在了那張象征著一國最高權力的龍椅之上。


    楚傲天窩囊又憋屈,但是打不過,隻能忍著。


    皇叔不會放過他!


    走著瞧吧!


    他高興不了多久!


    皇叔不會死的。


    “皇上。”


    “什麽?”


    “站遠點,擋到我的光了。”楚夜離靠著椅背,慵懶的打開手掌,搭在冰冷的龍椅扶手上,睥睨下方:


    “攝政王已死,想要南蠻休戰,想要恢複昔日的安穩,唯有本宮登基。”


    楚傲天咬牙:“你這分明就是在光明正大的篡奪皇位!”


    “那又如何?你派兵來打我?外麵都是我的人。”


    “你!”


    “休得放肆!”


    殿中,一道高挑冷然的身影站了出來。


    是秦牧羽。


    他冷眼看著那個一時得勢的男人,過往的恩怨在腦中揪扯閃現,灼灼的殺意正在醞釀,


    “縱是攝政王一時下落不明,可我泱泱大楚,難道連一個忠正的肱股之臣都沒有?”


    楚夜離沉笑一聲:


    “秦少將軍此言差矣,本宮登基,你們依舊保持著從前的官職與位份,有誰能舍生取義,摒棄九族的性命於不顧?”


    百官神色張惶。


    九族!


    在朝為官的,誰不是世家出身?誰家沒有幾百口人?上有老母,下有幼兒,牽及那麽多族人,誰敢冒險?


    人生在世,誰又不是自私的?


    更何況,攝政王至今安危不明,大楚岌岌可危,已經沒希望了,何不早日追隨良主?


    一個大臣小聲說:


    “秦少將軍,隻要能讓國家安定,讓老百姓安穩,誰當皇帝都是一樣的……”


    “你!”


    秦牧羽側頭看去,見一群人都畏畏縮縮,狠聲大笑:


    “好,既如此,便讓我將軍府當這出頭鳥!”


    話落,便要疾步衝上去動手。


    “牧羽!”


    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乍起。


    秦牧羽腳下倉皇一止,回頭便看見女子熟悉的麵孔。


    阿狸!


    剛想上前,阿玉持著配劍,揚臂擋在二人之間,“秦少將軍,自重。”


    數日舟車奔波,楚狸的臉色並不好,抿著微白的唇角,衝著秦牧羽搖了搖頭。


    別衝動。


    這一路回來,她親眼看見楚夜離收服大臣,攜帶軍隊,並與南蠻公主攜手並進。


    可以說,他已是大權在握。


    若是與其硬來,隻會徒增無謂的犧牲。


    秦牧羽怒極,看向高座之上,“楚夜離,枉你是個男人,竟然挾持女子!”


    “挾持?”


    楚夜離看過來,“小九,我可曾虧待過你?”


    楚狸抿唇,側頭到一旁,不願與他多言。


    當眾下臉子。


    他眸色微暗……


    “你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楚夜離,你放我走吧。”


    楚夜離握緊扶手。


    得到?


    不。


    不夠。


    遠遠不夠。


    抽起桌上的朱筆,扔給楚傲天:“擬詔書,退位。”


    楚傲天怒然就要上前,卻看見下方的楚狸,萬千辛酸瞬間湧上心頭。


    皇叔不在,他們就像沒人保護的小雞崽。


    “我痛恨!”


    “怎麽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他心頭一緊,下意識捂嘴瞪楚夜離,對方卻是冷聲一笑,把空白聖旨扔過來,“忍著!”


    “給我寫。”


    楚狸在他們手上,楚傲天不敢不寫。


    攥緊了筆,記下此刻的屈辱,唰唰的飛快落筆,迅速寫好,重重把聖旨拍在桌上。


    啪!


    扔筆。


    啪!


    這是他最後的倔強。


    楚夜離拿起聖旨,掃了一眼,眉頭輕捏,隨之又輕笑出聲:“你這寫聖旨的水平,跟小九有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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