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世間莫過一個情字,有情讓我一生難舍執迷。我之往事從遺忘到淡忘,卻始終還是被情之所羈。落寞的餘暉中常懷梓裏,少小離家時有白露依依。熹微霞光裏的故人臨水,黃草灘的離別哪堪重提。無情總被多情煩惱纏繞,更何複一山一水一迷離。多年後才明白弱水三千,其實是一瓢一飲一菩提。春之秧讓我欣欣於田園,夏之花讓我流連在東西。秋之風來我登高於野望,冬之落雪我便飛鴻踏泥。”


    ——種花國民間詩歌


    那個身材纖細、身手敏捷的黑衣人正是安平、安寧的妹妹卓瑪。她出生時便沒見過父親,母親也在一個大雪紛飛、北風呼嘯的夜晚死於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造成的車禍中。那是一個極其恐怖的夜晚,九尾狐狸將一個素不相識的牧民楊鐵山帶到了車禍現場,從此卓瑪和雙胞胎哥哥鐵穆爾與普通的牧民楊鐵山一家結緣,有了一段貧寒但幸福快樂的童年時光。


    但幸福的東西總是短暫的。不久之後養父楊鐵山娶了從內地來的逃荒女趙霞,趙霞這個心腸歹毒、潑辣刻薄的女人不但看不起楊鐵山的親生兒子楊海,更是對卓瑪和鐵穆爾這對撿來的孩子非打即罵。幸好有老奶奶和哥哥楊海的全力保護,卓瑪和鐵穆爾才能勉強過上溫飽的生活,但這已經讓幼小的卓瑪和鐵穆爾心理過早地蒙上了生活的陰影。


    更大的災難接踵而至。在卓瑪和鐵穆爾五歲生日的那天,黑幫流氓團夥七牙幫的豹牙和野豬牙用一百元錢從趙霞手中買走了卓瑪和鐵穆爾。他們趁老奶奶昏睡、楊海和丹珠卓瑪外出找兔子的時候讓趙霞下藥迷昏了卓瑪和鐵穆爾,然後豹牙和野豬牙將兩個幼兒裝入事先準備好的箱子裏運出了楊鐵山的牧場。


    這注定了隨後的一場腥風血雨。在那個名叫八字墩紅柳灘的河邊山坡上,楊鐵山一家和丹珠卓瑪、冬和尚、鐵和尚與七牙幫豹牙、野豬牙、魔教接引團副大總管、“雪山神鷹”英明的副將“大輔仁”英仁以及後來從異界突然“跳”出來的魔鬼們展開了殊死搏鬥。楊鐵山一家四人和丹珠卓瑪全部遇難,楊海和冬和尚、鐵和尚也身受重傷。結果卻隻有鐵穆爾被搶回來,卓瑪從此下落不明。


    卓瑪去了哪裏?她還活著嗎?這一直是壓在卓瑪的外公冬雷、鐵和尚、楊海(現名安平)和鐵穆爾(現名安寧)心上的一塊大石。它甚至也成了受過極度心裏創傷的安平和安寧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之一。


    安平望著卓瑪飛速遠去的背影又喜又悲。他是在卓瑪露出黑發的那一刻就認出了她是卓瑪的。雖然十年未見,現在的卓瑪與小時候的卓瑪發育得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但她身上的某種神態還一樣,那種小卓瑪不屈的身姿和聰慧的眼神還一樣。當安平情不自禁地大喊一聲“卓瑪”時,她愣了一下的神情更讓他確定無疑,她就是他的妹妹卓瑪!


    但隨後卓瑪的行為讓安平本想說出的下一句“我是你哥哥楊海”這句話被生生咽了下去,那幾把飛刀完全是想把他置於死地。


    安平悲傷地歎了口氣,他看了看逐漸聚攏過來的政府軍士兵,隻好轉身向沒人的黑暗中躍去。


    “我已經知道你還活著了,不論你是否還記得我這個哥哥並不重要,隻要你自己活得開心就行了。”


    安平一邊跑一邊寬慰著自己。


    “我下麵需要做的就是傳信給師傅冬雷、鐵和尚和鐵穆爾,讓他們知道卓瑪還活著。然後我就可以去找你丹珠了。”


    想著想著,安平的心情便開朗起來。


    卓瑪在躍出了戰火紛飛的戰場後便向十幾公裏的一個小山包奔去。她縱過幾道淺淺的河流後來到了一片溪水中間的沙洲上,當她正準備穿過沙洲上的白樺林時,卻被從白樺林中穿出來的一個男人攔住了去路。


    “小姑娘,你想往哪裏去?嘿嘿。”


    卓瑪收住腳看去,來人是一個身穿火紅衣服的中年男子,臉上的皮膚已經被火燒得扭曲變形,布滿肉瘤和死皮疤痕。


    “讓開路,我現在不想殺你。”


    一身黑衣的卓瑪停住腳步,輕蔑地說道。


    “嘿嘿嘿嘿!”


    這個臉上布滿肉瘤的醜陋男人陰陰地笑了幾聲:


    “把你懷中的寶貝留下來吧,我‘三山天火’單火今天也不想殺你。”


    原來這個攔截了卓瑪的人是種花國魔教接引團十三太保之一、“三山天火”單火。他在十三太保之十三、“泰山人猿”泰原潛進政府軍環形防禦圈後就悄悄地來到了防禦圈外觀察著“泰山人猿”泰原的行動。“三山天火”單火原本的打算是等“泰山人猿”拿到那顆天上墜落的寶物(隕石)後再出手趁亂殺了“泰山人猿”泰原,將寶物據為己有。而即使是“泰山人猿”泰原沒有取得寶物,他也能趁“泰山人猿”泰原攪起的混亂自己去搶寶物。但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計。


    種花國魔教接引團十三太保之十三、“泰山人猿”泰原沒能搶到寶物,他被突然出現的一個黑衣人驚嚇而逃。寶物隨後就落入了那個黑衣人即眼前的這個小女孩手中。


    種花國魔教接引團十三太保之一、“三山天火”單火開始緊緊地跟蹤著卓瑪,他一邊追一邊憑感覺(末那識之知彼知己識)預估著卓瑪行動的路線,終於抄近路在這片河中沙洲上截住了仍是一衣黑衣的卓瑪。


    卓瑪沒有再答話。她一揚手便將五柄飛刀向“三山天火”單火射來,五柄飛刀分成上中下三路、挾著勁風嗚嗚而至。


    “三山天火”單火一雙過過火的紅白眼珠向裏收縮了一下,他揚起一雙枯槁如雞爪的手扇動暗黑風之力在揮飛了三柄飛刀的同時彈飛了另外兩柄借著風之力後發先至的飛刀。


    “嘿嘿!小姑娘,如此好的身手,小小年紀居然能運用風之力,了不起了不起。”


    五柄飛刀雖然沒有傷到種花國魔教接引團十三太保之一、“三山天火”單火,卻也讓他狼狽得差點摔了個跟頭。


    卓瑪一擊不中立刻展開輕功借助風之力向旁邊的白樺林躥去。剛才這個醜陋之人展現出的能力也讓卓瑪心裏一驚,她立刻覺察出這是她出江湖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勁敵。卓瑪一擊不中便決定逃走。


    但這個種花國魔教接引團十三太保中排名第一的“三山天火”單火又怎能讓她逃脫,隻見“三山天火”單火右手刷地抽出一根紅黑雙色的三尺魔棒,呼呼地舞成一張網向左衝右突的卓瑪裹來。


    種花國政府軍西部戰區雪豹突擊團一營副營長吳方覺得不對勁,便隨手抄起一支機槍向團長彭楓所在帳篷位置走來。他走了沒幾步便發現前方幾十米遠的地方莫名其妙地升起來了一片濃霧,他端著機槍向濃霧中跑來,卻發現這濃霧根本就不像平日裏常見的濃霧。吳方無法看清濃霧中的任何物件,甚至在他鑽進濃霧時連裏麵傳出來的嘈雜聲也完全聽不見了。


    “團長!團長!”


    吳方連叫了數聲,卻發現自己發出去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去,那聲音仿佛是隔著一層水膜,隻有自己能聽見自己發出的聲音。


    雪豹突擊團一營副營長吳方在經曆了剛才一刻的混亂之後便起了疑心。他也親眼所見了那個猿猴一般的黑衣人提著一個腦袋邊躥邊大喊著


    “你們團長的腦袋在這裏!”


    、這讓全營戰士熱血沸騰的一幕,但隨著營長廖宏和教導員王平想都沒想就把一連全部派出去追擊黑衣人那一刻起,吳方心裏忽然就產生了一種迷惑。


    “那個人頭是團長彭楓的人頭嗎?那猿猴般的黑衣人為何要如此狂妄地在軍營陣地上亂竄!這不是簡單的調虎離山、擾亂軍心嗎?”


    吳方想到這些頓時心生寒意:


    “營長廖宏有勇無謀,容易激動。但那個性格四平八穩的教導員王平呢?他為什麽也如此激動?!”


    雪豹突擊團一營副營長吳方帶著疑問鑽進了濃霧。他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但他決定留下來等濃霧散去。他抱著機槍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就不信我找不到真相。廖宏他遲早會醒悟過來。”


    副營長吳方抱著機槍坐在地上心裏默念著時間,大約十五分鍾後濃霧中的那塊土地開始劇烈顫動、接著就突然向上躥出了一道火光。那道火光劃破了如此粘稠的空氣向半空中升了幾百米高,然後又落了下來。他聽到了類似火箭在海水裏發射、導彈出水時沉悶的轟隆聲,又借著那道火光隱約看到了一個模糊的黑衣人身影。吳方想端槍瞄準射擊,但那粘稠的空氣讓光影變得閃爍不定,他隻好又捂著耳朵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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