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人雖然缺腿失目,但動作迅速至極,陶玉剛剛落在實地,陡聞鐵環交鳴之聲,那怪人已到他跟前,左手伸處,又拿住了陶玉右時「曲池穴」,冷冷問道:「你還回來作什麽?」


    陶玉急道:「弟子並無絲毫過錯,不知師父何以要把弟子逐出門牆?」


    那怪人陰惻惻一陣冷笑道:「我教了你師兄三人,他們把我挖目斷腿,囚禁這地洞三十餘年。如再收了你這個徒弟,將來又不知如何處置老衲了?」


    這幾句話,隻聽得陶玉不自主打了一個冷顫,趕忙辯道:「師父不要多疑,弟子學成武功之後,定當誅盡幾位師兄,替師父一報挖目斷腿之恨。」


    那怪人笑道:「你這話可是由衷之言嗎?」


    陶玉道:「弟子實是言出肺腑。」


    那怪人嗬嗬大笑道:「那你知道師父名號嗎?」


    陶玉道:「剛才師父雖然給弟子講了很多昔年之事,但師父卻始終未提過自己名號。」


    那怪人想了一陣,道:「不錯,我好像是未提過自己名號,剛才倒是錯怪你了。」


    陶玉笑道:「師父就是錯責弟子,弟子也是一樣心悅誠服,絕不敢有半點怨恨之心。」


    那怪人笑道:「老袖名號,上覺下愚,除了你那三位師兄之外,恐怕當今武林之中,很少有人知道!」言下不勝黯然。


    陶玉笑道:「弟子如得了師父傳授,將來定當把師父的名號,大大地在江湖上宣揚一番,讓天下武林同道,都知道你老人家的名號。」


    覺愚自被囚禁這地洞之中後,三十餘年來受盡了寂寞、孤獨,從未聽人對他說過這等親切之言,當下心花怒放,嗬嗬幾聲大笑道:「不錯,不錯,我目盲體殘,今生已難再爭霸江湖,隻有把我一身本領傳授給你,讓你替我完成這個心願了。」


    陶玉急忙答道:「弟子定當竭盡全九完成師父心願,縱然粉身碎骨,亦是在所不惜。」


    覺愚傳授過陶玉武功後,嘆息一聲,道:「你天資才智,比起你那大師兄靈遠,還要穎慧得多,隻可惜三音神尼手繪那本拳譜上,記載的武學,我尚未完全學得,不能把那本奇書所載武功,完全授你。」


    陶玉幾個月來,除了學武時精神集中之外,餘下的時間,都在思索怎樣把三音神尼手繪的那本拳譜得到。不過他是城府極深之人,雖然日夜為此尋思,但卻從未提過,現聽得覺愚一提,忍不住開口問道:「師父所授弟子武功,無一不是深奧精微絕學,難道三音神尼手繪那本拳譜之上,還載有更為深奧的武學不成?」


    那深厚功力的人,一生中苦研武功,心神萃集,對其他事情,均不肯分心推想,故而以他那等精博武學,深厚功力的人,仍然遭了弟子的暗算,現雖被囚禁三十徐年,仍是積習難返,毫無心機。


    隻聽他一陣大笑,道:「三音神尼手繪拳譜上,記載武學,均為她心血結晶,一招一式,無不妙到峰巔,那上麵所載太陰氣功,更是內家功夫中至高之學,隻可惜那不是三五個月,可以速成,至少需一年以上時間,始可奠定初基。初基奠定後,功力即隨時間增加。隻是那功夫有點過於歹毒,所以,我就沒有練它,你如願學,我就把口訣心法相傳。」


    陶玉心中雖然極願學那太陰氣功,口中卻故意說道:「師父既然不屑練那太陰氣功,想那門功夫,必然有可厭之處,弟子不學也罷!」


    覺愚嘆息一聲,道:「太陰氣功雖然歹毒一些,但它不失一門極高功夫,我把口訣心法授你,要不要練,你自己決定吧!」


    說完,立即開始傳授陶玉口訣心法。


    那大陰氣功是一種極深奧而又偏激的內家功夫,除了本身的修為之外,還要藉助外界的陰寒之氣,陶玉人雖聰明,但也整整學了一天,才略通概要。


    山中無甲子,歲月逐雲飛。陶玉在地洞從覺愚學習武功,轉眼間就過了半年時間,這半年中,陶玉隻離開過地洞五次,而且都是為尋找食用之物。每次他都順便摘些桃。梨等水果回來。覺愚三十餘年來,盡是食用幹餅一類東西,那裏吃到了這新收水果,因而,他覺著陶玉對自己甚為孝敬,半年時間,他把自己數十年苦研所得武學,大都傳給了這新收弟子。


    這天,覺愚授過了陶玉的武功後,嘆道:「我一生中辛苦研究探討出來的本領,現在大都傳給你了,隻要你熟記著種種口訣心法,不斷去用功練習,以你聰明才智而論,三五年內即可有很高的成就,其中幾種特異的手法,你現在已可運用。我所授武功,其中大都是神尼手繪拳譜所載,一小半是我數年來所研究天下各門派武學,取長補短,苦心思索,獨自創出來的手法。」


    說到這裏,頓一頓,似在思索什麽,突然,他抬起頭,接著說道:「你再去給我取些果子來吃。」


    陶玉一直在留心著覺愚的神情,知他言不盡意,微微一笑,起身躍出地洞。


    不大工夫,已摘了很多水果回來,覺愚一語不發,接過水果就吃。


    金環二郎心知他必然有話要說,但並不追問,隻是坐在一旁,冷冷觀察著覺愚的一舉一動,隻見他幾次把手中水果放下,似要說話,但卻始終未說出口,隻待他吃下了十幾個梨子後,才把陶玉叫到身邊說道:「你現在所學得的武功,已比你三個師兄為多,但是通達窮訣而已,論火候功力,決難和你三個師兄對抗。」


    陶玉笑道:「弟子當苦下工夫,三五年後,再找三位師兄,給師父報仇。」


    覺愚搖搖頭道:「我已等候了三十多年,再也不能等了。」


    陶玉嘴角間浮現一分冷冷笑意,接道:「那弟子現在就去找三位師兄拚命,縱然戰死,亦在所不借。」


    覺愚雙目被挖,不能看得陶玉臉上神情,認為他當真對自己忠誠至極,心下甚喜;搖著頭,道:「你就是鏢練上兩年,也難敵你三個師兄功候,去和他們拚命,無疑是白送死……」


    話未完,突然停住,左手緩緩舉起,拂動著陶玉頭髮,神情激動,全身微顫,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陶玉心中甚是害怕,不知他何以這等激動,心想運功戒備,又怕被他發覺,半年來雖然進境極速,但自知還難擋得覺愚一擊,隻好故作鎮靜,答道:「弟子今年二十三歲了。」


    口裏答道:「兩眼卻註定覺愚,觀察他神情變化,如果看出他有下手加害之意,就搶先發難,隻要把他左手帶開,自己即可躍出地洞,然後採集些枯木幹草,把他燒死在洞中。」


    隻見覺愚點點頭,自言自語,說道:「你今年二十三歲,以你聰慧而論,再有七年時間,你三十歲時,就可以把太陰氣功練得有些基礎,我現在傳你各種武功,大部均可運用自如,不過,你那時是難給我報得了仇了。」


    他這幾句話,似對自己說,也像對陶玉說,饒是金環二郎聰明絕世,也難聽得出說中含意為何。


    再看覺愚神情,越發激盪,似是在考慮一件極大難題,無法驟下決心。


    半響工夫,才聽他長長嘆息一聲,神情平復下來,說道:「三音神尼手繪拳譜上麵;有一種極厲害的速成武功,可笑你三位師兄,雖把我雙目挖去,兩腿截斷,但卻並未得到那本拳譜,可惜的是那武功我尚未練習,已遭了三個孽徒的毒手,現在我目盲體殘,已是再難練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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