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冷笑幾聲,不再答話。


    一陽子拂袖而起道:「琳兒,我們走啦。」說完,轉身步出石洞。


    沈霞琳幽幽一嘆,慢慢站起來,把身上帶的一點幹糧解下,放在陶玉身邊,笑道:「你現在還不能動,這幹糧留給你吧!」


    陶玉側目看霞琳,神色無限憐借,隻覺一股無名妒火,由心底直升上來,挺身躍起,怒道:「誰說我不能動。」說著話,向前奔去。


    他身上部份血道雖被一陽子用本身真氣幫他打通,隻是體內受阻經脈。並未好轉,奔了幾步,突覺半身發麻,四肢不聽使喚,兩腿一軟,栽倒在地上。


    李瑤紅、沈霞琳一左一右扶他起來,隻見他雙目圓睜,咬牙切齒,心中似已怒到極點。


    無影女見此情景,驚痛交集,熱淚盈眶,嘆息一聲,問道:「師兄,你怎麽了?」


    隻聽陶玉尖銳的狂笑,打斷了李瑤紅的話,守在山洞外的靈馬,聽得主人聲音,也仰首一長嘶,狂笑聲,馬嘶聲,人又掙紮著向洞外奔去,李瑤紅和霞琳隻得扶著他出了石洞。


    赤雲追風駒一見主人,立刻沖了過來,陶玉掙脫兩人,上馬背,手握垂鬃,兩腿一微用力,靈馬驟然向前一躍,衝出一丈多遠,放蹄如風,電奔而去。


    陶玉放馬奔走,深深刺傷了李瑤紅一寸芳心,她立在山峰上,呆呆地望著赤雲追風駒消失的方向,心裏想著他往昔對自己百依百順的情景,更感傷心千回,悲憤難忍,眼中淚珠籟籟滴


    突然,耳際響起了霞琳柔和的聲音:「紅姊姊,不要哭啦,你師兄人好,一定會有人救他的。」


    李瑤紅就地一跺腳,恨聲說道:「他這樣對我,我以後再也不理他了。」


    兩人談話之間,崑崙三子和澄因大師已登上峰頂。一陽子望著無影女,道:「此非善地,不宜久留,令尊托貧道照顧姑娘,貧道自得略盡心力,請姑娘和我們一起走吧!待離開祁連山後,姑娘再自決行止。」


    處此情景,李瑤紅隻得乖乖地聽人吩咐。當下幾人,一齊施開輕功,向前奔去。


    再說陶玉爬上馬背,隨那赤雲風駒任性狂奔,他半身經脈未解;自是無能控馬,幸得靈馬跑起來甚是平穩,陶玉伏在馬背上受那迎麵勁風狂吹,漸漸的人又昏了過去。


    待他醒來時,已是中午時分,陽光斜照,鬆濤呼嘯,看自己橫臥在一片鬆林旁草地上,側臉望去,隻見赤雲追風駒,迎日而立,垂鬃風飄,神駿無比,陶玉心中突然一動,暗自忖道:我如死了,這匹寶馬勢將落入別人手中,實在可惜至極,不如讓他陪我葬身在這荒山中吧。


    心念一動,殺機陡起,右手入懷,摸出一把毒針,雙目註定靈馬,暗中運氣行功,可憐那赤雲追風駒,還不知主人已對它動了殺機,仍在抵頭嚼著地上青草。


    陶玉右腕一揚,毒針還未打出,突覺臂上一麻,作用全失,毒針紛紛脫手,落在身旁,心知是傷脈發作,黯然一嘆,閉上眼睛,不大工夫就沉沉睡去。第十四回 地下怪僧  一陣馬嘶狼吼之聲,把陶玉從夢中驚醒,隻見那赤雲追風駒,正在和兩頭餓狼撲鬥,另有一隻餓狼頭骨碎裂,倒臥一側,大概是被那靈馬踢斃。


    陶玉目睹此情,心中暗道:幸好剛才那把毒針,沒有打中靈馬,否則我已早為三頭餓狼吃掉了。


    隻聽那赤雲追風駒一聲長嘶,後蹄飛處,又把一頭餓狼踢斃,餘下一隻,自知不敵,怒吼一聲,放腿跑去。


    靈馬不追餓狼,卻退到主人身側,伏下身子,連聲低嘶。


    陶玉久走江湖,經驗甚豐,知那餓狼並非真的退走,而是去招呼同類,如待大隊狼群趕來,勢必要被餓狼吃掉,當下勉強掙紮,爬上馬背。


    赤雲追風駒似是知得主人身有重傷一般,慢慢地站起身子,緩緩起步前進。就這一陣工夫,狼嘯已從身後傳來,一嘯群應,萬山回嗚,不知有多少頭巨狼追來。


    陶玉全身經脈受傷閉阻,一身武功完全失去,被那迎麵勁風吹撲一陣,人又昏了過去,但他心中仍記著狼群緊隨追來,隻要跌下馬背,勢必被群狼追下,吃個屍骨無存,是以他神智雖昏迷,但是左手仍是緊握垂鬃不放。


    待他再度醒來,天色已是初更過後,但見月光溶溶,清輝滿山,看自己卻躺在一個山角下麵,赤雲追風駒,就在他身側不遠一顆鬆樹下麵站著。


    這當兒,空聽得一陣鐵環交鳴之聲,遙遠傳來,陶玉心中一動,暗自憔悴:這等荒山之中,哪來金鐵交響。心念甫動,突又聞得一聲嘆息之聲,傳入耳中。


    陶玉極目搜望,隻見數丈外有一個三尺見方的地洞,那洞口緊靠在一個山壁之下,前有巨鬆遮擋,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那金鐵交鳴之聲,和嘆息聲音,似是從那洞中傳出。


    陶玉心中甚是覺奇怪,當即向洞口移去。這個地洞,形如枯井,裏麵漆黑一片,不知多深。


    隻聽那洞中又傳上來一聲嘆息,這次陶玉守在洞口,聽得甚是清晰,那聲音分明是人無疑。


    可是,這等荒涼無人的山中,哪裏來的人呢?縱然有人,也不會住在枯井似的地洞之中……陶玉心念轉動這間,陡聞又一陣鐵環交嗚之聲,緊接著一個冷冷的聲音,問道:「來的是什麽人,可是來探望老衲的嗎?」


    陶玉還未及答話,突覺一股力道,自洞中直冒上來,剛想向旁邊閃開,那知身子已被那力道罩住,隻覺那力道一收,如磁吸鐵般,把他帶入洞中。


    陶玉半身經脈受製,本就痛苦難當,被那一股潛力吸人洞中後,更覺全身關節酸麻欲散,軟癱在地上,動也不能動了。


    隻聽身側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問道:「你是不是奉命來害老衲的?」


    一麵說著話,一麵過來一隻手,在陶玉頭上摸摸。


    金環二郎側人臉望去,隻見身側坐著一個醜怪無比的人,如非聽到他說話,怎麽也認不出他還是個活人。


    那人兩腿自膝以下,全被截去,蓬髮散亂,覆麵垂地,兩隻眼珠子也被人挖去,餘下兩個肉洞,右手腕筋被挑,軟軟垂著,琵琶骨間,又被兩個鐵環扣著,鐵環後麵有兩條鐵鏈子連著,口裏卻答道:「我受傷很重,已是快要死的人啦,哪還有餘力去害別人,再說我根本不認識你,為什麽要害你。」


    這當兒,石洞上麵傳來赤雲追風駒一聲長嘶,那怪人突然探左臂,抓住陶玉,問道:「上麵馬嘶之聲,可是你騎來的馬嗎?」


    金環二郎被他一把抓住背心,提了起來,全身無處著力,隻感五腑血翻,咽喉氣湧,半天才迸出幾個字道:「不錯,那馬正……是我騎來……的。」


    那怪人突然間得十分溫和,說道:「你要想死,我就一掌把你劈死,或者我廢了你兩腿雙手,你就留在這洞中陪我一陣子。要是想活,就答應我一件事,我不但替你療好傷勢,而且還把一身本領傳你……」


    陶玉冷笑一聲,接道:「隻怕你醫不了我身上的傷。」


    那怪人在陶玉身上,按摩了良久,笑道:「不錯,天下武林高人,能醫得你這傷的確實不多,你是被那透骨打脈手法,打傷了體內經脈。這是一門極深奧的獨門武功,專傷人體內經脈,所幸傷你那人,功力還淺。故而尚可救得。這透骨打脈手法。創自三百年前阿爾泰山的三音神尼,後來神尼和那時代另一位蓋世奇人玄機真人,為爭天下武功第一的尊號,交拚武功,力鬥三天三夜,對拆五千餘招,仍是難分勝負,第四天上各以上乘內功相拚,到最後鬧一個兩敗俱傷,兩人受傷都重,相對運功坐息,當時,兩人都知難再久於人世,大徹大悟後化敵為友,逐把絕世武學合錄成三本秘笈,命名『歸元』,數百年來,武森中各門各派,都在挖空心思,欲得那(歸元秘笈),不過,卻是未聞有人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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