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兒,雲、雷、電、閃四僧,揮杖急撲而出,剛一發動,驟聞兩聲斷喝,齊元同飛鈸和勝一清子母膽同時出手。


    鈸如輪月,破空而下,慘叫聲中,劈去了一雲半個腦袋,子母膽捲風襲到,擊中一雷前胸,人退五步,噴血如泉,鬆手落杖,倒地身亡。


    這兩種江湖上久負盛名的暗器,一出手威勢果然不凡,雲、雷兩僧竟是難以躲開,雙歸劫運。


    電、閃二僧被那飛鈸、神膽威力所震懾,一時間不敢再向前逼進。


    這時,枯佛靈空已為川中四醜所擒,單餘下鐵彌勒和電、閃兩僧,靈海回顧一代七大弟子,一戰就死亡五個,師弟靈空更是被活捉過去,自知再打下去,有敗無勝,不覺氣餒。


    李滄瀾揚拐指著靈海,一聲冷笑道,「蕭天儀和你們大覺寺素無嫌怨,何以竟給他下了附骨毒針……」


    說到這兒,眼光轉在已被川中四醜涸綁了的靈空身上,接道:「這位大師父既是親手下那附骨毒針的人,那是再好不過,既能手下毒針,想必可以解得,正好把他帶走。你等如欲救他,請到黔北天龍幫總堂便了。半年內如不見貴寺人去,可不要怪我李某人手辣心狠了。」


    靈海衡量形勢,自知非敵,如要動手,不但難以救靈空,恐怕自己和電、閃兩個弟子,亦要同遭劫運。因為枯佛武功和鐵彌勒一向是銖雨悉稱,何況靈空還練有百毒掌武林絕學,除了幹元指神功之外無第二種武功能夠破得。此老既能破靈空百毒掌,分明是身懷有幹元指神功。靈海曾聽神佛靈遠談過,那幹元指是一種至剛的內功,和他練成的太陰氣功,恰是兩種極端不同的絕學,一屬陽剛,一屬陰柔。


    靈海思忖一陣,陰森森一聲冷笑道:「隻怕你們出不了祁連山,就沒有命了!」


    說完帶著電,閃轉身疾奔而去。


    開碑手崔文奇拔步欲追,卻為李滄瀾搖手所阻,勝一清揚腕打出一枚鐵膽,疾向靈海後背飛去,鐵膽如拳,疾比流星,挾著一股銳風襲去。


    鐵彌勒回身劈出一掌,鐵膽吃他內家罡力震落。


    這當兒,齊元同兩道炯炯眼神,已自逃走的靈海身上,轉投到霞琳身上,麵露殺機,緩步向沈姑娘移去。


    澄因和一陽子都看出齊元同神色不對,雙雙一躍,擋在霞琳前麵,老和尚麵色肅穆,橫杖待敵,一向慈和的臉上,此刻卻滿是怒容。


    李瑤紅正在和霞琳握手談天,一轉身見齊元同蓄勢逼來,同時,崔文奇、勝一清、也由兩側逼進,玉靈子、慧真子,又拔劍迎了上去。


    雙方情勢,劍拔弩張,又一場武林高手慘烈的拚搏,一觸即發。


    隻聽齊元同縱聲一陣大笑,問道:「這位白衣姑娘,可也是崑崙派門下的弟子嗎?」


    一陽子笑道:「不錯,齊壇主以武林至尊的身份,何以會識得她一個無名晚輩,這倒使貧道有些費解了?」


    齊元同放眼望去,隻見李瑤紅和霞琳攜手並肩而立,有心施放飛鈸,又怕誤傷了幫主愛女,一皺眉頭,說道:「李香主請往旁邊站站。」


    李瑤紅看齊元同控鈸蓄勢,隻待發出,兩目凶光閃動,註定霞琳,看他樣子,似已怒極,隻是思解不出,他怎的會和霞琳有著這等深的仇恨。


    無影女心知齊元同飛鈸威力奇大,而且能雙手並發,隻怕霞琳傷在飛鈸下麵,當下反手一把,把霞琳抱住,問道:「齊叔叔,你今年五十多了,怎麽會和這樣一個孩子,有著海般深的仇似得?」


    齊元同陰沉沉一笑,道:「我沒問清楚以前,絕不會對她下手……」


    說此一停,轉臉又問一陽子道:「道長望重武林,自是不會信口胡說。這位白衣姑娘,是不是藍衣秀士沈士郎的女兒?」


    一陽子沉吟一陣,卻難答覆,轉臉望著澄因。


    隻見老和尚麵色變得十分難看,全身微微顫動,數年積壓心頭的情恨往事,一旦要揭穿清算,饒是他定力深厚,也不覺十分激動。


    李瑤紅心思機敏,江湖閱伍又多,看雙方神情,已猜這中間必然有極大的隱情,如果揭穿,或將引起一場慘烈的搏鬥,那時再想勸阻,恐怕已難生效,心中一急,高聲喊道:「爹爹,我義父身中附骨毒針,即將發作,此刻寸陰寶貴,我們要快些趕回去了。」


    李滄瀾亦覺得此時此地,不宜和崑崙三子動手,當下急聲叫道:「齊壇主!」


    齊元同回頭答道:「幫主有什麽吩咐?」


    李滄瀾臉色一沉,說道:「你就是和崑崙三了有過嫌怨,此刻也不是清結時機,來日方長,何必急在一時?」


    齊元同為人雖然狂做,但海天一叟的話,他卻是不敢不聽,當即躬身答道:「齊元同敬遵幫主令諭。」


    李滄瀾微微一笑,又對一陽子拱手說道:「道兄和本幫齊壇主總有舊恨,也望看在老朽的麵上,今天暫作罷論,改日有緣,定當討教貴派天罡掌和分光劍。」


    一陽子笑道:「但得賜教,定當奉陪。」李滄瀾縱聲大笑,望著李瑤紅,道:「你這丫頭急著趕路,現在還不走嗎,呆站著幹什麽?」


    無影女嫣然一笑,道:「爹爹和三位叔叔先走吧,我還要和琳妹妹談談呢。」


    李滄瀾一皺眉頭道:「那怎麽行?還不快跟我走。」


    這位統率天龍幫的綠林豪客怪傑,卻是無法管得自己的愛女。隻見李瑤紅小嘴一嘟,說道:「怎麽不行?我和琳妹妹談心,又不礙爹的事。」


    李滄瀾長眉二揚,臉泛怒容,剛要發作出來,突然又變成一臉慈愛,搖搖頭道:「你已經廿多歲了,怎麽還是這等頑皮,不怕別人笑話嗎?」


    李瑤紅嬌媚一笑道:「我又沒有說不走,隻是想和琳妹妹再談幾句說,你們先走嘛,我隨後趕到。」


    李滄瀾目注一陽子,笑道:「小女刁蠻,尚望道兄照顧一下……」


    說罷,轉身緩步而去,川中四醜扛著枯佛靈空,左右護擁,三旗壇主隨後跟進,瞬息間功夫,轉過一個山腳不見了。


    李瑤紅回頭拉著霞琳一隻手,問道:「琳妹妹,你怎麽會和我們齊壇主結下仇恨呢?他已經五十歲了,你才十七歲?」


    霞琳搖搖頭,淒婉一笑,道:「我不知道,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他。」


    說完慢慢轉過臉,望著澄因,問道:「師伯,我爹爹是叫沈士郎嗎?」


    老和尚剛剛平復的心情,被霞琳這一問,又不覺激動起來,茲眉愁鎖。一臉悲戚,望著沈姑娘呆了一呆。突然,他眉宇之間泛起了怒意,聲色俱厲地喝道:「琳兒,以後不許你問我這些事情!」


    霞琳自懂事以來,從未見過澄大師以這等嚴厲的神情對她,心中又急又怕,嬌喊一聲,掐脫李瑤紅握著的一雙手,直對澄因奔去,跪承地上抱住老和尚雙膝,滿腮淚水,抬著頭問道:「師伯我說錯了話嗎?」


    老和尚挽著她一條右擘,扶她起來,身子微顫,目含淚光,黯然一嘆,道:「你父母的事,我都告訴了你師父,到時機成熟時,你師父自然會告訴你,現在不許你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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