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酒停住腳步,回頭看徐喬。


    徐喬眼角的皺紋都皺巴巴擰在一團,看起來十分焦急,模樣不像作假。


    他見秦肆酒停住了,趕緊往前小跑兩步,扯著秦肆酒的袖口,想把人重新往屋裏領。


    秦肆酒輕微皺眉,躲開了。


    徐喬看見他的小動作,眼底有點傷心。


    他歎了口氣,說道:“兒子,知道什麽叫寧可得罪君子,也別得罪小人嗎?”


    在徐喬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秦肆酒就已經明白了。


    但是徐喬嘴沒停,繼續說道:“雖然我們和薄度不是同路人,但...”


    秦肆酒抬了下手,打斷徐喬。


    “別帶上我。”


    “啊?”徐喬有點沒反應過來,愣了得有三秒鍾才明白過來,神色複雜地看著秦肆酒。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兒子和薄度一樣,是個革新派。


    他和薄度的確能稱得上是同路人。


    於是徐喬重新說道:“雖然我和薄度不是同路人,但沒辦法否認的是,薄度其人即使陰晴不定,但他從不屑於背地裏耍陰招。”


    秦肆酒從鼻腔中嗯了一聲,“繼續。”


    不知道為什麽,徐喬有種自己是兒子的錯覺。


    徐喬:“讓你做臥底這件事爹也是慎重考慮過的,即使薄度是跟你逢場作戲,你的臥底身份被發現了,他也不會輕易動你。


    我和張統合作這麽多年,水路他一直霸占著,薄度自然得想辦法搶占,所以他定然不會貿然殺你,頂多拿你威脅我。”


    秦肆酒倒是沒想到,徐喬對薄度的評價還挺高。


    二人走進屋中,重新坐回飯桌前。


    徐喬:“但是張統不同,張統實屬小人,若是不迎合他聽從他,什麽時候丟了命都不知道。”


    他說了這麽一堆,秦肆酒也明白了。


    大概意思就是,做了臥底被薄度發現了不會死,但是敢不聽張統的,一定會死。


    秦肆酒點點頭,“知道了。”


    徐喬笑了笑,帶著點討好的意思,“你現在清楚了?真不是爹不擔心你。”


    秦肆酒仔細品了品他剛剛說的那些,又看了一眼他的表情。


    不是裝的。


    秦肆酒沉思片刻,忽然開口道:“那你就沒考慮過一件事嗎?”


    “什麽?”徐喬問。


    秦肆酒:“守舊派的觀念政策對官對商的利益的確大,但時代在變化,百姓理應享有人權,薄度提出的革新不僅將每個人放在同等地位,還能避免許多不必要的戰爭。”


    他悠悠看向徐喬,“不然你猜猜為什麽普通老百姓對薄度的態度是敬,對張統的態度是怕。二人真打起來了,你覺得誰的勝算大?”


    “還有,你覺得商人的利益從哪裏來?”


    徐喬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百姓。”


    秦肆酒歪歪頭,“所以啊,現在百姓的心裏肯定是厭惡張統的,連帶著和張統同流合汙的你以及商會,都會開始厭惡。你覺得這利益還會存在嗎?”


    一語點醒夢中人。


    徐喬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


    自己之前怎麽一直都沒想過這件事。


    自己這兒子去國外轉了一圈回來,果然聰明了不少。


    徐喬虛心求教,“那你看眼下該怎麽辦?”


    “不怎麽辦。”


    “啊?”徐喬傻眼了。


    秦肆酒站起身,“商會既然交到了我手裏,一切都不用你操心,吃你的玩你的就行了。”


    徐喬自然是放心不下的,但是看著兒子的眼睛,他莫名有一種極大的安全感。


    “兒子,應付張統的時候,千萬小心,他為人多疑狠辣,不是好對付的。”


    秦肆酒點點頭,“知道,沒什麽事我走了。”


    徐喬嗯了一聲。


    秦肆酒重新走出門,一條腿邁過門檻的時候,忽然回頭說道:“這兩天沒什麽事找個大夫檢查一下身體。”


    徐喬眨眨眼,剛想問為什麽,秦肆酒就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從徐府出來之後,秦肆酒回了家。


    還沒等車開到小洋樓跟前,他就看見自家門前停了三輛轎車,門口還有一個穿著灰衣服的男人站著一動不動。


    車子開近了,秦肆酒也看清了男人的麵容。


    完全沒見過,不認識。


    男人聽見車聲之後,趕忙跑了過來,接替了司機的工作,拉開車門將秦肆酒迎下來。


    “大少爺,您終於回來了。”


    “你哪位?”


    男人連忙回道:“在下福海,是少帥吩咐我過來的。”


    他指了指停著的那三輛車,“少帥吩咐我將昨晚的拍品送到您這裏,請您過目。”


    “嗯。”秦肆酒開了門,下人們便開始小心翼翼地將車上的寶貝往屋裏搬。


    每樣寶貝都並非凡品,泛著光澤,也吸引了路人們的圍觀。


    “這全是價值連城的物件啊,真是大手筆。”


    “誰說不是呢?哎?你看門口站著的那是誰啊?”


    “聽說是奉通商會大少爺,不久之前剛從國外回來的。”


    “但我怎麽瞧見福海了?福海不是少帥的人?”


    “奇了怪了,少帥和奉通商會不是向來對立?”


    “行了行了,大人物的事哪裏能是咱們摻和的?”


    秦肆酒聽見了那些閑言碎語,瞥了一眼,沒說話。


    倒是福海上前驅散了眾人。


    等福海回來,秦肆酒張口問道:“他人呢?”


    “什麽?”福海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問的應該是少帥。


    畢竟從前沒人能用這種查崗一般的語氣,詢問少帥的行蹤。


    或者說,壓根沒人敢問。


    福海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將少帥的行蹤透露。


    他仔細想了想少帥今早吩咐自己過來時的模樣,感覺對這位少爺還挺上心。


    福海壓低眉眼,老老實實回答道:“少帥大清早就去找了劉長官。”


    秦肆酒挑了挑眉。


    他以為昨夜薄度就是嚇唬嚇唬眾人,沒想到還真去了。


    “知道了。”


    福海:“那沒什麽事,小的就先幹活去了。”


    “嗯。”


    得了同意,福海立馬加入搬運工小隊,不一會就手腳麻利地將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全都送了進去。


    等福海等人走了之後,秦肆酒後知後覺有點餓。


    正往集市那頭走的時候,身後有車喇叭聲響起。


    秦肆酒看了看自己的位置,走的是邊上,沒擋路。


    那車還在不停滴滴。


    大清早的,吵得人頭疼。


    不大一會,車子開到了秦肆酒身側,停下了。


    車窗打開一條縫,薄度的聲音從縫隙中傳出來。


    “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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