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絲線比刀子還要鋒利,一下子就勒進了他們的骨頭裏。


    如果你們還記得用一百攝氏度的刀去切西瓜那種場景,就一定能想像出這些人的骨頭是如何被割成段的,連帶著他們的身體一起被割成了均勻的段。


    我姑姑忽然想:這說不定就是以往死在這個東西手裏的人。


    她像被兜頭倒下了一桶冰水,身體凍得像塊冰,卻已經先於意識開始行動,跑得很快,可是上山不比下山難,我姑姑對道路並不熟悉,隻是出於求生的本能在亂沖,同時也做好了捨生取義的打算。


    如果能用生命把這傢夥拖到遠一點,然後再和他拚命,了不得就是一個死,芥川的祖上往前推幾代,都是很有名的武士,受這種歷史的薰陶,我姑姑也明白菊與刀的真諦——‘寧可枝頭抱香死’,她流著眼淚疲於奔命。


    可是跑了好遠,發現對方並沒有追過來,我姑姑遲疑了一陣在路邊找了棵樹休息,對方的確沒有追過來,可是姑姑卻沒有放鬆。


    樹枝和樹葉混合的沙沙聲越來越近,她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屏著呼吸躲在樹後。


    ‘芥川?’


    我姑姑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探出腦袋,驚疑的叫出來人:‘鬆田君!’


    我姑姑雖然生氣鬆田,也就是還沒成為我姑父的未來姑父不分青紅皂白的叫人把她關起來,可是眼下也不是生氣的時候,有人來了就是好事,她心裏總算沒有之前那麽慌亂:‘鬆田君,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我去了趟山神廟。’


    我姑父簡單的交代了一下:‘這裏是荒郊野嶺,聯繫不上什麽人,這是我在山神廟中找到的東西,你拿著傍身吧。’


    我姑姑愣愣的接過了那個東西,那是一把殘刃,隻有半截,沒有任何鋒芒還被一層層的鏽附上,看上去很快就要斷了。


    ‘雖然不知道這有什麽用,可是既然是這個山上的山神廟,對那個東西總該有些克製作用。’


    ‘那這個東西就應該留給你了。’


    “我不需要,既然拿給你,你就拿著吧。”


    我姑父其實是個內斂的人,說這話時,臉都有些紅,如果不是他們所處的環境太過嚴苛,並不準許這種浪漫的氣氛發酵過度,我想這倒是個相當不錯的處境。


    我姑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鬆田君,你之前是……’


    ‘這樣留出來準備的時間才會更多一些。’


    我姑姑大為感動,又有一種洗脫了冤屈的輕鬆:‘鬆田君,可是那個東西已經跑了出來,它朝那個方向跑過去了。’


    我姑姑指了截然相反的方向,但她並不是不想去救同伴,恰恰相反,我姑姑隻想一個人去救同伴,不想再造成無謂的犧牲,而且我姑姑將月子的死怪在了自己身上,想用命去償還這一切。


    可我姑父點頭說:‘那其他人的處境相當危險,你在這裏不要動,我現在就過去看看。’


    我姑父並沒有按照我姑姑所指的方向過去,反而急著回營地,這時我姑姑才急著叫住他:‘抱歉鬆田君,那個東西現在就在營地裏,我……’


    ‘我一個人去就可以!’


    ‘冷靜一點,你在說什麽傻話?’


    ‘可是——’


    ‘如果你覺得心裏有愧疚,那麽你就跟我一起去。’


    我姑父隻說了這一句話就頭也不回的往營地裏沖,我姑姑擦了擦眼淚,也跟上他往之前自己奮力離開的地方跑回去。


    等他們回到了營地,最不樂觀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地上亂糟糟的躺了一堆的人,這是一些幹癟的人,我姑父右手輕輕拉了拉其中一人的衣服。


    哢噠。


    就像在燃盡的柴火堆把最底下支撐的那根薪柴抽出來,其他燃成炭的枯枝枯葉一著地就碎成灰渣。


    被碰到的人一下子就散了架,身上的皮肉頓時化作肉灰,迎麵吹到了站在一旁的我姑姑身上。


    那是人的骨灰。


    我姑姑崩潰的尖叫一聲:‘啊!’


    這種尖叫聲無疑是極其危險的,可是任誰遇到這種情況也難免不會崩潰,我姑姑剛叫出聲就自己捂住了嘴,可是聲音已經招來了那個東西,鳥山的軀體已經完全被同化,它擁有了人的軀體和飛蛾的臉,背後又長了兩對殘缺的大翅膀,身前除了正常的兩隻手下麵還有一排的觸手隨著身體一起擺動,看得人頭皮發麻。


    我姑父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切,他沒辦法離開,因為鳥山的手裏還勒著一個人,三島的臉色已經變得青紫:‘救救我呀!鬆田,請你救救我呀!’


    ‘我立刻就來救你!’


    我姑父四下一望,在地上抄起了一根粗大的木棍備跑一段沖了過去,把木棍狠狠的敲在了鳥山頭上。


    大概是被猛的敲了這一棍子,鳥山混沌的眼色裏出現一秒的清明:‘鬆田君……’


    姑父手裏的木棒掉落:‘鳥山君?’


    鳥山樣子雖然已經同化卻還是像人類一樣在額頭上流出了血,這讓我姑父有所遲疑,他不確定對方是否還有人類的意識。


    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造成了我姑父終身的遺憾——鳥山桀桀的怪笑,像觸手一樣的手用力一拐,三島的頸椎發出了哢嚓哢嚓的聲音,隨後他的頭顱不正常的翻倒著,像個背部和臉龐長在一邊的後背人,眼睛慢慢翻白。


    三島死了。


    鳥山笑著扇動了一下背後的翅膀飛到半空中,把嘴對準了三島的頭顱,準確的來說是耳朵,那根長長的喙管從三島的耳洞裏插了進去,透明的喙管像喝西瓜汁,迅速被紅色的液體染紅,三島的腦袋裏咕嚕嚕的響,隨後喙管裏吸上來的又是白色的東西了,不太清冽,有點稠,半透明的灰白色濁液。


    等到再也吸不上什麽東西,三島的身體就像一具喝光了的飲料瓶,被鳥山隨意的扔到地上,一磕到地麵立刻就化成了一灘灰。


    ‘鳥山君!’


    三島就這樣死在了他麵前,我姑父被駭得心神巨震,眼見鳥山身後有幾個學生偷偷摸摸的往山下走,便決定用自己來吸引對方的火力。


    我姑父用力的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試圖將他僅剩不多的意識喊回來:‘鳥山君,我知道你還在的!請出來吧!不要被這傢夥蠱惑!’


    鳥山被這麽一喊,身體裏的那個東西似乎真的受到了壓製,他眼神掙紮,眼睛裏的血紅色慢慢褪去,朝我姑父大喊:‘鬆田君求求你,一定要殺了我,我不想被這個傢夥當成傀儡,繼續殺人!求求你殺了我!’


    我姑父一下子淚流滿麵,拚命搖頭:‘是這個傢夥殺的人,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


    ‘是這個傢夥借著我的手殺掉了同伴,’鳥山那張被飛蛾同化了的臉,露出人性化的悲痛:‘在我手中死掉的人一共有十八個,活下去,註定要背負這些命債,太痛苦了,請容許我的自私,讓我死的輕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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