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錨點……?”


    又是沒聽過的新詞。


    一下子接受這麽多新設定,夢靈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嚴重過載了。


    “就和字麵的意思一樣,『錨點』的作用,是讓『輪船』停留在相對固定的位置,不被『海浪』拖走。”


    “隻是……相對於神明,『輪船』變成了『神性』,『海浪』變成了『思潮』。”


    “但是……眾所周知,『錨點』的作用,也是有極限的,如果『海浪』足夠大,再堅固的『錨點』都有可能斷裂。”


    “這種情況,被稱為『思潮偏移』。”


    屏幕中的畫麵繼續變幻著。


    “聽不懂?沒關係哦~讓我們繼續剛剛的故事。”


    “雨神誕生後,為神權提供了實質性的倚仗。雨神教會進一步擴大,很快就成了國家,乃至整塊大陸的唯一教會。”


    “然而……教會的最高掌權者,卻不是雨神,而是教皇。祂就像一個真的小孩子一樣,對於權力毫不關心。祂隻是好奇地觀察著這個世界,同時,為每一個指向自己的祈禱做出『回應』,降下『賜福』。”


    “神明的弱勢,往往會激發人們的貪欲。他們將神明軟禁起來,代替神明,收下信徒們獻上的金幣財寶。麵對教會高層的『越權』,甚至是『瀆神』行為,雨神似乎熟視無睹……”


    “又或者說,其實祂什麽都知道,隻是……祂選擇了包容。”


    “在祂眼裏,每一位信徒,都是自己的孩子,都值得去『愛』。與此同時,孩子犯點小錯,是很正常的事情。祂甚至舍不得去懲罰……就像一位異常寬容的母親。”


    “這也是我要和你說的,神明的基本特性之一——『神愛世人』”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發生過什麽……『神愛世人』。”


    “這幾乎是每一位神明的『底層思維』。人們的願望匯聚成思潮,祂們因此誕生,因此,每一位神明自誕生之初,就學會了一件事——愛世人,永恒的愛,不計時間、代價、因果地愛。”


    “就這樣,雨神整天被軟禁著,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盡力去滿足每一位信徒的每一個祈禱,降下福澤……”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文明的發展,人們的願望,逐漸複雜起來。”


    “人們逐漸掌握了對抗自然的方法,祈禱的內容,也逐漸由一開始的『祈雨』,變得多種多樣。”


    “『祈求豐收』,『祈求好運』,甚至連『祈求愛情』,『早生貴子』,『祈求考試順利』這種怎麽聽都和雨神關聯不大的祈禱,雨神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收到。”


    “對此,祂沒有任何不滿,依舊平等地降下福澤,滿足人們的願望,一如既往。”


    “然而,這些願望,已經脫離了『雨』的範疇。”


    “祂誕生於『祈雨』的願望組成的『思潮』中。然而現在,『思潮』正在逐漸偏移。”


    畫麵中,藍發女孩依舊不停地為每一位祈禱的信徒降下福澤,但是祂看上去卻越來越虛弱了,臉色逐漸變得蒼白。直到……祂忽然睜大眼睛,猛地彎腰,吐出一大口鮮血。


    “思潮偏移,對於一位神明,是致命的。缺少了最初的思潮,神明的神性,就失去了最初的源。”


    “每一位神明,都有著自己誕生時的『錨點』,雨神的『錨點』,自然就是『雨』。”


    “然而,『錨點』並非堅不可摧。當思潮的偏移愈發嚴重,『錨點』也終有斷裂的時候。”


    “當『錨點』斷裂,『神性』就成了混亂思潮中的無根浮萍,慢慢地,被侵染,被汙染……”


    畫麵中,藍發女孩逐漸變得不再和以往那樣,天真浪漫。對祂的祈禱,也逐漸地,不複往日那樣靈驗。


    旱災、洪澇……原本風調雨順的世界,再次迎來了各種自然災害,而且越來越多。


    直到有一天,畫麵中,藍發女孩的眼裏,徹底失去了曾經的童真,以及那份不屬於世間的聖潔,轉而染上一絲深邃,以及藏在深邃之中的——瘋狂。


    “當神性徹底被思潮汙染,原先的神明將不複存在,祂的思維會逐漸混亂,最終徹底走向瘋狂。”


    “這就是『神誕論』的終章——『神災』。”


    “試問——一位徹底瘋狂,不顧世人死活的神明,有多可怕呢?”音祈看向夢靈,眼神……不言而喻。


    瘋掉的神明……有多可怕?


    “神災滅世……我已經讀取了你腦海中的猜想哦~”音祈轉頭,再次看向屏幕中的畫麵,“瘋掉的神明,將給世界帶來巨大的災難,因為沒有人能殺死神明……至少,理論上本該是這樣。”


    “理論上?本該?”夢靈敏銳地抓住了音祈話裏的弦外之意。


    畫麵中,名為『水神』,又或者說,曾經名為『水神』的藍發女孩,眼裏的理智與人性,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瘋狂與毀滅。


    然而,當雙方的臨界值快要被打破的那一刹那……祂,開始行動了。


    祂控製著猙獰的表情,慢慢地,走到教堂的頂端。


    祂看著眼前被各種自然災害肆虐到千瘡百孔的世界,瘋狂的眼裏,逐漸流露出一絲不忍、愧疚,與……留戀?


    就好像……在做最後的懺悔,以及最終的告別?


    事實上,夢靈猜得沒錯。


    下一秒,祂的手中凝聚起了一把水藍色的利刃,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它刺入自己的心髒。


    “能殺死神明的隻有神明。因此,在徹底陷入瘋狂,毀滅文明前的一瞬間,祂選擇了自我了結。”


    “隻要哪怕存在著最後一絲理智,祂就不會容忍滅世的災難發生,哪怕這場災難的源頭,是祂自己。”


    “畢竟呀……『神愛世人』,從祂誕生起,到祂被思潮汙染,走向瘋狂前,『神,一直都愛著世人』。”


    “『神災』是每一位神明都會迎來的結局,『思潮偏移』必然會發生。『錨點斷裂』是必然結局。”


    “然而,『神災』卻很少,甚至是極少有大的影響。”


    “因為在『神災』徹底爆發之前,神明會率先殺死自己。”


    “這就是『神誕論』的全部內容了。”


    “至此,剛剛你的疑問(上一章的疑問),有答案了嗎?”


    ————————


    (這一章涉及到這本書的核心劇情與核心設定,如果沒認真讀的話,可能會對後續的劇情理解產生影響。)


    (當然,如果你隻是奔著貼貼來的,當我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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